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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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出鞘，便是上决浮云，下绝地纪。

    现而今好不容易得了这机缘造化，自当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使其付出代价。

    不，还是有的。

    然而李元吉却是一脸奸笑，对着李建成挤眉弄眼道：

    这是八百多年后的大唐。

    “父皇。”

    然而当目光交汇见到镜中那个自己的那瞬间，嬴政却又忽然觉得这一切并不重要。

    满室的烛火于君王的面上留下浅淡的影。而后有风吹起，帘幔层层荡开。人类肉眼所不及之处，阴魂随风潜入夜，潜入到唐皇陛下的梦中。

    李建成目光微动，脑海之中似是想到什么，却又好似是有迷茫阻隔，并不清晰。只是依稀里记得，他们的阿爹、这大唐的开国皇帝李渊，同样是对他这好二弟怨念深重的。

    时间仿佛因此而凝滞。整个辉煌且灯火通明的大明宫中，再无一丝多余的声响。便连那飘荡的帘幔以及窗外的虫鸣，亦显得几不可闻，没有半点声息。

    “既然是要寻李世民这贼人报仇，大哥可是忘了一个人？”

    一切种种恍若过去重演，李建成中箭掉落马头，而李元吉拍马上前，便准备同他那好二哥决一死战。

    “若不然如何？”

    “还我命来！”

    那沉寂与凝滞在帝王的轻笑声中被打破，下一刻，嬴政抬眸，看到了铜镜中的身影。

    铜镜光华幽幽，清辉湛湛，映照出来的，自是唐皇陛下模样。

    “不——”

    又是一箭到来，纵使李元吉早有准备，亦不由得跌下马来。

    语毕，李建成便准备化一阵阴风，大摇大摆的向着那大明宫而去。只不过——

    西游开始的时间。

    嬴政内心当中其实有很多疑问，便如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是否是一个道法显世仙神降临的世界？只要吃了唐僧肉，便当真可以长生不老？

    这怨魂骨子里的凶性仿佛因此而被激怒，张口一吞，无尽的怨气被吞到口中。

    于此一瞬间，铜镜好似连接了两个不同的时空。

    嬴政现在的身份，则是大唐贞观天子，唐皇李世民。

    怎能不报？

    然而此刻，嬴政眼中倒映的，映照在那铜镜中的，却不是那有着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的帝王的面容。而是......

    李元吉拉住了李建成的手，眼珠滴溜溜转动，恶声恶气道：

    父子三人目光交汇，齐齐露出渗人的笑容，而后化一阵阴风，奔大明宫方向而去。

    嬴政手中握着的，正是一本《西游记》。

    但在这距离宫廷再近不过的位置，天子龙气所笼罩着的地方，这样的怨气纵使再如何深重，亦不应当成型。

    李元吉暴怒，眸中隐隐透露出血色。

    李建成与李元吉放声大笑，下一刻，便见有箭矢穿云破月而来，直取李建成心头。

    再没丁点痕迹。

    挽弓如满月无形的箭矢因此而成形，而后被松开。

    无声息里，有青烟袅袅，引魂香被点燃。

    镜内的帝王目光与语音俱是一片寒凉，开口，对着镜外的自己道：

    仿佛是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奏折。

    只一眼，披着唐皇李世民皮囊的嬴政便清楚，那镜中的是自己。

    话音落下，李建成、李元吉自是喜不自胜。

    但在这玄武门前，距离大明宫极近的位置之上，他们又当如何去将阿爹唤来？

    “我是你，嬴政。”

    镜内镜外，是两张全然不同的面容。

    “此为何意？”

    只是此前的李世民有天子龙脉之气在身，人皇气运所钟。宵小不可近，诸邪不敢侵。便是他们再如何怨气冲天，亦难成气候。

    然而自始至终，那着玄甲，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握着长弓的帝王目中一片冷凝，并没有任何变动。

    阴影和触角生出，那怨魂在对着帝王索命，在意图将高高在上的帝王拉落到泥潭里，拉落到无间炼狱之中。

    为正衣冠，同样，为明得失。

    “想那逆子，弑兄夺位目无君父枉顾礼法。如此行为，岂可担得我大唐皇帝之位？今夜我等便去会他一会，不叫他好过！”

    “我知你内心中有很多疑问，但记住，这是一个混乱的时空，而你接下来所走的每一步，都会对未来产生不可测的影响。所以......”

