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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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那梦境之内，冷月之下，玄衣高冠负手而立的帝王伸出了手，有光自天外而来，落到帝王手中。

    千般法术，万种神通。我只问一句，可得长生否？

    伴随着再是谄媚不过的话语。

    于是就在李建成、李元吉和李渊父子三人的怨魂将要消散的最后一刻，在那阴云深处，有什么大放光明。进而将那阴云席卷，破开层层阻碍，消失在嬴政眼前。

    于是嬴政腰间长剑出鞘，以手将那印玺抛出，尺水寒芒倒映过冷冽的眉眼。于那目中，一派寒凉。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李渊与李建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似乎是隔着迷雾，看不分明。以致于面上一片茫然，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无奈和认同。

    但这样的面色与情绪不过转瞬，怨灵那溃散的魂体间有光芒闪过。

    西王母、玉清元始天尊等所居，是古神的道场。

    有阴风平地生出，长安城外，一处破烂的庙宇之中，李渊、李建成、李元吉父子三人显露出身形。以目望过大明宫方向，面露不甘，经由怨灵所汇集而成的魂体似乎隐隐可见消亡溃散的架势。

    于是最终，这冷月之下，梦境之中，唯有长身玉立的帝王一手按剑一手持昆仑镜，上下左右四方俱是一片寂寥。

    怨灵汇聚的灵魂无影，然而那泥塑木雕的、有影的神像间，一派悲悯，并不见对这世间的恶意和邪祟有任何制止。

    那是一面雕琢华丽且古朴的镜子，是一面仿佛以玉石所磨就的石镜。

    自印玺中幻化出来的龙穿过剑锋，向着帝王袭来。

    隐隐然之间，面上可见绝望。

    云头之上，长安城外的高空之中，白衣大士手托净瓶，抬指算过，目中呈现出少见的茫然。

    “长生？朕

    那剑锋似乎落在虚空中，并未落到实处。

    烛火之下，那被放置在案上的、平平无奇的奏折再度生出了改变。

    帝王的面目与身形亦随之改变，变幻成其最真实的模样。

    这一座因帝王的心意与意念而具现的、并没有任何生民与烟火的空城。

    即使身份并未显露，真身并未被叫破。但嬴政所射出的箭矢中，却仿佛具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这是八百年前的咸阳城。

    但老秦人的宗庙破碎偌大的帝国二世而亡，有那么一瞬间，这帝王的内心似乎是空旷与迷茫的。

    冷月无声，周遭种种景象随之散去。显露出来的，是浩大且空旷的咸阳宫，是那恢宏且古老的城池。

    “你倒是了解朕？”

    消散不见。

    距离长安城不远处的终南楼观之内，有羽衣星冠的道士随手将手中的签文抛落在地。然而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仿佛是有风吹起，那经由墨色字迹写就的签文同样生出了改变。

    大秦何在？他的帝国何在？他的臣民又何在？

    八百年前，玄衣高冠的帝王登高望远，看到的是未来、是理想、是所要实现的蓝图、是世人所不理解和无法触及到伟业。

    然而李渊父子三人的想法及本性，却仿佛因此而偏移和更改。

    “你是何物？”

    然而八百年后，落在这帝王眼中的似乎是且仅是一片寂寥和苍凉。

    至少是沙丘行宫中，纵使至于生命的最后一刻，那六合一统立下前人所未有之功业的帝王尚在求取。

    背后存有着某些大神通者的暗手。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接触到的第一时间，嬴政心中便有自然而然的明悟升起。告诉他，这并非是他所留下的那一块。

    镜面微微抖动，良久，方才呈现出铁画银钩的几个大字。

    为此，便是沉沦魔道便是伤天害理，亦在所不惜。

    “皇帝陛下，万年无极！”

    翻不起任何浪来。

    这是传说中仙神所居住的地方，是万山之祖，众神之乡。

    “朕如何信你？”

    “启禀皇帝陛下，小的乃西王母所持有的神器，昆仑镜。有沟通天界人间之力，映照万物之能。可以穿梭时空，游走过去现在和未来。乃是这世间一等一的神器，于您有用，有大用。”

    然后嬴政听到了那镜口吐人言，仿佛是在求饶。

    君王的梦境之内，嬴政手中的长剑收回，抬手将那名为昆仑的石镜纳入掌中，开口，明知故问。

    嬴政手中的长剑，剑尖恰点在那镜面、点在昆仑二字的中央。

    昆仑镜的赔笑声戛然而止。

    手中长弓收回，冷淡的眸光倒映，是那怨灵所汇聚的阴云正在不断溃散。

    那是怨灵自身亦不能有丝毫察觉的光芒。

    嬴政眼中最后所遗留的，唯有一个扭曲且怪异的符号。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化作了尘土，都在帝王的眼中消逝。

