18.恐惧之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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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是第一次来昆图斯吗？外面在下雨，还有些人在街头飙车，林奇大道的尽头就有个很适合飙车的场地——”

    莱娜·斯科莱沃克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就这么短短的一问一答之间，从心底蔓延出的焦躁便又开始侵蚀她所剩不多的理智了。

    “血牙帮的人认识她吗？”

    幽魂眨了眨眼，他暂时还不能理解卡里尔的话对于他们的猎物来说到底是一件何等恐怖的事。但是，他还有几个疑问等待解决。

    帮派们在见到她的衣服，以及她拿出的斯科莱沃克徽记后所表现出的态度也加剧了她的信心。

    就在她恐惧地喘息之时，地下室的门却被人敲响了。莱娜·斯科莱沃克立刻举起了手中要来的自动枪，盯着门口，一句话都不说。

    站在原地静待了五分钟后，他头顶上跃下了一个庞大的黑影。幽魂弯着腰，在他耳边小声问道：“我们不杀她吗？”

    “是的。”

    “......我还是不明白。”幽魂老实地说。“卡里尔，你说你给了他们十二个小时的时间用来逃跑或躲藏，可是，时间现在已经快到了。”

    从旧楼的底层开始，尖叫与惨嚎声开始爆发，夹杂着枪火声一路蔓延至了莱娜所在的第四层楼顶......始终未停。

    颤抖着，莱娜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怀表。它是二十四小时制的，很精美，背面有着斯科莱沃克家族的徽记。下巢的人们不在乎时间，但贵族们在乎。

    卡里尔轻声说道。“记住，待会记得一定要安静。”33qxs.

    十二个小时的倒计时缓缓地流逝，来到了最后的三小时。就在这个时刻，就在这个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安然无恙的时刻......

    它传进了血雾帮的驻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然后，鬼魅的杀戮就此降临。

    低沉，悠长，带着显而易见的阴郁。曲调轻柔，却又有如刀刃正在摩擦脖颈处细嫩的皮肤。

    “为什么你知道他们在哪？”幽魂疑惑地问。“我们这次甚至没有做工作前的调查。”

    卡里尔缓慢地行走着，将脚步放得不疾不徐，这样能更好地控制刀刃划过的速度。

    莱娜松了口气，脸颊抽搐了一下，却仍然没有完全放松。她站起身，缓慢地来到通往地下室门前的拐角，低声问道：“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莱娜没有回答，她只是颤抖。

    莱娜·斯科莱沃克看着她的表，满怀希望且颤抖地凝视着分针与秒针的跳动。在这怀表银白色的表盘上，它们缓缓地走动着。机械咔哒作响，应和着她的心跳。

    然后......那公路上的噩梦就飘然而至。

    她怕的要死。

    真是奇怪。他想。卡里尔不是一向要求安静地工作吗？为什么他会多说一遍呢？

    “因为我有些特别的小办法。”

    他们知道，在诺斯特拉莫沸腾的紫黑色云层之上，隐藏着一颗虚弱的太阳。

    她呜咽地哭了出来，在一个看不起的下巢帮派肮脏的地下室之中啜泣着。

    莱娜还记得，第一个帮助她的帮派名为血雾帮，他们拥有一栋旧楼作为驻地，人数并不算少，足足有两百多人。

    卡里尔告诉过他，如果有问题的话，随时都可以问。

    地下室门外的人不明所以地咕哝了一声，随后，他答道：“好吧，尊贵的小姐，我们会做的。如果您需要什么的话，就叫我一声，好吗？”

    “不，但他们认识斯科莱沃克家族的标志，所以他们会将信将疑地庇护她......就像前一个帮派一样。没有帮派能拒绝和贵族搭上关系的机会。”

    “那正是我想要的，十二个小时只是个幌子，幽魂。”

    “你们要做的事很简单，你们要时刻关注外面的动静，尤其要小心歌声......还有，还有，派人去和荣耀督军联系，就说是莱娜·斯科莱沃克让你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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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娜颤栗着咽下了一口满怀臭味的口水，那气味与味蕾上的古怪感觉让她绝望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十二个小时快到了。

    一种癫狂的破碎在这张曾经高贵的脸上绽放，令她看上去和莱娜·斯科莱沃克截然不同。

    “哦......所以你说十二个小时是骗他们的吗？”

    她怕。她怕自己的呼吸会引来那黑暗中潜伏的怪物。

    终于。

    刀刃在墙壁上拖行，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噪音，它们撞在了地下通道的墙壁上，很快就变得怪异且失真。www.yywenxuan.com在黑暗与恶臭的环境下，这样的声音无疑更能激发出人的恐惧。

    “哦。你说他们有三个人？”

    十二个小时快到了。

    “......”

