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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蛇王一边慢悠悠的喝酒,一边好笑地观察他们两人——魔君那只大孔雀都快把屏开到人家面前了,对方却满脸写着‘莫要挨我’的防备模样。

    蛇王讥诮地哼了哼:“只准你们安插耳目在妖族的势力范围,就不准我们使些手段探听仙庭的消息?你既然纠结这些话是谁与我说的,就是承认仙帝对你的确格外关心?”

    蛇王兴致一来,又豪饮一壶酒。

    传言她体内的妖毒非比寻常,是一种能摄人心魂,堪比幻术的毒素。

    老蛇王发现她之后,便将她养在一个巴掌大小的盅内。并每日取自己的血喂她,直到她大得要用一口丈把宽的缸才能装下,老蛇王就没再取血养她,却开始反抽她的血。

    偶尔被蛇王问及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譬如她喜欢人界什么地方,哪座仙岛的美景最负盛名,便客气地回应两句。倘若涉及仙庭及菇良山,她则避重就轻地回答,亦或直接避而不谈。

    蛇窟内仿佛被血河淌过,腥味冲天。老蛇王的忠实部下们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没有一具完整的尸身,场面异常惨烈。

    沐南心自知酒量一般,不想饮酒误事,酒杯始终搁在案几上。每当蛇王举杯敬酒,她才有礼地端起酒杯,轻抿两口。

    这会儿酒劲上头,看向沐南心,问得恣肆:“你们那位高高在上的仙帝为何还不娶妻,仙家们也不着急催一催,就不怕仙帝无后?”

    两人的目光霎时相接。

    她与蛇王并不熟,和魔君也只是顺道一起来这儿打听事情,哪有什么话与他们聊得上。索性默在一旁听他们二人谈天说地,不主动搭腔。

    被蛇王阴阳怪气地说了一番,她也不客气,质问:“这些都是谁与你说的?”

    蛇王本该坐在正东席位,今日她将正东的席位撤下,坐在客席北侧,沐南心和十璟则并列坐在南侧。

    沐南心也不隐瞒:“昨日我已去过浪荡山。”

    这两人要是哪天看对了眼,可真有意思。

    沐南心越听,脸色越沉——这些事理当只有仙帝的随身侍从,或是仙庭的一些仙官知晓。

    沐南心以为她只是好奇,耐心回道:“仙帝以四方安定为重,需腾出更多精力。况他尚且年轻,暂不考虑婚事也属正常。”

    谈及自己重获新生那日,她激动地站起身,双手端杯,诚心诚意地与十璟敬酒:“当初倘若不是恩人出手相救,我早已命断老蛇王手中。往后恩人有事尽管说,我倾尽全力都得帮忙!”

    为了能练成掌控四方群妖的幻术,老蛇王每隔半年要抽她一次血,每次几乎吸尽她的血。而后再给她喂些鸡鸭牲畜,等她养足气血,继续抽血。

    蛇王见她不爱搭理,便止住话题,改与十璟聊起往事。

    没人知道那个突然闯入蛇窟,并将老蛇王杀死的人是谁。

    “她是仙庭各官推举的降魔官,倘若我族有这等有勇有谋的将士,我也会格外器重,必定日日嘉奖、年年加封。”说着,他语气倏忽一冷:“看来蛇王从不善待有能的下属,这幻蛇窟改日就得易主。”

    蛇王却道:“你与玄妙真人同为仙门,他应当知晓分裂之术,你怎不去问他,却来问我?”

    沐南心一愣,不知怎的就心虚起来。她急忙别过脸,一副做了坏事被逮住的样子。

    怎料这话令蛇王登时变了脸:“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听她说到正事,沐南心即便对她方才的言论有所不满,也不得不暂且搁置。

    “他更不会同你说,他修炼分裂之术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吧!”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被囚禁在那口大缸之中,放了足足三百年的血供他修炼幻术。

    但外边的任何事与她皆无关系,她盘成一团打算睡觉,只听一声脆响,囚禁她数百年的缸突然被人砸碎。

    但她知道,要是真的惹怒了他,只需端杯的工夫,她就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蛇王的面目僵住:幻蛇窟易主……他这是在威胁我。

    那日,她得以重见天日,还看见老蛇王尸首分离地倒在血泊之中。

    *

    招待二人的酒宴就设在幻蛇窟厅堂的东边。【北觅文学网

    与他几番接触下来,他的确与以往的魔君大不同,行为举止在好斗彪悍的魔族当中显得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蛇王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下,待将浓烈的酒香于齿间咽喉回味一番,继续道:“听闻仙帝对霄怀真人格外器重,且多次将你约见在天宫的私密庭院,与你一聊便是两三个时辰。仙帝还时常为你备一些独有的仙果灵丹,东极仙君和玄妙真人就不曾有如此待遇,想必仙帝格外关心你。”

    “那他一定没与你说过,他的分裂之术是从我这儿学去的。”

    当她以为自己的血终有一天会被抽干耗竭,就要死在这口缸中,忽然有一天她听见外边传来巨大的野兽嘶吼声,震得这缸嗡嗡作响,随后蛇妖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他仿佛不知自己的话犹如一把抵在她三寸命脉的锋刀,依然平静地呷酒。

    见沐南心默认,她面色愈发阴沉,咬牙道:“他是不是还说寻常的分裂之术只是单纯分裂本体?只有我的分裂之术才能操控分裂体的意识?”

    而刚刚饮下一杯酒的十璟,隐隐察觉旁边关注的目光,不经意偏头看去。

    昔日她从东极仙君及其他仙家口中所述,得知这位蛇王幼时的经历堪称‘惨不忍睹’,这全拜那位心狠手辣的老蛇王所赐。

    直到听见他短促的笑音,她蹙着眉,暗骂自己怎么如此不淡定:不就是一张脸吗,多看两眼罢了,有什么心虚的!

    沐南心正要反驳,沉默许久的十璟忽然插过话:“蛇王怕是喝迷糊了,这点事竟也想不明白。”

    她与十璟遂将冰蚕前因一一说与蛇王,而后问道:“听闻蛇王熟知分裂之术,不知此术有什么细则和讲究?”

    宴席开始之后,蛇王杯酒未曾停过,一个时辰不到,就已豪饮两壶。但她仍谈笑如常,当真是海量。

    今日沐南心听蛇王亲口道出,才知那个曾震惊四方妖族的高人居然是魔君。

    沐南心闻言诧异不已——传闻曾经救下蛇王的隐世高人,居然是魔君?

    沐南心不动声色地瞥向右侧正淡定自酌的魔君,他对蛇王声情并茂的感激并没表露过多的情绪。

    就像当初老蛇王那样……

    想起老蛇王死时的画面,她心口禁不住收紧,话锋赶忙一转:“唉,你们不是要与我打听事情?聊聊吧。”

    “哦?”蛇王看他:“怎说?”

    蛇王远在北寒之境,又是妖族,怎会知道得如此详尽?

    她麻木地听着,没多久周围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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