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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启动驶离机场，坐在后排座位的叶德友摸了摸胳膊上冻出的鸡皮疙瘩说：“陆小姐，中午我请你还有小唐一家吃个饭吧，我不在国内你们对小璃都多有照顾了。”

    “时间不早了，小璃晚上是留下来陪爸爸，还是和我一起回去？”

    “那是我爸么？”

    叶德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微秃的头顶，手上的大金戒指在包间暖光下折射出愈发耀眼的光。

    倦懒的身躯不受控制再次沾上松软温暖的床，才一秒，陆阿姨如魔鬼般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今晚的飞机走，所以还是小璃带回去吧。”

    叶璃眼神回避，示意无能为力。

    景川国际机场，大厅里的女声正播报着最新抵达的国际航班。

    “小璃爸爸先上车吧，车里有暖气。”

    门外女人的声音如此坚定，清亮。

    “那个，服务员，你们这都有哪些酒啊，介绍介绍。”

    “小璃啊，起床没有，快收拾收拾准备回长清了。”

    “今年小璃爸爸在家过年，很开心吧？”

    账单出来了，这顿饭一共花了8600，其中一瓶红酒就占了6200，其他的饭菜酒水不过才一千多。

    未等服务员介绍完，叶德友便将其打断，转头询问坐在隔壁的陆织云：“陆小姐，我不太懂酒，是个大老粗，要不你来挑挑？”

    “小璃，该起床要去机场了。”

    睡在床上的少女痛苦地拉过被子蒙上头，昨天熬夜看太晚，完全不想起。

    三人从机场出来，离开大厅里的中央空调，叶德友瞬间被冻得整个人皱缩在一起，寒风下的花衬衫抖动略显滑稽。

    陆织云：“唐千夏她昨天回娘家了，可能得下午才回景川。”

    叶德友冷得搓搓手，满手的金链子金戒指颇为闪耀刺眼。

    有点期待，但也不是那么期待。

    距离高考还剩最后一年半。

    男人伸手招呼问。

    她胡乱地抓起手机放在耳边，眯着眼睛喂了一声。

    时间很快来到2015年初。www.rumowenxue.com

    “来了——”

    叶璃起床收拾衣服时，陆阿姨似乎早就有所预料，不太意外的模样。

    送走唐千夏一家后，陆织云从走廊上折返回房间，恰好看见坐在床尾凳子上撑着脸发呆的少女。

    “这么早就要回长清吗？”

    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爸爸要离家站在烈日下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女孩了。

    叶璃则一声不响帮她爸把行李箱给递到后备箱放置。

    “尼日尼亚热啊，上飞机前没想那么多，太多年没回来过年了，还以为和之前回来差不多的温度。”

    远远看着那个拖着行李箱穿花衬衫发福明显戴墨镜的中年男人，叶璃第一秒完全不想认。

    “我们这里有来自拉图酒庄的干红葡萄酒，还有玛歌……”

    少女闻声微愣，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哦……”

    “爸现在今非昔比了，一瓶酒而已，小意思。”

    “我想是的。”

    叶璃更不懂酒，只是光听名字便觉得不便宜，忍不住在一旁扯扯男人的衣角压低声音问。

    少女几乎没怎么考虑。

    没一会酒和菜都上桌了，叶德友做庄，挨个敬酒表示感谢。

    “小璃爸爸会不会穿得少了点？”

    少女不太情愿地问。

    服务员愣了下，立马在旁边说：“那我就给各位上拉图酒庄的这瓶酒来，稍等。”

    叶德友胸前挂着一条小指粗的金链子，搭在拉杆上的手指头更是夸张，满满都是金戒指，一股中年暴发户的气质扑面而来。

    男人的催促声透过手机音孔传至耳膜，有些微的不真实。

    今天她爸爸就要回来了，叶璃不小心睡过头，直到房门外传来陆阿姨的呼唤声。

    “我叶德友，万分感谢你们对我女儿的照顾，无以回报，今天全都在这酒里了！”

    睡在酒店床上的男人浑身酒气，满脸通红。

    唐千夏：“叶璃爸爸有一年多没见了吧，看着更富态了呢。”

    没过多久，叶璃父亲来了，来接她走。

    叶璃双眉拧成川字，又倏地展开，“没什么，就是忽然有点不太适应。”

