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咫尺隔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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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方各种陆地上的野花鲜香，也被卷了过来，缭绕在无边云海之中。

    “是。”重楼心情复杂，应下了这份移情的好意。

    “你下次…”他轻轻地挑了挑眉，旧话重提道：“最好还是自己带点，也免得战后口渴。”

    突然间，浅浅的金色漫上他纯澈的血瞳，为一切镀上一层烦躁的金意。

    那儿是他种植一株异植的隐秘密境，与新仙界相似，却空间狭小许多，同六界独立隔绝。

    亭外雾气微浓，清风拂卷，视野开阔却稍显模糊。

    “对了，你麾下的魔将溪风…”飞蓬想了想，又道：“他和水碧…”

    他来到那片异空间，化为原形，将兽身舒展开来，盘绕于供养异植的宫廷上方。

    少顷，待重楼用膳完毕，他方重新开口：“本君要闭关，时日不定。”

    既已独立于神界，那便该考虑更进一步了。最好以轮回之法，将自己重塑为近似于鬼魂的灵体，完全贴合轮回与鬼界。

    而现在这具修行多年的神体很强，飞蓬不愿放弃，自然要炼入灵魄，就得搜集炼魄相关的灵药。鬼界此类库存不多，他可不愿为己私用。

    第三个七日，重楼终于控制不住。

    唯一幸免遇难的便是那株深埋宫廷底部，扎根于整片异空间的异植。

    可异兽的发情期出自本能，岂是那么轻易能熬过去的？他只能，再次对自己挥起利刃。

地塌陷太多次，也不会再有谁留下。”

    “……”重楼忽然就想，再给溪风加点工作。

    第二个七日，灵草仙花遭灼热的魔血炙烤，一田连一田灰飞烟灭。

    他回到魔界之后，也确实这么做了。于是，魔尊无事一身轻，沐浴在得力下属幽怨的目光下，悠闲快哉地再次溜出魔界。

    重楼在越发凛冽的风声中，轻轻蹙起了眉头。

    他知道，那蕴含着开始约战以来从未变过的情绪，是强者之于对手的重视。

    “……”重楼静默无言，抽空抬眸去瞧随意坐着的飞蓬。

    重楼的脚步微微一顿，有所感悟地回过头。

    没过多久，神农迎来了重楼的到访。

    迸溅的血有一大半洒在伤痕遍布的龙身上，也有少许喷于飞蓬飞扬的发丝上。

    他无声一叹，微微侧头让照胆神剑稍稍一偏，但还是透过鬓毛，割伤了脖颈。

    “嗖！”他的脑海霎时间炸得空白，剑光以超过思考的速度直接脱手，毫不犹豫斩向龙首。

    但想来也是，异兽平时若不克制欲望，有兴致便随意发泄，发情期便会定档五百年一次。

    飞蓬眉眼冷淡，不置可否地偏过了头。

    带着血气的魔火烧得极旺，倒让天外染上了晚霞的橘红。

    “不必。”飞蓬只干巴巴地拒绝了邀请，仍然不愿意与重楼同桌而食。

    重楼静静眺望远方，任由寂寞席卷心神。

    重楼默了默，躬身行了一礼，正欲悄然离去。

    他刚开口，就瞧见了地上碎裂的鳞片与干涸的魔血，以及重楼兽身上或结痂或新鲜的伤口。

    他讨厌重楼那次把敖胥交给自己时，直入卧房的行为，哪怕对方从此再未那么做过。

    他清淡的眉眼展现淡然笑意：“既然魔尊这般说，本君便也不管这对鸳鸯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重楼语气微凉，打断其言道：“关乎私事，与本座无关。”可不是我指使！

    重楼笑了笑，和以往那些次难得平静的相处一样，温声问道：“飞蓬，吃灵果吗？”

    过去与现在，截然不同，相当割裂。飞蓬的目光一时间有些迷离。

    神农摇了摇头，有些倦怠地闭上了眼睛：“老了啊，总忆过去。”

    “重楼，若你度过这第二次发情期，此异植…”神农叫住了他：“你便自行处置吧。”

