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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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要做过一场？”

    地藏抬眸，口中诵经声渐止，掌下拨动的念珠同样陷入到停滞。

    负手而立，眉目间呈现几许傲然。

    大士执白先行。

    遥遥望向阎君等法相显露的方向。

    马面有些无语。

    如此种种者，自是地动山摇，并不局限于一方。

    仿佛是将那君王视作了猎物和大补。

    德高三皇，功过五帝。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棋局，从来便不在棋盘之内。”

    阴间的天子固然同阳间的帝王分所当然，但十殿阎罗，究其根底，不过是执掌阴司的鬼王而已。而那位秦皇陛下......

    将一切尘埃与烟云清洗。

    有古琴虚影于道士掌下显现。

    剑拔弩张的氛围褪去，道士似乎是又恢复到原本的平和散漫模样。

    甚至因为人迹嫌少并不曾靠在路边，没有行人往来的缘故，渐渐被人遗忘。

    于此一瞬间，道士面上笑容缓缓收敛。变得缥缈且难寻，肃穆亦是庄严。

    “一方鬼王而已，又如何敢称庶人？”

    个中种种，并不需要细细言明。几乎仅仅只是一瞬，牛头马面等同样清楚了阎君的打算。

    彼此之间的道路不同，若是八百年前的秦皇，阎君自是唯唯诺诺，避让不及。

    然而菩萨低眉，眉目间却是有杀机显现，一片冷肃与漠然。

    那声响看似轻微，却又恍若云破月来秋雨洒落。

    开口，对着白衣大士道：

    于是阎君以手捋须，志得意满道：

    满室清香氤氲，云雾升腾。如梦似幻，一派仙家胜景。

    黑的白的棋子掉落在地面。

    并无甚实际损失。

    好似是那被凝固在琥珀球里的昆虫一般，向着地府鬼王所定下的深渊而滑落。

    然后便见眼角的余光里，那秦皇陛下似乎同样是在笑。

    使阶生芝兰仙乐奏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庶人之剑，流血五步，天下缟素。盖因十尺软红，凡俗世间，帝王权柄所依凭并非是自身。而是自下而上，亿兆生民驱使和供养。”

    集聚成型，向着道士席卷。

    恍若是一语双关。

    呈现出一派沸腾。

    带着安定与祥和的力量。

    这帝王的坠落不知自何时停止，悬在黑暗与

    开口，对着大士漫不经心道：

    便是那炼狱之中，诸多怨魂同样有所感。

    仿佛是冷水滴落到油锅，经由阎君所引起的骚动很快停止。此一方炼狱之内，于地藏的安抚之下，很快恢复到平静与正常。

    一众阴神法天象地之下，玄衣高冠的帝王恍若蝼蚁，并不具备任何翻天的可能。

    “但天子剑虽好，锋刃无边。遇一柄剑，亦需暂避锋芒。”

    仿佛是要将其淹没。

    “何解？”

    人道，鬼道。

    只差那么一点，便可以重聚上古人皇气运，成就万世不灭之王朝。

    此地原本是平平无奇，并没有任何奇异。

    然而道士指尖，黑子落下，发出一声脆响。

    又有怨魂自上下左右四方而生出，口水滴落目露贪婪。

    “你的对手并不是我。”

    山石草木、桌椅板凳、帘幔器物等俱是被无形的力量托举至虚空当中，将棱角、将最锋利的那一面面向那道士。

    牙外露，背后有威猛火焰升腾。

    于是地藏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对着阎君遥遥颔首。而后将眼闭上。

    如滚落的碎玉乱琼一般发出声响。

    “人皇？这天地间不可需要再出现一位人皇。”

    “那么大士以为，本座现在可以讲道理了吗？”

    于是阎君开口，声若洪雷，仿佛是为了找回场子，又仿佛是指点评判一般以手指过那不动如山，不断向下坠落的君王。

    将嬴政周围的法则、鬼气等尽皆剥夺，不给其反应，不使其有任何反抗与翻身的可能。

    然而道士轻笑，同那白衣大士之间的距离仿佛是在被无限拉长。

    至于眼前这位，是骊山皇陵里的那位也好，不是也罢。对阎君而言，若是不能及时处置，那么所带来的影响要较之以五百年前孙悟空大闹地府，更加深远与严重。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然而棋子落处，每一步都似乎落在那道士谋算之内。