    莱娜·斯科莱沃克几乎要疯了。她满身污水，蓬头垢面地缩在血牙帮驻地的地下室内，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眯着眼，卡里尔停在了原地。他能听见前方之人难以抑制恐惧的低声喘息，和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脚步声。地下通道将所有的声音都放大了。

    那噩梦来了。

    毕竟，不是所有帮派背后都站着贵族的，而且，哪怕是彼此敌对的贵族，也不会在非大清洗时让手下的帮派去谋杀对方在下巢内的子嗣。

    快到了，快到了......

    地下室的门外传来了一个犹豫的声音。“我是血牙帮的拉尔夫，您需要更换衣物吗？酸雨是有腐蚀性的，小姐？您还在吗？”

    然后。

    “那他们为什么不待在一起呢？”

    他决定将她留到最后。

    他现在就可以杀了她。

    只要度过这五分钟，她便能回到上巢。她便能再度做回莱娜·斯科莱沃克，她可以依靠家族的力量在大清洗之中绞杀那个怪物......它或许能抵挡四十名私兵，但若是四百名呢？

    “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彼时，莱娜还认为他们可以让她撑过这十二个小时，但她错了。

    雨还在持续，七个小时的休憩过后，卡里尔已经恢复了精力。虽然靠在椅子上睡觉让他的脖子有些酸痛，不过，总体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但是，还不行。

    血牙帮的......

    “因为斯科莱沃克家族需要一个子嗣继承爵位，贵族们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拥有奇怪的执着......他们中的某个人显然认为分散逃跑可以更好地增加生还的几率。”

    她的手再次开始颤抖。

    实际上，卡里尔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

    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东西感到畏惧的，而那正是他的目的。

    他当然不知道原因，他也不必知道。

    和在公路上时一模一样。

    但是——

    “不完全是。”

    “当然杀。”

    五分钟......结束了。秒针走过，然后是分针，最后是时针。它们跳过古朴的数字，在只有贵族们能看懂的机械上继续跳动。

    怕的甚至不愿回想起那怪物是如何闯进最后一层并在她眼前杀死所有人的。

    “呃？”

    首先到来的是歌声。

    “——不，不，听我说，血牙帮的拉尔夫。”

    “但是，她跑了。”

    “走吧，幽魂，她应该已经和血牙帮的人搭上线了......”

    卡里尔缓慢地咧开嘴。

    播撒恐惧。

    他对此是很有研究的，他知道该在什么种类的墙壁上用什么样的角度和力气来拖行刀刃才能制造出更加尖利、更加怪异的噪音。

    那个复仇的...凶灵。

    她的衣衫肮脏，神情崩溃，手指甲内一片漆黑，精美的皮靴底部全是逃跑时慌不择路弄上的污泥。

    制造恐惧，有很多种方式。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尊荣恐怕毫无斯科莱沃克家子嗣应有的气质。她呼吸着臭气，皮肤被酸雨灼烧，最重要的是......

    她啜泣着笑了起来，崩溃与希望两种神情交替着在肮脏的脸上来回闪烁。她看着怀表，默数它的跳动，并在心中暗自渴求时间变得更快一些。

    莱娜呆滞地看着它

    或者说，还不够。

    “从我说出这个时限开始，他们便会开始计算。他们会紧张、颤栗、乃至崩溃地期望十二个小时早点过去......恐惧会让他们忘记很多事。”

    她的眼睛瞪大到了极限，大张着嘴，却不敢呼吸，那条横跨整张脸的伤疤此刻泛起了微微的红色。

    这样说着，卡里尔的眼前闪过了一张面孔。

    抱着枪，莱娜竭尽全力地让自己的声音保持了仪态。

    卡里尔轻笑起来。“他们可以在十二个小时以内躲藏、逃跑或试着反抗。但是，十二个小时一过，无论怎样他们都会死。”

    一开始，她满怀希望地认为自己能够逃出生天。

    “呃......莱娜·斯科莱沃克小姐？”

    还有最后的五分钟。

    类似的事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当然，他做这件事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做实验音乐，或闲的没事决定用刀来拆除这个地下通道。

    是的，是的，一定可以的。

    “......哦。”幽魂摸不着头脑地回答。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她跑不远的，这个地下通道的尽头是林奇大道。她会在那里找到血牙帮的首领，然后她会获得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