    李建成、李元吉眼中智慧顿生，回望过那浩浩荡荡、使诸邪甚至是仙神为之退避的宫廷，目中充满着恶意和怨毒。

    “玄武门？好啊哈哈哈。”

    风云起而天象变，周遭的一切都在向着李元吉周身汇聚。

    然而那通身的气度与威严，却又似乎是相同的，并没有任何区别。

    李建成与李元吉兄弟上前见礼，但见李渊以手捋须，目光阴沉沉的望过大明宫方向，开口道：

    帝王内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经由李建成、李元吉等组成的怨魂仿佛是要因此而发笑，因此而做出嘲讽。但当长箭出手那箭矢向着自己而来，这怨魂发现，自己的上下四方仿佛因此而被锁定。

    李建成心中疑惑，下一刻便见有黑雾升起，李渊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在帝王所处的御案之侧，立着一面巨大的铜镜。

    目中所见，是喊杀声阵阵的玄武门。

    仿佛是经由无数男女老少混合、汇聚而成的声音作响，李建成、李元吉等的人脸在那阴云中显现，并最终定格成不人不鬼、极是可怖的形象。

    烛火摇曳帝王的身影如渊似山。

    只是虚空中仿佛是有无形的手伸出，波纹涟漪鼓荡，恰似是一截翠色的柳枝拂过水面。

    这是凡人肉眼所不能见到的魂灵，是昔日丧生于此的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等的怨气遗留。

    不得有丝毫的腾移挪转，不得有丝毫变动。

    然而嬴政却是一声轻笑，目中似蕴含着无尽的嘲意。

    “谁？”

    从那箭矢中，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和威胁。

    有冷淡且凉薄的笑意自那唇角牵起，恍若金玉相扣好似是那滚珠落玉盘的声音从那玄甲帝王口中被道出。

    过去与未来在此交汇，以指尖叩过桌案，镜外的嬴政对镜内的嬴政问出疑问。

    “大哥且慢！”

    “二弟啊二弟，你可准备好迎接我等的报复？”

    更不可近身。

    帝王的目光在那书页上停留。而后下一刻，以指尖伸出，将那书页翻开。

    玄武门外，有树叶被风吹起，光华神圣的身影显出，而后如梦幻泡影一般散去。

    于这已然成为怨魂的李建成看来，做为太子，做为李家的嫡长子，这皇位本应当是他的才是。若非是李世民弑兄夺位，于玄武门设下埋伏，将他与李元吉等人射杀。今日之域中，竟是何人之天下可不好说。

    大明宫外，玄武门侧，黑烟升起，怨魂缓缓凝聚成型。

    被汇入到这阴魂的灵魂躯体中，形成一团充斥着怨魂和哀嚎、诅咒的巨大阴云。

    “当诛——”

    胸中恶意与仇恨鼓荡的李建成反问。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以手按剑柄，恰如同一柄藏锋于匣中，虽未曾出鞘，却俨然散发着无尽寒意与锋芒的宝剑一般。

    几不可见的光华闪烁，那《西游记》亦随之更改，变得平平无奇。

    嬴政穿越了。www.juyuanshu.com

    “啊啊啊，我必杀你！”

    那书页被翻到最后。显示的正是那取经的唐僧、孙悟空、猪八戒等俱正果位，便连天龙马亦自归真。

    仿佛是一瞬间，又好似是那久远的千年万年。

    杀身之仇，夺位之恨，又如何能够不报？

    然而大明宫内，摇曳的烛火之下，嬴政却是将望向铜镜的目光收回，以指尖抚过那名为《西游记》的书册，眸中晦涩难言。

    李建成、李元吉转头，隔着打杀的人群，正见李世民面无表情的脸。

    更不应当生出智慧。

    还有，大秦......大秦便当真二世而亡？

    阿爹......

    大明宫内，帝王如松、如渊、如高山明月一般的身影倒映在窗前。

    那《西游记》中所言的种种，是否真实？

    玄衣高冠的帝王身影已经消失，过去与未来的交汇，仿佛因此而散去。

    谁也不知道镜外的嬴政究竟从镜中的嬴政口中了解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只是随着香炉内那不知何所起的引魂香幽幽升腾，缭绕的轻烟弥散在大殿中。嬴政以手放在案上，支撑住头颅，仿佛是因此而陷入到睡眠。

    李渊、李建成、李元吉父子三人阴魂落地，显露出身形。

    “区区阴神，也敢作祟？”

    沙丘行宫中的种种尚在脑海中停留，不想再一睁眼，便已经是在大明宫中。

    绝望且喧嚣的声音仿佛是从无数张口中被吐出，那怨魂所凝聚的阴云亦开始变得不稳定和想要逃离。只是仿若看似坚硬的积雪上被淋上滚油一般，伴随着那箭矢所到之处，冰

    莫不是要去一趟地府不成？

    “自然是阿爹。”

    “大哥便准备如此前去不成？”

    至于嬴政的意识识海所在。

    着袀玄衣，戴通天冠，身姿笔挺而容颜清俊，雍容典雅，器宇轩昂。

    真正的自己。

    “李世民，”

    此为贞观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