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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栀是高二下学期从美霖转走的，如果不是发生了KTV那事儿，她爸妈可能仍不会松口，会让她继续熬到高中毕业。【久安阁】
扔下这一句，他再不理会这里的闹剧，回到自己的包间里。
她刚想站起来，眼前出现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手帕。
许惟想起房间里那个雨云水晶，“我房间里那个水晶摆件是你后来买的吗？”
谢登脸上晴转多云，一转眼，又阴云密布。他一把扯过张霆手上的酒用力砸在走廊墙壁上，砸得四分五裂，玻璃渣子乱溅。
谢登笑起来，“可不就是咱们二班的小公主。”
谢登不笑的时候面相带着一股凶劲，十分骇人。“侮辱谁呢？本少爷会缺这几个钱？”
许惟看她慢腾腾地拿手帕擦脸，挑一下眉，“哭什么？”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仿佛三块大石在云栀心上砸出一阵巨响。
脸上的泪痕都擦干净了，但眼睛还很红肿，鼻子也通红。
突然，从旁边的包间里窜出一个人撞到她身上，那人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体型健壮，直接把云栀撞到了墙上。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这个人无论做过多少好事，都不肯承认他是出于心软才帮了一把。
她的反应取悦了谢登，谢登挑挑眉毛，“让你女儿进来陪我们喝几杯，这包钱就都是你的了。”
云栀始终垂着头不敢四处乱看，小心翼翼地把果盘放在玻璃桌上，正要出去，听见有人喊，“诶！许惟这不是你们班那落跑公主吗？”
她没有等来那人的道歉，反被他拽住了胳膊。
许惟起身，来到她面前，“卫生间在哪里？”
沉甸甸的包压在手上，云栀妈妈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她没有立刻拒绝。
云栀妈妈脸上有一瞬错愕，张霆解释，“我们是云栀的同学，一个班的。”
包间内昏暗的环境、花花绿绿的灯光让云栀感到恐惧，她原本胆子就小，走向包间的路上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电视情节，一些发生在KTV的乱象。她想象里面坐着一群黄毛，戴尾指粗细的大金链子，紧张得手心冒汗，在门口做足心理准备才推门进去。
云栀清楚记得那是个周五，上完最后一节课后，全校放假，周天统一回校上晚自习。
“你个小伢子，让你送个果盘，半天都不回来。”云栀妈妈急匆匆走过来。
云栀的头磕到了墙上，脑子懵得更厉害。
许惟静静注视她半晌，“转学吧！”
云栀愣了一下，慢慢扬起头。
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最终说服她父母同意转学的其实是他的那一番话，让她的父母彻底认清不是绞尽脑汁把她扔进那个圈子，就能帮助他们实现阶级跨越。
“拿着。”两个字铿锵有力，像是一句口令。
云栀接过来。
“你……你们”，云栀妈妈没想到这辈子最大的屈辱是三个还没成年的高中生给的。
云栀沉默得站在一旁，高温的六月，她穿得是一件长袖。
云栀妈妈恍然大悟，见两人穿着不凡，看起来都是贵价货，忙谄媚道，“原来是栀栀的同学，哎呀，难得来玩儿，玩儿得高兴，今天你们所有消费，阿姨给你们打七折。”
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
他看到了路旁绝望痛哭的云栀。
包间内很吵，走廊里也没好到哪里去，各种鬼哭狼嚎回荡在狭窄的廊道里，吵得云栀脑袋发懵，沉默得跟在许惟身后。
原本光洁的胳膊上，疤痕遍布，在已经结痂的伤痕中间，又新添了几个烟头印。
云栀妈妈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这是做什么啦？”
“看来美霖是不行了，开KTV的都能把女儿送进来跟我们成为同学。”
几个人同时望过去。
云栀身躯一震。
有人高声起哄让云栀陪他们喝两杯。
说是让她带，却走在她前面，出来以后，就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后面跟出来的男生叫张霆，也是云栀的同班同学。
谢登的样貌在云栀眼前渐渐清晰。
许惟笑了一声，“谢我羞辱你妈吗？你脑子坏掉了？”
