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贾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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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把终究是他赌赢了。

    林隽过来探望，贾琏支开左右，悄声说：“林表弟，不怕你笑话，为兄这是在使苦肉计呢。”

    文烁不以为意的态度让元氏心里一松，随后她又翻出另一个册子：“这便是报上来选送伴读的。”

    皇后元氏走到他旁边，见他按揉眼周，嗔道：“陛下整日案牍劳形，也该看着时间歇歇才好，张全福，你怎么也不提醒陛下？”

    给贾琏盛了一碗，他几乎是用抢的接过粥碗，狠狠灌了两口，长叹一声：“表弟这粥可救命了，咱们府里的传统一向是静饿为主，前两日我喉咙干涩吃不下饭还好，今日倒饿狠了。”

    文烁正在乾清宫批阅奏折，身边的小太监提醒：“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贾琏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急促喘息。

    见他这样，哪还有前几日与自己谈笑风生的意气，贾赦被唤醒一腔慈父心肠，对自己的作为也有些后悔，忙说：“有用，有用。别说丧气话，只要你好了，爹什么都答应你。”

    一时又有人去叫王熙凤，院里顿时忙乱起来。

    兴儿委屈的看了他一眼道：“二爷得知……心中郁愤，下午便有些不好了，又拗着不要看大夫，一定要先来您这儿探望，小的这就去请大夫。”

    皇宫。

    贾琏听到此话意味不明的长叹一声，睁眼盯着帐顶不说话。

    “二爷！”兴儿忙为他顺气。

    林隽无语道：“那你这也太实诚了。”装装样子得了，哪能真把自己搞成重病呢？也不怕烧成傻子。

    这孩子是个人才啊，只是不知品行如何，且再看看罢。

    “还是平日缺少锻炼，身体本质不壮实的缘故。”林隽打趣道：“琏二哥常在球场，合该每日与时二弟他们一起跑两圈的。”

    贾芸见他态度亲和，放松下来，不好意思的说：“现已不读书了，我们家只靠母亲维持家用到底辛苦，侄儿想着我也大了，能出来做事，便不去学堂了。”

    贾赦何曾见到他这个模样，心中大痛，流出两行老泪：“琏儿，别说胡话，你这是风寒，吃完药就好了。”

    文烁膝下暂时只养住一个三岁的女儿，且用不着伴读。他还有几个皇妹，这伴读便是为她们准备的。

    他继续陪贾琏说话。

    大夫捋着长须把完脉，对面色忧虑的贾赦道：“府上公子本就心火亢盛，兼之风寒束表，致使寒困于外，热蕴于内，寒加热，是以病势汹汹，此为‘寒包火’之证也。”

    “……为兄也没料到这病气如此凶猛。”贾琏讪讪道，他本意是浅染个风寒就罢了，谁知弄得高烧不退呢。

    明知他是恭维，贾琏还是被贾芸真诚的语气打动了，“芸儿会说话。”

    邢夫人本就悄悄躲在一边听他们父子争吵，此时少不得现身，埋怨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人病了都不知道。去，去那边把琏儿媳妇儿叫过来。”

    待大夫到外间开药，王熙凤忙拐进内室，看到贾琏干裂的唇片，心疼的沾着温水为他润唇，眼里掉出几颗泪珠：“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弄成这样了？”

    说了一会儿话，林隽告辞后，贾琏刚眯上眼，兴儿来报：“西廊下五奶奶家的芸大爷来探望您。”

    “你这是有事？”文烁看了眼殿中候着的女官，问道。

    贾赦不解何意，正焦急间大夫到了，他少不得让开位置给大夫把脉。

    林隽唏嘘不已，看看贾赦，都把自家孩子逼到死角了。这下喜提一个黑化儿子，不知他开不开心。

    “秀女还罢，这伴读要与公主们相处几年，九儿她们可有自己心仪的人选？”

    不一会儿贾琏又烧得说起胡话来，攥着贾赦的手叮嘱：“爹，儿子不孝，还没好好孝顺您，怕是要去了，您、您要帮儿子照看好大姐儿，咳、咳。”

    贾琏见状却哈哈大笑，状若疯癫：“爹，您放心，索性我明日就去辞了差事！回家咱们爷儿俩一块儿呆着，我天天伺候您！总碍不着谁的眼、咳、咳——”

    贾赦听到‘心火亢盛’不由得一阵心虚，想不到琏儿气性这般大。此时忙不迭拱手：“明医救救吾儿。”他年近半百，可就这么一个成年的儿子。

    他被贾芸一番马屁拍得舒舒服服，不好拒绝。半晌轻咳一声，笑说：“你二叔如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待我好了再说罢。”

