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大结局·上

[    【作者楚师青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玉如娇手中有血液滴滴落下，指甲陷入皮肉，“你不该用他的婚事做赌注。”

    玉如娇脸上的泪慢慢干涸，愣愣的看向她，“你从未说过这些。”

    玉如娇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呆呆的看着她。

    可就在即将穿透他胸膛的前一秒，楚宁安的剑却忽然停下了，他的脸色忽而有些苍白，瞳孔的血光将散未散，身体不稳。

    他倏然回头，隔着桌前一盏摇摇欲坠的残灯与楚宁安对视，楚宁安轻笑着看向他，“啊……看来时间已到，吾不得不对你动手了。”

    血魇因为伤开始暴动，从他的眼中不断钻出，逸散在他周围，这更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支撑不住倒在地下

    玉如娇呆呆的看着她掉眼泪，“都是我……心甘情愿。”

    她轻声道：“当年，玄枵还剩下三千部族，他们已被杀戮吓破了胆子，再无之前的英勇，企图靠血祭来祈求月神庇护。”

    可他却不愿多说了，因为……

    她碧色的瞳孔已经逐渐染上灰色，变成了掺杂暗沉的墨绿，再也不复之前清澈，此时慢慢扩散开来，像是陷入了一片悠久的回忆中。

    青摇怔然，“赌注……”

    玉如娇逐渐停下颤抖，怔怔看向她，明明已过了十多年，自己从蓬头垢面、满身伤痕的崔娇变成了长袖善舞、富埒陶白的玉如娇，可青摇却一如初见，只着一身薄裙，耳边簪素银钗。

    她忽而淡淡看向玉如娇，脸上浮现出温柔。

    有惨烈的鹤唳穿破长空，远处沉重的鼓声如同大地悲鸣，撕裂了京城的风光，只剩下一片沉夜残月，哀嚎声不断从远处传来。

    青摇继续道：“可妹妹成为祭司的那段日子，我也私下读过许多秘法。那日他们将我送上祭台，点燃火堆，却不知祭台上刻着的阵法早被我换成了完全相反的。”

    明明青摇告诉他，距魇失控还有一月有余，可现在才过去一半时间。

    “我那时才发现……他们不是神，可他却是神的种子，一个萌发的种子……”

    “你说的是……青摇。”

    “不是月神抛弃了玄枵，是他的信徒抛弃了自己的神祇……”

    她惨然一笑，“他不该爱上宁朝皇室，是我赌输了。便如当年，我冒着千难万险劫下进京和亲的马车，青招却告诉我，她已爱上那个皇帝，为何世事总是这般无常，这一切本都不该发生的……”

    她淡笑了一下，“他们以为骗得过我，可我全都知道啊，妹妹当年不就是被他们架上镣铐，丢进火堆，活活焚烧，才引得月神降临……他们想要复刻当年的事，最好的祭品便是我。”

    青摇垂眸不答。

    楚宁安淡淡瞥他，“不止。”

    青摇沉默了很久，才继续开口，“那时我被魇折磨的不成人样，觉得希望灭绝，可某一日我发现皇宫中居然有个与他一样的孩子，他们身上都有月神的血脉，却没有神力。”

    崔娇的母族也是名门大族，怎会看着孩子含冤而死，当时她娘早就打点好了一切，可却耐不住自家孩子义无反顾的为一个舞姬进了漏影春，守着她留下的几坛酒过了这么多年。

    青摇脸上忽而浮现一抹惨然的笑，“为一个残害同族，抛弃亲子，接下来还要血祭京城万人的恶人，心甘情愿？”

    楚宁安淡笑，“是吾。”

    江迟暮脸色难看。

    “娇娇。”

    青摇轻笑了一下，“你看，都到了这时候你还是如此蠢，便如我的小妹一般蠢，错信恶人，才沦落险境。”

    魇，已经失控了。

    他下了死手，江迟暮根本来不及挣扎，一瞬间心口剧痛，剑尖直入心脏。

    他缓慢的摸索着逐渐弥漫在空气中的魇，如烟如雾，脸上有些怀念之色，“想要他的全部神力，可不止你我二人身上这些，他死前将这些神力全都藏到了凡间，还有许多在那碧眼女人身上，我动不了她，只有魇才能引出她。”

    “可当孩子生下时，我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神力……除却一双眼睛，他一点也不像玄枵的孩子。”

    他眼中有淡淡可惜与悲悯，“吾不愿多生杀孽，不然……还能与你多谈谈，吾已许久未见过这般有趣的人了。”

    “不怪她。年少时，她替我上了祭坛活祭，我却救不出大宁皇宫里的她，这是我的罪，现在到了该赎罪的时候了。”

    玉如娇捂着嘴，脸上浮现出极其痛苦的神色，她眼里浮着一层晶莹的水光，如同潮汐。

    青摇唇角勾起一个笑，“牺牲祭品，供奉月神，却变成了牺牲全族，供奉祭品……”

    可她这次却是笑着的，轻轻摘下耳边的钗，为她温柔簪上。

    “只要让他成为真正的神，我便能让宁朝血债血偿，让青招死而复生，过去的一切都会回来。”

