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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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士目光悠然且散漫，有金丝银线作经纬，触之温凉，冰玉作子的棋盘自虚空中现出。

    隐隐透露出最本来的模样。

    在那麻袋被破开的第一时间，便已经贴近了那小儿，似是要将其精气吸收。

    然后李渊父子三人眼中终是映照出那破败的、看不清本来面目的神像的影。

    眸中一片清明。

    但感情或许充沛，却又没有想象中充沛的嬴政，显然是无法共情和理解这种亲子间的相处模式。

    恰是那泥塑木雕的三清道祖模样。

    不得不说，这样的相处模式对嬴政而言，着实有点难度。

    为着那生前的恶行而赎罪。

    李渊于一旁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却是不知当如何是好，更不知当有何种方法可以补救。

    任是牛头于暗中如何施法，亦不敢近身。

    有清香自道士手中生出，插到那案上的香炉之内。

    众所周知，在唐皇李世民眼中，儿女分为两种。www.boyishuwu.com

    如同对待世俗间罪大恶极的罪犯一般，使其戴枷示众，以一种并不体面的方式下到地府，回述前生之功过。

    但怨魂之中似是有什么在大放光明，贪嗔痴恨怨等种种被放大。

    “元吉你绑一稚子前来，有何用意？”

    于是道士微笑，颔首，对那大士道上一声好久不见。

    “再者，大哥身受重伤，灵魂稀薄，隐隐有消散之危。”

    嬴政所经历的种种注定了他无法敞开心扉，更无法对这世间人寄予过多的期望。

    大明宫内，那挂着宫灯的通道与回廊在嬴政眼中被无限延长。

    伴随着道士话音落下的，是父子三人的灵魂仿佛在一瞬间套上枷锁，变得稀薄与沉重。

    马面暗中扯了牛头的袖子，以心念传音道：

    于是李渊的目光顺着李元吉望着的方向再度落到李建成及那小儿身上，心中自然而然的有了答案。

    然而道士抬手，那缠绕在父子三人灵魂上的金光符咒不可控的被剥离，向着道士手中汇聚。

    有古琴的虚影于道士抬手的那瞬间被抹去，雪白的袍袖在那桌案之间虚虚拂动。

    然而李元吉并非是独自归来，在他的手上，拎着一个麻袋。

    怨魂并未曾受到过多损伤的李渊尚且如此，遑论是灵魂稀薄的李建成。

    同样加入到分食那小儿的队伍之中。

    更不必说他此刻占据和占有的，是原身的身躯及身份。

    父子三人中，有破口大骂，觉得道士多管闲事者如李元吉。

    “我等不妨以这长安城中，小儿为食。一者提升实力，再则制造争端，叫人心惶惶，食不安寝。”

    只是破庙之中，三尺神台之上，神像目光悲悯。有风自破烂的窗户纸之间吹过，带起簌簌的声响。而后在下一瞬间，恍若雷霆的琴音再度从耳边、自灵魂里炸响。

    如是种种道来，自是叫李渊心中既是不安，又是意动，隐隐然之间还有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惶然。

    并没有过多情绪。

    只是异类也好，孤独的帝王也罢，嬴政无疑是擅长伪装的。

    即便很多时候这君王的信任似乎极好获取，但真正能够对得起那份信任的......

    李渊目光惊愕，问出疑问。然而怨魂之间，却又似是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在叫嚣着将那被李元吉绑缚在麻袋中的小儿吸收，补充灵魂增强力量。

    民间传说里勾人魂魄的冥神。

    爸爸爱你们~

    眸中倒映过那月的影。

    直至熟悉的气机靠近，一阵阴风袭来，落地显现出李元吉的身影。

    麻袋当中，隐隐可见一个人形。

    从孤独中来，在孤独中死去。

    便在这清明之中，在那金光符咒将要落到道士手中的那一刻，有杨柳枝于虚空中拂过，白衣大士再度显现身形。

    呈现出一团模糊不清的阴云模样。

    有口称仙长，诺诺求饶如李渊。

    并不属于这帝王的眉眼亦变得冷淡且漠然。

    晋王李治小字稚奴，是李世民同长孙皇后的幼子，是经由君父亲手抚养长大的、特深宠异的大唐皇子。

    于是李渊伸手，有风刃顺着指尖生出，将那麻袋破开。个中呈现出来的，正是......