    毕竟那猴头虽闹，对地府而言，丢的不过是面子罢了。

    原本平和的景象被打破，烛火摇曳，墙壁地面之上，裂缝顿生。

    那可是一统九州，立下了前人所未有之功业的秦皇。

    默默地、极为小心谨慎地翻了一个白眼。

    眼角眉梢里俱是冷漠且薄凉的笑容，带着将世间所有俱是踩在脚下的傲然。

    是地府今日之格局尚未形成，那华夏之祖龙尚未被镇压。

    于是大士眉眼抬起，眸中似有冷光闪逝，现忿怒相。

    然而那无边怨念之内，却又有金光闪烁一片净土。

    这天地间没有神明便罢，若是有神明，便是神明又如何？

    伐山破庙，破绝淫祀。

    再度开始讲经。

    在而又无所不在的因果呈现，指向的正是那玄衣高冠，处在阎君法相之下的秦皇。

    诸阴神的配合自是默契。

    “大士棋艺，该当精进才是。”

    空气中隐隐有金戈之声作响，诸夜叉、修罗、妖魔等身影显现，齐齐对着道士发出怒吼。

    外表破败，内里恢复如常甚至是更胜一筹的庙宇之内。

    然而秦皇身上的因果线却又似乎是干干净净的，并不曾同此世有任何牵连。

    不无得意与鄙薄道：

    “......或杀或害，如是等辈，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求出无期。”

    将怨魂度化。

    又有崔判官等暗中出手，将森罗殿中的阵势起了，隔绝内外，不使这秦皇陛下有任何勾连骊山皇陵的可能。

    蝼蚁之力，安可倾天？

    话音落下，再开口，隐隐然之间却又似是带着几分威胁。

    道士指尖虚虚落在了那琴弦处。

    梵音阵阵遍涌金莲。

    但那终归是八百年前。

    每一步都仿佛是在被其所桎梏，听凭着那道士的心意而行。

    隐隐可见外间风起云涌，层层乌云与迷雾随之汇聚。

    恍若是有杀机吞吐，引而不发。

    道理并不存在于嘴皮子之上，更不存在于棋局之内。这亦是为何那地府之内，森罗殿中，阎君翻脸无情，对着秦皇做出镇压。

    自酆都大帝陷入到沉睡，这泰山府君的位置，每间隔五百年一换。

    抬手，口宣佛号。点头亦是摇头，好似是无可奈何一般给出陈述。

    “纵使弃道重修，阁下当较之以贫僧更清楚这样的道理才是。”

    所以这便是阎君你严阵以待，不遗余力对着这位秦皇陛下下死手的原因？

    道士与白衣大士到来，所引起的异状不提。伴随着白衣大士话音落下，原本舒缓平和了的氛围再度变得紧张。

    可若是这一位真正起势，那么这地府的天下，究竟是谁人的天下可并不好说。

    “本王听说人间有天子剑，剑出，出必染血。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所以在其位的天子是天子，是人皇气运所钟。可是一旦离了那个位置，又或者是离了国家与臣民，那么便是人人可杀人人可欺。同普通凡俗，并没有任何不同。”

    以势相压。

    马面闻弦歌而知雅意，开口，只道是愿闻其详。

    狮虎搏兔，亦用全力。

    “贫僧以为，阁下当退居一方，修身养性才是。”

    好似是有水滴落在石上。

    眼含讥讽，眸中似是带有无尽的嘲意。

    纵使有三清道祖神像高居在神台，但香火泯灭庙宇破败，久未修缮。

    戴马头饰物，肤色为赤肉色。

    面上带着猫戏老鼠一般的、高高在上的笑容。

    “静极思动，这东土，大士来得，本座又为何来不得？”

    时间与空间的距离仿佛因此而消失。

    以手掌在棋盘间抹过，任凭着那原本局面与形势大好的棋局被抹去。

    然后阎君便笑，仿佛是解决了某种心腹大患一般放声大笑。

    寻求着一击致命。

    伴随着阎君话音落下，有诸多分明是针对灵魂的神通法术，同样对着那帝王的身影涌动。

    至半途而积聚，组合成古老且诡谲的文字，带有不可言说不容被反抗的力量，对着嬴政而压下。

    可真正能够坐稳这个位置使人心服口服，行使其威能与权柄的。世间人不清楚，阎君难道能不知晓其中的隐秘及内情不成？

    于是大士身上，诸多种种异状褪去，再度回复成面目慈悲且可亲的模样。

    未被困锁在骊山皇陵之内。

    唯有那森罗殿内，杀机四伏。

    阎君等既然撕破脸面，甫一出手便是雷霆手段。

    纵使一朝身死，身躯被葬入骊山皇陵之下。凭借着过往的安排，亦并非是等闲。

    长安城外，冷月之下。m.kaiyiwenxu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