    他更知道，那是魔尊曾言的中意，也是女娲曾暗示的“他被你吸引”。

    “那就好。”敏锐察觉到重楼口吻中的郁气，飞蓬反倒是放下了心：“蒙天帝大恩，水碧与一众神官同本君一样，都脱离神界再不受天律束缚。”

    魔尊根本不喜享受，又有极方便的空间法术傍身，一贯来去自如。

    重楼擅长空间法术，若愿意拿出绝技封锁周围，再设以重重空间迷廊，让他自己难以出来，想来拖延个把月不在话下。

    那他准备这些东西，而不是直接回魔界，飞蓬焉能不懂？

    重楼强制自己纹丝不动，妄图以此抵抗从身到心燃起的欲念。

    “也罢，附耳过来。”神农为重楼指点了一个去处。

    比起最开始的端庄，飞蓬其实不知不觉放松了很多，即使只是在酣畅淋漓的一战之后。

    只是几百年罢了，为什么那些事、那些痛，仿佛过去很久了呢？！

    “不必多想。”神农自然也明白重楼的迟疑：“此物作用只在于凝炼灵魄，本是受蚩尤所托，为跟随他的一个鬼族所备，可三族大战里…”

    神农并未睁开眼眸，只对他摆了摆手。

    魔血一滴滴洒落，疼痛激起清醒的理智，让他瞳中渐趋浓郁的金归于浅淡，不得不龟缩在眼底。

    飞蓬轻轻挑了挑眉：“不止。”

    重楼能拖延至今才正式踏入第二次发情期，实属不易，足以证明他平日的克己。

    有益于疗伤滋补的醇香正随风飘荡，还被清雅的花香镀了一层雅致。不但不腻，还引人发馋。

    那个眼神，平静、温和、欣赏、快慰，没有半分曾经的暴虐与残忍，更无昔日最让自己厌恶自弃的沾黏玩味、戏谑打量。

    还有点理智但并不多的重楼：“……”

    “七八百年了，你倒是能忍。”他只随便看了看重楼，便察觉了异样。

    在飞蓬催促而警告的视线里，他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语气不由低落了几分：“好，我不会因为手痒，就仗着空间法术，私闯你闭关之所。”

    他穿过神魔之井，又一次出现在空旷的新仙界，寻了一座凉亭小憩。

    他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红润微汗的面庞莹润如玉，眸色清澈明亮。

    那异植还未成熟，自己若在里面强撑着度过发情期，发狂时难免牵连，会害得神农无数年种植栽培毁于一旦。

    忽然就被森寒的剑风刮醒了呢。

    “……”重楼静了静，没有第一时间应下。

    虽然，重楼对这美中不足的回绝，是毫不意外。

    “……你…”浓重的血腥味，唤醒了险些沉沦噩梦的飞蓬。

    “什么？”重楼这下子是真的愣住。

    但过高的地表温度影响极大，烤得它散发出一股股异香，向此界之外不停波荡。

    作为鬼界冥君，飞蓬打探重楼的消息，对其人早有印象。

    可重楼只遥遥举着灵果，血瞳含了笑意，更充盈着对现在生活的满足。

    第一个七日，雕栏玉砌被斑驳的龙鳞污染，一片接一片失色无光。

    连那群小妖，都学会一震就往地里钻。

    飞蓬的目光一下子凝固了。

    “啪啪啪。”他烦躁地甩动龙尾、振开凤羽，将大气磅礴的白玉宫殿搅成碎片。

    飞蓬闭了闭眼睛，他不愿意沉溺于仇苦，但也不甘心轻易被磨灭恨意。

    重楼怔了一下，压住心头繁杂的不舍，颔首承诺道：“本座知道了。”

    “哼。”重楼阖眸轻哼一声，臂上炎波血刃扬起，划破自己的肩胛。

    飞蓬寻香而至时，第一眼就瞧见了那双金红魔瞳，正贪婪地、深深地逼视着自己。

    清风吹起他赤色的发丝，将热汗一滴滴拂干。

    “……”飞蓬不说话，他无法理解，重楼明明已经被回绝无数次了，为什么还能这般锲而不舍地施以关切？

    “魔尊？”感受到重楼的目光，飞蓬抬眸看了过去。

    “甚好。”飞蓬这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