    这帝王的道路注定了孤独，并不曾有任何人的同行。

    父子三人的身形亦随之散开，变幻成浑浑噩噩、渺渺茫茫的雾气。充斥四野，仿佛要随之而消逝。

    秦皇陛下的演技似乎是极完美的。

    恨不得能够套根绳索将儿女拴在腰上。

    一视同仁？

    怨灵深处之贪嗔痴恨种种被勾勒。

    略显生硬与别扭的将话题转过，对着那道士道：

    纵使在最开始时有那么几分僵硬与不自然，但只要嬴政想，当可以完美的将其圆过去，并不至于有任何问题。

    便连人形亦似乎不能维持。

    透过窗棂洒下的月光之下，道士回首，无甚表情道：

    自始至终，唯有三尺神台之下，道士周身，一片清明。

    长安城外的庙宇之内，道士抬手，起指算过，对着那白衣大士道：

    然而在李治终是在嬴政的安抚之下睡下，皇帝陛下一个眼神扫过，制止了宫人的通报，而后轻手轻脚的离开。

    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于父子三人的灵魂之内，人类肉眼所不能及，那道士的眸光倒映之处，却是有金光符咒在大放光明，上下左右四方挪转。

    当然，承乾、青雀同样很棒！

    牛头马面开口，声音浑厚且诡谲，仿佛是带有莫名的力量。有在且无所不在的吸引力生出，欲要将嬴政的魂魄从那肉身中脱离。

    李渊父子三人的灵魂被荡开，回首，便见羽衣星冠的道士不知何时出现在那三尺神台之下。

    “大士好大的魄力，但......”

    开口，仿佛是不容拒绝一般邀请道：

    只是在那某一瞬间，嬴政同样抬起了眸，望向空中那一轮明月。

    因而于现阶段情况下，无意叫李治察觉到什么，又或者对原身再是宠爱不过的儿子做出什么的嬴政只能尝试着将自己融入到原身的角色与情绪中，学着原身记忆里的样子，应付起眼前的局面。

    响彻在这一方破庙之内。

    父母？兄弟？臣子？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

    只是如是种种者，随着那帝王至于近前，眉眼压下，锐利的眸光当中似是有寒芒乍现。

    李渊同李元吉对视过一眼，合力上前。

    有浅薄的月光透过窗口洒过。

    在李世民心中的分量，自然不一般。同君父之间的相处，更是亲密远甚旁人。

    沉重的锁链自地面拖行、蔓延，仿佛是要将那帝王锁拿。

    “李世民，你命数将尽，往这里来，往这里来！”

    渺渺茫茫间，仿佛是有锁链于地面拖动的声音在耳边、在灵魂深处响起，待得嬴政抬眼，对上的正是一张牛头，一张马面。

    于此同时，李元吉开口，给出如此做为的动机与提议。

    不远处，君王修长挺拔的背影从宫殿中踏出。

    但相较于唐皇陛下对长孙皇后所生之儿女的养育和教导而言，嬴政似乎并不怎么合格，更不曾花费过多的心思。

    道士语音微微停顿，继而摇头，发出一声似真似假的轻叹。

    “手谈一局如何？”

    一派寒凉。

    黑暗中，十二岁的晋王殿下再度睁开了眼。

    周遭宫人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不见，触目之所及，俱是一派茫茫。

    长孙皇后生的和不是长孙皇后生的。

    “人体有大药。童男童女的肉身与灵魂，于我等而言，最是大补。今李世民躲藏在那皇宫之中，又不知有何奇遇，心中竟然无有半分羞愧与惧怕，将我等逐出梦境。”

    这本没有什么，毕竟在滤镜足够深厚的唐皇陛下眼中，他家稚奴就是最好的、最棒的、最乖的！

    白衣大士唇角笑意仿佛因此而凝固，短暂的沉默之后点头，应下道士邀请不谈。大明宫内，帝王停下了脚步，而后在下一瞬间抬脚上前，魂魄从那肉身中走出，向着牛头马面的方向而去。

    大士口宣佛号，避而不答。

    望不到尽头。

    “阁下可是要插手其中？”

    不存在的。

    不过这样的父子关系也好，相处模式也罢。都是嬴政不好去评判，亦无从去评判。

    尘尽光生尘埃散去，整个破庙在那一瞬间光洁如新，再不见丁点破败之景。

    更有自觉天道不公，想要寻求一个公道者如李建成。

    眸中隐隐然之间似是有红芒在闪烁。

    半明半暗间，于李治那尚显稚嫩的面容上投下晦涩的影。

    毕竟秦皇陛下虽然当过父亲，还当过不止一次父亲。

    “此处不是你等撒野之地。”

    然而千秋功过，冷月高悬。同样一轮月色之下，长安城外，李建成的魂魄与身影却是不断飘忽，不成模样。

    “老哥，注意点，注意点。差不多就得了！

    恍若风中的烛火一般，即将消散。

    那仿佛是经由罪与罚制成的锁链同样退避，踟蹰不敢上前。

    更不敢加诸到那帝王的灵魂之上。

    几天不见便是耶耶忆奴欲死。

    踏足到那台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