渡过最想家的第一学年，一放学就回家的心情变得不再那么迫切，家里管得不那么严的高中生会迫不及待脱下校服，换上亮丽的私服，将夜间活动安排得满满当当。
云栀妈妈脸色不大好看，但还是勉强维持镇定，刚在脸上堆出讨好的神色，听见背后另一个声音插进来。
“你带我去。”
“刚刚……谢谢你。”
许惟走过去，粗暴得握住她纤细的腕骨，不顾云栀的挣扎，把衣袖抹到手肘。
许惟没在包间待多久，他爸来电话，让他早点回家，专程让司机来接。
她忘记了包厢内就有卫生间，紧张得语无伦次，“外……外面，朝前……前走。”
思绪拉回现在，云栀注视着等车等得不耐烦的许惟。
云栀妈妈看到云栀的胳膊，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弄的？是不是他们又打你了？”
走廊闭塞，空气沉闷，云栀闷得快要喘不上气。她以为今天的事情到了这里就会画下句点，可谢登不让，他从包间里拎出一个大号手提袋，一把砸到云栀妈妈身上。云栀妈妈条件反射接住，看见里面一沓一沓的百元钞票把手提袋塞得鼓鼓囊囊，惊住了。
云栀哭累了，眼睛肿成核桃，眼前的景物仿佛蒙了一层毛玻璃，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为什么是一朵雨云？你喜欢下雨天吗？”
天边彤云密布，似乎是要下雨。
张霆附和道，“可不是嘛？美霖今年的综合排名又下降了两名，难保不是因为这些害群之马，嗨哟！谢脑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这些人招进来，拉低美霖的档次，被隔壁思睿的知道了，还以为我们美霖全是些穷人呢！”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出了很多汗，衣服紧紧黏在皮肤上，额发汗湿成一绺一绺。力气耗尽后，脑中那根绷紧的弦骤然松懈，她蹲在地上捂脸大哭。
许惟原本坐在暗处，包厢里的灯光是流转的，一束蓝光扫到许惟身上，他缓缓抬头。
又从包间里窜出一个人，手里拎着酒瓶，“谢登，酒还没喝完就想跑……这不是云栀嘛？”
云栀蹲路边哭得这么伤心，旁边不时有人路过，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给一句关心。
云栀被定在了原地，像一只被手电筒照到的青蛙。
她本能地恐惧这个人，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一只脆弱的小鸡仔，玩儿死玩儿残他都不畏惧，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她就害怕得发抖。
“妈妈会同意的，她一定会同意的。”
云栀妈妈去过学校两次，谢登和张霆都见过，张霆脸上笑眯眯的，宛如一个纯善的高中生。“阿姨好。”
云栀想把手帕还给许惟，又怕他嫌弃自己用过，攥在手里不知如何是好。
许惟松开云栀的手，盯着她苍白的脸看，“不想被打死就劝你妈早点看清现实，少做不切实际的梦。”
意外的，包间里全是和她一样大的高中生，虽然学校和家长都在呼吁青少年要少饮酒，但国内没有强行禁止青少年饮酒，这帮高中生一来就要了两箱啤酒。
她擦了一把眼泪，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慢慢从混沌中显现出来，越来越清晰。
邓欢转走后，云栀再没交到新朋友，放学后她去了父母开在星光路上的KTV，一个店员请假，周五晚上生意爆火，云栀就被赶去帮忙，跑腿送送果盘或者是爆米花。
张霆轻轻推了谢登一把，脸上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听着没？七折呢？咱们公主她妈真够大方的。”
就算是在服务行业里钻营多年的云栀妈妈，面对这种羞辱也无法控制脾气，破口大骂，“小兔崽子，毛还没长齐，眼睛就长到天上去啦？”
“心里害怕。”
“嗯！遇到了就买下来了。”
那一刻，有个声音在云栀脑海里回荡。
外面的世界恢复本来的色彩，他的眼神出现一丝波动——
许爸爸喜静，司机也像是个锯嘴葫芦，一声不吭，许惟觉得车里有些闷，降了半扇车窗，风呼啦啦灌进来。
许惟走上前来，扫了云栀妈妈一眼，“怎么？以为送进来她就能傍到一个富二代带着你全家鸡犬升天了？”
她绝望极了，转身就跑，跑出KTV的两扇大门，川流不息的车流和道路两旁的灯光没能给她安全感，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跑在不辨方向的街道上，无暇顾及路人惊异的眼光。