    “母亲说我还小呢，到底未经事，琢磨着让我先学学再说。” 贾芸双眼亮晶晶的看向贾琏：“侄儿今日一见琏二叔便觉、觉得、倘若能有幸被二叔带在身边使唤，小侄便是闭眼也甘心了。”

应不爽，您今日为了把扇子要将无辜之人下狱，他日便有人为了我这位置将我投牢！”

    贾琏挑眉，这孩子打算跟着自己？

    之前文烁下令除聘选妃嫔外还要与各公主郡主征选伴读，经过层层选拔，最终能呈到帝后二人面前的也就这薄薄的一张纸罢了。

    不一会儿只见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人走进来，正是贾芸。

    贾芸被他婉拒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自己失落一会儿后又振奋起来——琏二叔没有说不可以嘛，还有机会。

    元氏指尖轻描淡写的略过薛家女，指向下一个名字。

    贾琏眼里泛着濡慕的光，片刻后又黯淡下来：“算了，您无拘无束惯了，哪能为儿子束手束脚。”

    “琏二哥这次可如愿了？”见贾琏脸色好多了，林隽八卦道。

    贾琏望去，只见贾芸长挑身材，生得斯文清秀，脸上挥之不去的青涩稚气，却还是大着胆子问候：“琏二叔，您大安了？”

    贾琏随口道：“如此你可想好去哪儿做事了？”府里许多外务便是让这些本家孩子打理，三两句话他就看得出来贾芸是个有成算的，想必已经想好去处。

    见贾琏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贾赦慌了，上前扶贾琏才发现他浑身颤抖似有不适，眼神看着也不清明了，他伸出手在贾琏额头一探——滚烫。

    王熙凤听闻贾琏病了，匆忙赶过来，在窗外听了一耳朵，忍不住急道：“大夫，甭管何症，您赶紧开药把这病止住才好。”

    文烁随意瞟了一眼：“这些你看着办就是，很不必我多此一举。”

    “我作了记号的就是，九儿挑的乔家，小十三选的她外家的表姐……” 元氏一一指给他看，这些皇室女们早已各自挑好人选，其余的不过是陪跑。

    贾赦使人将贾琏扶到耳房安置，看着亲儿子虚弱的躺在床上盯着自己，嘴里喃喃着什么，贾赦附耳只听他哑着声音说：“爹，您现在如愿了，这就是您想看到的？”

    他冷冷一笑，说：“大老爷倒是承认以后听我的，且看吧。”经此一事他算是明白了，他这爹口头答应的爽快，当真你就输了，还得要人时时在旁边看着才放心。

    “皇后来了。”文烁放下笔，笑道。

    “爹不骗你，”贾赦呜呜流泪保证道：“爹、爹以后都听你的。”

    “母亲倒是不让我退学，只我不是那块料，读书也出不了名堂，”他嘴巴甜甜的说：“只看琏二叔便知道有本事的人不论做什么都成，母亲一想也说就是这样呢，到底点了头。”

    他这一病，直到第三天才退烧下得来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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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粥。”林隽打开食盒，里面便是安叔熬的营养粥，还是温热的呢。

    贾琏扫过他洗得泛白的袍子，心想难为他有心探望，等会儿包些银子罢。

    贾赦竖起眉毛冲兴儿发火：“你们是怎么服侍主子的，病得这般严重！”

    文烁身边的大太监躬身诉苦：“小的说了陛下也不理哩，还是娘娘说的管用。”

    贾赦被他这一番话震得心惊肉跳。

    张全福讪笑着退到一边。

    皇后迟疑片刻，招手示意一个女官上前，女官将捧着的名册奉上，皇后翻开给文烁看：“秀女们大多已至京城，名录在此，您看。”

    “好了又、又有何用？横竖前途黯淡，以后怕是都给您买不起好酒。”贾琏吃力偏头，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贾琏也是贾家一脉相传的颜控，因贾芸长得好，饶有兴致的与他拉家常，问他可有在读书。

    贾琏这下倒真有些欣赏这位年岁不大的芸哥儿了，他自己十来岁时若是被人拒绝，哪里会这样沉得住气？

    贾琏心中暗赞他的好相貌，笑道：“劳你们挂念，我养养就好了，快坐，旺儿看茶。”

    文烁点了点张全福：“行了，下次我只听你的如何？”

    这是被贾赦伤到了哇。

    贾芸也是本家少爷，贾琏少不得让兴儿将他迎进来。

    看到他青白的脸色后贾赦再多的怒气都没有了，讪讪摇头。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林表弟，你带的什么东西？好香。” 贾琏不住抽动鼻子，渴望的看向林隽提来的食盒。

    贾琏闹过这一场后似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体悟，对待贾赦派来嘘寒问暖的人也是淡淡的。

    林隽就是知道贾府有这招数才带饭来的呢。

    文烁抬眼，就见皇后扶着宫女的手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捧着册子的尚宫局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