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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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计划吗？”

    “哦。”我说：“那，复完仇之后呢？”

    睡前，小声哼着歌时，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喜欢睡在树上？”

    仅仅是对于朋友的喜欢。

    她没有对我说过话。只是看见我驻足于书店外的时候，对我招招手，让我在矮桌前坐下，然后为我端上一碗与白开水没有太大分别的凉茶。

    “假设有敌人来袭。因为人类鲜少会抬头向上望，他们更多的会注意四周。”

    他却明显的愣了愣。

    我信了这句话许久，因为他当时说得是那样云淡风轻。

    我只能主动问道：“你应该不会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吧？”

    回答的时候，他的表情仍然有些古怪：“如果只是当读者的话，没问题。但是不一定能给出很好的建议，毕竟我想、象、力、不、够、呢。”

    “你啊……”

    “好的，你开心就好。”

    “好的！！！”

    我对他说：“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日子或许不会太长久，或许很快就会分开……”

    我亦显出了直白的惊讶：“窟卢塔族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那位老太太与那间无人问津的静默书屋，我很喜欢书本，它们在我心中是高贵的，就像那位老太太一样。

    “但是，我……”

    我忍不住得意忘形的大声继续哼起那首歌来。

    我可以在那里，伴着凉茶与书一起，静静地呆上一个下午。

    “太遥远了，我现在不需要想这些。”

    “我可以聘用你当保镖！啊，你还有猎人证，比一般保镖更贵……那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双倍工资！不，三倍！…十倍！”

    我用很小很小的声音，抱着侥幸，既希望他听到，又不希望他听到。

    最后他对我露出了一个敷衍的笑容（也有可能是怜悯的笑容），显出大慈大悲无哀无喜的释然来：

    “嗯。”

    “等我复仇完成，就去和你一起，看看这个世界吧。”

    莫名的，我有一些失落。

    沉寂下来的心中，爆发了比刚才更为明亮的光火。

    她为我端了许多碗凉茶。但我没钱，也买不起书。

    “你不问——……”

    “……可以。”

    我高举起纸，以炫耀的语气说着：“这是蛇！吞掉了大象的蛇！”

    说着说着，我越来越心虚，再不敢抬头看他了。

    当然是对于朋友的喜欢。

    “没什么。”他摇头答道：“复仇完成之后的事情，我没有想过。”

    回去的路上，就像是为了显示公平一般，他突然对我坦言：“我是窟卢塔族的人。”

    “那——”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我看向他，他亦看向了我。我移开了目光。

    “我说的是万一。”酷拉皮卡君答得很严肃：“你永远不会知道意外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毕竟一张猎人证就可以卖得不少钱来呢。”

    他听着听着，已经笑了出来：“听你这话，怎么感觉不是为了写书，而是为了赚钱呢？”

    “童话呢？”我突然问。

    我赶紧说道，为了澄清我在他心中的形象：“钱不重要！我又不是为钱写书，众所周知，饿死的作家一抓一大把！真要为了钱，我才不会当作家！”

    酷拉皮卡君其实也不是总睡在树上。他偶尔也会回到地面，靠着树干闭眼小憩。但总的来说，他好像格外偏爱高处，我在很多时候需要仰头望他。

    他一直沉默着。

    “没关系！”我肯定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的类型，完全不懂看人脸色：“我不需要建议！”

    “等你复仇之后，陪我一起去玩吧！——不是，是周游世界！去世界各地取材！”

    我并没有他这种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心态，转而问到另一个问题：“可以告诉我你在看什么书吗？”

    其实我是有些好奇的。

    “比如说，”

    他的语句断在了这里，显得有些困扰的看我，又自顾自的和解了，把后半句吞回了肚子里。

    我满心期待的看他：“等你有了时间，我们就可以一起————”

    我意识到我的自嗨或许太强人所难了一些，赶紧补救道：

    我也没偷过书。

    “别看我现在还很穷，但我一定会有一天大赚一笔赚得盆满钵满的！我肯定会变有钱，到时候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不不不！”

    那时候我们都还残留着一些幼稚。

    4.未来

    他啪的一下合上书本，在树枝上换了姿势，他正脸俯视向我，用两只手指比划了一下：

    “可现在没有敌人。”