    有无穷无尽的怨与恨遮蔽了他们的眼，蒙蔽了他们的心灵。

    “唐皇治下，不过短短数十年，便一扫此前凋敝，物阜民丰，百姓安乐。隐隐可见万国来朝之盛象。”

    “想他李世民，区区一个凡人而已。人皇气运分明已经被压制，又为何会如此？怎么会如此？”

    大士不解。

    帝王的指尖于镜面之上缓缓摩挲，沉静且寂寥的眸中仿佛是带了笑意。

    “所以这一局，终是生出了变故吗？”

    有着原身记忆的嬴政清楚，这是王莽篡汉之时，太后王政君摔落所致。

    镜面之上，打磨雕琢良好的玉石之间，隐隐可见两个虫鸟篆字。

    书册、竹简、玉简......然而最终，定格而成的却是一方玉玺模样。

    现世，寂寂的宫殿之中，有金光携带着一团黑气从闭目小憩、以手扶额的帝王脑后飞出，而后急急忙忙的遁入到虚空。

    唯有那三尺神台之上，缭绕升腾的轻烟之间，三清道祖神像若隐若现，默看着这众生。

    主意既定，那白衣大士却是起了云头，将身形消散在高空之中。

    “若不早做打算，使我教传入中土。待得棋局落下，想要再行打算，怕是千难万难。”

    报仇雪恨。

    嬴政眼前的龙被散开，印玺几经转换，终是转变成一面镜子的模样。

    继而点头而后摇头，以目望过那锦绣长安，开口道：

    仿佛是认同李世民的能力，又仿佛是觉得，在那唐皇身上，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算不得稀奇。

    短暂的沉默之后神器开口，对着帝王道：

    使他们所思所想，是如何积蓄力量将怨恨壮大，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拉入到炼狱和尘泥。

    孙悟空可是得了长生？

    恰如这一座空城。

    结合原身李世民的认知和记忆，似乎是梵文中的一种。

    这本是他汲汲所求。

    一方价值连城且具有着特殊意义的印玺。

    方圆四寸，上钮交五龙，分明是这帝王最熟悉的模样。

    然后嬴政忽然想到了《西游记》中，那美猴王拜师学艺之际，同菩提祖师之间的问答。

    星星点点的、似乎是可以燎原的笑意。

    “长生......”

    只是那个中却又分明是缺失了一脚，以金玉填补，仿佛是生出了改变。

    然而嬴政手中的长剑既然已经出鞘，又怎会只是摆设？

    眸中似是有红芒闪烁，月光之下，李渊父子三人对视过一眼，面上流露出再恶意不过的笑容。

    玄衣高冠的帝王轻嗤，冷笑，以未曾握着镜面的手按过剑柄。在这神器仿佛是小心翼翼的赔笑声中开口，冷声道：

    好似是失去了为之怨恨的目标与动力。

    恰似是有水滴落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昆仑。

    但众生便当真是平等？

    似乎于那神像的眼中，众生平等。

    嬴政轻笑，眼睑垂下，落在眼中的，恰是一方印玺。

    似虚还实，化光飞向那帝王的身侧，而后融入到其中。

    离开这帝王的梦境。

    “您可要求长生？”

    将那疑问脱口而出。

    言出法随口含天宪，足以叫这世间所有的宵小与群邪为之退避。

    换来的却似乎是一片沉默。

    但就在将要至于嬴政眉眼前的那一刻，嬴政手中长剑的剑锋，同样点在了那仿佛是被无形力量托举的印玺之上。

    被抛出的印玺落在虚空之中，有印玺上雕刻的龙因之而动，幻化成型，向着君王席卷。

    然而出现在嬴政梦中的，并非是一般的魂灵。又或者说这魂灵纵使一般，可是当其被做为棋子被选定并且出现在唐皇梦中的那一刻，便已然是不一般。

    梦境之中，圆月之下，帝王的身影傲岸且卓然。www.shishuxuan.com

    “只是这人皇气运所钟，诸邪不侵仙神退避。若当真想要成事，贫僧怕不是要亲往地藏处走上一遭才是。”

    却又仿佛是更加高深，不可被揣度。

    于是那道士轻笑，抬脚走过。掉落在地的签文如同烟尘一般消散，再没有丁点痕迹。

    “何以生出这般变故？”

    王母的蟠桃也好，镇元子的人参果也罢，又或是那食之便可以长生不老的唐僧肉......

    同样消散的还有那道士似慢实快，不过转瞬之间便已经走出视线的背影。

    生性暴躁、冲动的李元吉银牙紧咬，控制不住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嬴政意味不明的吐出这个词语，思绪仿佛被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