] 云栀是高二下学期从美霖转走的，如果不是发生了KTV那事儿，她爸妈可能仍不会松口，会让她继续熬到高中毕业。【久安阁】
扔下这一句，他再不理会这里的闹剧，回到自己的包间里。
她刚想站起来，眼前出现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手帕。
许惟想起房间里那个雨云水晶，“我房间里那个水晶摆件是你后来买的吗？”
谢登脸上晴转多云，一转眼，又阴云密布。他一把扯过张霆手上的酒用力砸在走廊墙壁上，砸得四分五裂，玻璃渣子乱溅。
谢登笑起来，“可不就是咱们二班的小公主。”
谢登不笑的时候面相带着一股凶劲，十分骇人。“侮辱谁呢？本少爷会缺这几个钱？”
许惟看她慢腾腾地拿手帕擦脸，挑一下眉，“哭什么？”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仿佛三块大石在云栀心上砸出一阵巨响。
脸上的泪痕都擦干净了，但眼睛还很红肿，鼻子也通红。
突然，从旁边的包间里窜出一个人撞到她身上，那人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体型健壮，直接把云栀撞到了墙上。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这个人无论做过多少好事，都不肯承认他是出于心软才帮了一把。
她的反应取悦了谢登，谢登挑挑眉毛，“让你女儿进来陪我们喝几杯，这包钱就都是你的了。”
云栀始终垂着头不敢四处乱看，小心翼翼地把果盘放在玻璃桌上，正要出去，听见有人喊，“诶！许惟这不是你们班那落跑公主吗？”
她没有等来那人的道歉，反被他拽住了胳膊。
许惟起身，来到她面前，“卫生间在哪里？”
沉甸甸的包压在手上，云栀妈妈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她没有立刻拒绝。
云栀妈妈脸上有一瞬错愕，张霆解释，“我们是云栀的同学，一个班的。”
包间内昏暗的环境、花花绿绿的灯光让云栀感到恐惧，她原本胆子就小，走向包间的路上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电视情节，一些发生在KTV的乱象。她想象里面坐着一群黄毛，戴尾指粗细的大金链子，紧张得手心冒汗，在门口做足心理准备才推门进去。
云栀清楚记得那是个周五，上完最后一节课后，全校放假，周天统一回校上晚自习。
“你个小伢子，让你送个果盘，半天都不回来。”云栀妈妈急匆匆走过来。
云栀的头磕到了墙上，脑子懵得更厉害。
许惟静静注视她半晌，“转学吧！”
云栀愣了一下，慢慢扬起头。
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最终说服她父母同意转学的其实是他的那一番话，让她的父母彻底认清不是绞尽脑汁把她扔进那个圈子，就能帮助他们实现阶级跨越。
“拿着。”两个字铿锵有力，像是一句口令。
云栀接过来。
“你……你们”，云栀妈妈没想到这辈子最大的屈辱是三个还没成年的高中生给的。
云栀沉默得站在一旁，高温的六月，她穿得是一件长袖。
云栀妈妈恍然大悟，见两人穿着不凡，看起来都是贵价货，忙谄媚道，“原来是栀栀的同学，哎呀，难得来玩儿，玩儿得高兴，今天你们所有消费，阿姨给你们打七折。”
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
他看到了路旁绝望痛哭的云栀。
包间内很吵，走廊里也没好到哪里去，各种鬼哭狼嚎回荡在狭窄的廊道里，吵得云栀脑袋发懵，沉默得跟在许惟身后。
原本光洁的胳膊上，疤痕遍布，在已经结痂的伤痕中间，又新添了几个烟头印。
云栀妈妈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这是做什么啦？”
“看来美霖是不行了，开KTV的都能把女儿送进来跟我们成为同学。”
几个人同时望过去。
云栀身躯一震。
有人高声起哄让云栀陪他们喝两杯。
说是让她带，却走在她前面，出来以后，就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后面跟出来的男生叫张霆，也是云栀的同班同学。
谢登的样貌在云栀眼前渐渐清晰。
许惟笑了一声，“谢我羞辱你妈吗？你脑子坏掉了？”
渡过最想家的第一学年，一放学就回家的心情变得不再那么迫切，家里管得不那么严的高中生会迫不及待脱下校服，换上亮丽的私服，将夜间活动安排得满满当当。
云栀妈妈脸色不大好看，但还是勉强维持镇定，刚在脸上堆出讨好的神色，听见背后另一个声音插进来。