    酷拉皮卡君闭上眼，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信息。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出身而已。”

    “什么形势？”我问。

    ——

    “是。”他回答的简短。

    因为在很小的时候，我们家楼下还是一个老书屋。店主是一位老太太，每次看见我，都会对我慈祥的笑。

    他的笑容淡了下去。但他这次回答的飞快，完全不用思索一般：“复仇。”

    我兴奋起来，纯属一时兴起，拿起笔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形状，兴冲冲的递给酷拉皮卡君看：“快看！你猜我画的是什么？”

    莫名的，我竟然有种打了胜仗一般的骄傲感。

    说不清是因为“我看书多过了他”，还是因为“我的想象力胜过了他”。

    他正在看书。听见我的问题，目光不曾移动的回答：“因为在高处更容易看清形势。”

    好在我及时想起了自己的五音不全，及时刹住了冲动，把未完的音节扼杀在了自己喉腔中。

    “我真的不是满脑子想着玩乐……”

    我对书本是有兴趣的，不然也不会想要成为作家。

    “所以——”

    这个问题在我脑中盘旋了一周之久，我才终于在他看起来有些闲暇，正在看书的时候问道：

    “那——”

    “确实。”他说道：“如果是为了钱，既然你已经觉醒了念，去参加猎人考试或许更加方便快捷。”

    “迟早有一天，我的作品一定会卖到大陆上的每一个书店，家家户户都知道我书中主人公的名字！”

    但我还是没办法向酷拉皮卡君直言借书，只能说起无所谓的话题：“你喜欢书？”

    却不知道我的反应哪里愉悦到了他，他直接笑了出来。

    “哦……”

    我又看了酷拉皮卡君一眼

    “我一直在。”

    你永远都会是我的朋友。

    他扫了一眼我画的东西，沉默许久，不太确定的问：“帽子？”

    我有些好奇，但不知道能不能向他讨要，借来看上一眼。

    “我在高处，就多了一份安全，也多了一份对情报的掌控。”

    “而、而且我也是有计划的！我还得先写书，我得先有了书才能赚钱的！”

    他没有回答。我又忍不住去看他的表情，他没有表情。

    “我大概也会离开这里。”

    “我应该问什么吗？”我顺着他问。

    “啊、不用着急！”

    我便问道：“那你呢？你以后要做什么？”

    他的表情变得奇怪：“小时候姑且看过一些。”

    我为自己的愚钝后悔了许久，但他告诉我，“都过去了”。

    我生出了几分自信，昂首挺胸的问他：“如果我写好童话故事，你愿意看吗？你可以当我的第一个读者！怎么样？”

    我竟感觉到一些尴尬，脸上有些发烫，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

    他坐在树上，低头看我。

    “嗯。”

    他沉默的看了我许久，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是她奠定了我与文字的缘分。

    “我相信我，一定有着被上天选中的才能！就像我是万里无一，可以自行觉醒念的幸运儿一样！”

    我骄傲起来：“看看，你这就是想象力不够了！”

    我又一次的兴奋起来。

    “我可以卖很多很多本，可以赚很多很多钱！各种版权费收到手软，迟早有一天，我会成为大陆上最富有的作家！”

    我叉腰说道：“而你，酷拉皮卡君，你会是这位未来最伟大的作家的第一位读者！赶紧趁现在，抱紧你面前未来富豪的金大腿吧！！”

    酷拉皮卡君眉毛纠成一团，又一次看向我的画，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与我分辩的模样，但又狠狠闭上了嘴。

    所以这次交流过后，真的只把他当做了一个名词，只是记在心里，却未曾追查其详细。

    却听他说：“好。”

    ——“我真喜欢他。www.mankewenxue.com”

    “我只是说一说，只是一个提议而已！完全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规划你手头的事，你可以先复仇！先复仇！”

    而接下来的话题，是与他相识更久，或快接近一个月的时候，由我提及的。

    我似乎幻听了这样一声叹息。

    我不由得呆滞的望向他，更加忘了我本来准备说的内容。

    我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发出了“嘎”的一声。

    为了挽回，我只能歉意的掏出手机：“对不起，我现在去查‘窟卢塔族’还来得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