    这是她第一次用玉如娇的名字称呼她，而不是那个含义模糊的字眼，她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名字，不是死去的青招，而是她自己，玉如娇。

    青摇虚弱的抬起指尖，轻轻摸了摸她的眼角，“别哭了，我第一次见你时你便在哭，怎么最后一面还要哭。”

    江迟暮察觉到他的迟疑，咬紧牙关朝外一滚，躲开他的剑。

    她并未回答，反而轻声问：“娇娇，你从未问过与我有关的事，今日便问问吧，以后可能便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的神色有些阴霾，“道侣契？明明他的神魂已经脱离身体，由吾执剑，不该被天道束缚，为什么？”

    “为什么？”江迟暮握紧拳头，“你只想要月神的血脉不是吗？直接杀了我便是。提前催动这些魇除了残杀凡人，还有什么用？”

    青摇慢慢拨弄着在她手臂上钻进钻出的一片魇，“她们都将我妹妹看做导致玄枵灭国的原因，因此，我过得也不好。可那些日子他们却又将我供奉起来，日日熏香沐浴，当做神明。”

    青摇淡淡叹了口气，蹲下身，轻轻摸了摸玉如娇的头，声音温柔沙哑，却又带着淡淡疲惫，“娇娇，乖啊……”

    玉如娇眼角泪珠滑落，不断摇着头，“让我留下……”

    江迟暮看着逐渐昏暗的天际，瞪向楚宁安，“所以……你提前让魇失控了？”

    “被背叛的玄枵人死时，怨气化作了铺天盖地的魇，大漠下了三天三夜的血雨，遮天蔽日，我本该死在那时，万魇噬心，尸骨不存，可腹中的孩子救了我的命……”

    玉如娇察觉到眼前人已对她的去处做了安排，脸色煞白，“我不走，我要陪着你。”

    她轻笑一声，“一个月神的侍从，却想救苍生……是时候结束了。”

    玉如娇沉默，她曾亲眼见到江迟暮的生活，实在无法昧着良心骗她。

    “你的错，我来承担，就算是下地狱，百世轮回为畜，也该我陪你一起。”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手下却没半点留情，锋锐的剑气裹挟着杀意，直直朝江迟暮刺去。

    青摇唇角勾起，带起一些细小纹路，唯有此时，才能看出她的年龄并不像表面那样。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嗡鸣，眼前的画面逐渐昏暗，最后只剩下在乌墨天际飘扬的一角碧裙，和随风传来的淡淡话语。

    青摇拾起一截裙角，摸着上面绣蝶的银线，那是青招一针一线绣给她的纹样，从此百年，她便再也没离开这片蝶群。

    “没有我，你也能杀了那人，没有我，你母家也会安排人救你出去……娇娇，你不该为了我沦落烟花，也不该为了我守着一个漏影春，当时接你去江南的马车就在后门，你为何不走？”

    此时他已经没空注意江迟暮的小动作了，因为他刺进江迟暮胸口的一剑，分毫不差的出现在他胸前，鲜血染红衣襟。

    她脸上罕见的露出几分绝望与痛苦。

    江迟暮赤脚踩在地上，奔跑着推开窗户，看向逐渐被吞没的天光。

    她抓住玉如娇冰凉颤抖的手，低声道：“我怀上一个孩子……我本以为我能变成神，却没想到神会给我一个孩子，我骗魇腹中的月神会让他们死而复生，它们便答应寄居命牌，随我前往中原。”

    -

    一百年啊，整整一百年，岁月怎么会放过她。

    她哽咽着低下头，“青摇，你太孤独了，过去百年你都是一个人，我不要其他，我只想陪着你最后几年，求求你，好不好？”

    青招抓紧玉如娇的手，茫然又绝望的看向她，“那时我对他太坏了，这便是那个孩子离我而去的原因吗？”

    玉如娇察觉到什么，猛然攥着她的裙角，满脸哀求，“不要……”

    就在这满目光明之际，魇却忽而暴怒的翻滚起来，压着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忽而遮蔽天地，让一切陷入黑暗。

    逢魔之时，太阳罕见的露出一角，铺洒出浅淡的金光。

    “你这孩子太傻，也太容易信任人。一开始信任你那人面兽心的夫君，后来又要信任我这个凶残至极的恶人，等一切结束，你一定要找个温暖干净的地方重新开始，你喜欢花，便去江南吧……我听人说，那里四季如春，风都带着花香。”

    青摇却满目漠然的看向笼罩上京的魇，“若不是那个星官自作主张，建下谛怨塔以身镇魇……这些魇早在许久前便该失控了。”

    玉如娇哽咽道：“你不是坏人，你帮我杀了夫君，又救下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姐姐……”

    玉如娇愣愣看着她，青摇从未告诉过她这件事，在从前，妹妹是她护在心里万分疼爱的珍宝，她本以为这一切与她无关。

    青摇垂眸，“经我布局，那个皇族本该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傻子，那孩子便能顺理成章吸干他的血脉。我算到了一切，却没想到他居然会爱上那个皇族，真是可笑。”

    “姐姐太累了，不能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