“你带我去。”
“刚刚……谢谢你。”
许惟走过去，粗暴得握住她纤细的腕骨，不顾云栀的挣扎，把衣袖抹到手肘。
许惟没在包间待多久，他爸来电话，让他早点回家，专程让司机来接。
她忘记了包厢内就有卫生间，紧张得语无伦次，“外……外面，朝前……前走。”
思绪拉回现在，云栀注视着等车等得不耐烦的许惟。
云栀妈妈看到云栀的胳膊，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弄的？是不是他们又打你了？”
走廊闭塞，空气沉闷，云栀闷得快要喘不上气。她以为今天的事情到了这里就会画下句点，可谢登不让，他从包间里拎出一个大号手提袋，一把砸到云栀妈妈身上。云栀妈妈条件反射接住，看见里面一沓一沓的百元钞票把手提袋塞得鼓鼓囊囊，惊住了。
云栀哭累了，眼睛肿成核桃，眼前的景物仿佛蒙了一层毛玻璃，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为什么是一朵雨云？你喜欢下雨天吗？”
天边彤云密布，似乎是要下雨。
张霆附和道，“可不是嘛？美霖今年的综合排名又下降了两名，难保不是因为这些害群之马，嗨哟！谢脑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这些人招进来，拉低美霖的档次，被隔壁思睿的知道了，还以为我们美霖全是些穷人呢！”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出了很多汗，衣服紧紧黏在皮肤上，额发汗湿成一绺一绺。力气耗尽后，脑中那根绷紧的弦骤然松懈，她蹲在地上捂脸大哭。
许惟原本坐在暗处，包厢里的灯光是流转的，一束蓝光扫到许惟身上，他缓缓抬头。
又从包间里窜出一个人，手里拎着酒瓶，“谢登，酒还没喝完就想跑……这不是云栀嘛？”
云栀蹲路边哭得这么伤心，旁边不时有人路过，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给一句关心。
云栀被定在了原地，像一只被手电筒照到的青蛙。
她本能地恐惧这个人，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一只脆弱的小鸡仔，玩儿死玩儿残他都不畏惧，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她就害怕得发抖。
“妈妈会同意的，她一定会同意的。”
云栀妈妈去过学校两次，谢登和张霆都见过，张霆脸上笑眯眯的，宛如一个纯善的高中生。“阿姨好。”
云栀想把手帕还给许惟，又怕他嫌弃自己用过，攥在手里不知如何是好。
许惟松开云栀的手，盯着她苍白的脸看，“不想被打死就劝你妈早点看清现实，少做不切实际的梦。”
意外的，包间里全是和她一样大的高中生，虽然学校和家长都在呼吁青少年要少饮酒，但国内没有强行禁止青少年饮酒，这帮高中生一来就要了两箱啤酒。
她擦了一把眼泪，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慢慢从混沌中显现出来，越来越清晰。
邓欢转走后，云栀再没交到新朋友，放学后她去了父母开在星光路上的KTV，一个店员请假，周五晚上生意爆火，云栀就被赶去帮忙，跑腿送送果盘或者是爆米花。
张霆轻轻推了谢登一把，脸上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听着没？七折呢？咱们公主她妈真够大方的。”
就算是在服务行业里钻营多年的云栀妈妈，面对这种羞辱也无法控制脾气，破口大骂，“小兔崽子，毛还没长齐，眼睛就长到天上去啦？”
“心里害怕。”
“嗯！遇到了就买下来了。”
那一刻，有个声音在云栀脑海里回荡。
外面的世界恢复本来的色彩，他的眼神出现一丝波动——
许爸爸喜静，司机也像是个锯嘴葫芦，一声不吭，许惟觉得车里有些闷，降了半扇车窗，风呼啦啦灌进来。
许惟走上前来，扫了云栀妈妈一眼，“怎么？以为送进来她就能傍到一个富二代带着你全家鸡犬升天了？”
她绝望极了，转身就跑，跑出KTV的两扇大门，川流不息的车流和道路两旁的灯光没能给她安全感，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跑在不辨方向的街道上，无暇顾及路人惊异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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