    “和你…和你回去。”

    “小璃拿着，零花钱。”

    她甚至主动帮着收拾了些，还把冰箱里昨天刚买的未来得及吃的水果装起来，让她一起带回去。

    “我不去行不行啊？”

    少女一一点头，平时觉得烦且重复的话，今天却觉得有

    陆织云将早上提前做好的三明治和热好的牛奶拿给叶璃，并交代她：“每天记十个单词别忘了，还有画画练习，寒假作业……”

    叶璃猜想，爸爸口中的别人，恐怕就是陆阿姨。

    她默默伸手接下，在袋中水果的重力下手指逐渐收紧。

    少女表情恹恹回答。

    叶璃高二寒假。

    陆织云知道女孩渐渐长大，开始拥有自己的想法，即便是有小小的叛逆和脾气，那也挺正常。

    叶德友听得一头雾水，下意识看向自己正在读高二的女儿求助，想要她给翻译翻译。

    女人走到她身旁，轻拍了下肩。

    “那没事，晚上吃也可以，麻烦陆小姐帮我联系一下。”

    “C啥……？”

    收银员人工数了一遍，还多出好几张返还回来。

    显示时间：9：26。

    通往机场的环城高速上，叶璃三两下便将一个三明治塞进肚子里，车窗外满是绿意的风景快速在视线里倒退，她翻了两下手机又坐好不动。

    男人颇为尴尬地收起还未点着的烟。

    终于又赖了三十秒后，叶璃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随手掐亮枕边的手机屏幕。

    听见打火机砂轮摩擦的声音，坐在副驾驶的叶璃及时发声制止：“爸，车里不要抽烟。”

    陆织云：“Chateau Latur就挺不错的。”

    “喝，小璃，去倒酒……”

    “这些陆阿姨吃吧，我不用带走。”

    男人临时挑了套冬装，走到收银台结账时，更是豪横地直接从包里掏出一沓红色的现金拍在台面上。

    “还，好吧。”

    陆织云一时说顺口，慢半拍反应过来叶璃爸爸可能听不懂，赶紧给解释一遍：“Chateau Latur就是拉图酒庄干红葡萄酒，产自法国波尔多拉图酒庄。”

    女人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欣慰笑容。

    “爸，你有那么多钱吗？”

    “给你这个，路上吃。”

    正在开车的陆织云主动同她搭话。

    原本已经准备出门的陆阿姨忽地想起什么重新匆匆返回屋里，再出来时，身上多了佛手柑的香水气味。

    陆织云赶紧帮男人打开车门。

    今天外面气温只有1摄氏度，站在仿佛冰冻的走廊上和在房子里完全是两个世界。

    三明治是加热过的，攥在手心里一片暖意。

    还有一年半，最后的一年半，或许就该到她离开的时候。

    叶璃的父亲昨天从尼日尼亚回来，期间中转一次，今天上午才到景川。

    叶璃稍愣，难道刚刚跑进去不是喷香水了？

    最后这顿饭是叶璃跑去帮她爸结的账，因为男人已经喝趴下几乎不省人事，不过在那之前他仍旧不忘把装有钱的包交到女儿手上，交代她一定不能让别人结账。

    晚上七点，叶德友在景川一中附近的悦食府开了个包间，特设大宴邀请陆织云以及唐千夏一家。

    叶德友懒得收下，直接让她给旁边的叶璃。

    陆织云委婉地提出疑惑。

    那头说完直接撂下电话，分明不给她考虑的机会。

    才这么早。

    陆织云将包装好的三明治塞到少女手上，“刚刚差点把这个忘了。”

    叶璃还是有点心疼的，也第一次不太习惯如此大手大脚的父亲。

    来到两人跟前，男人伸手摘下墨镜，笑出满脸褶子：“陆小姐，小璃又长高了啊。”

    一旁的叶璃嫌弃地别开脸去，她爸怎么变这样了……

    十分钟后，叶璃已经整装待发站在门口等候，双眼迷蒙仍在打架。

    吃完饭，在唐阿姨老公的帮助下他们才顺利将叶璃的爸爸从饭店搀出来，并在附近酒店开了间房。

    男人将红酒当白酒一口干，紧接着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早就没长了，停在172一年多了。”

    叶璃早已见怪不怪，双手牢牢插在兜里。

    叶德友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和打火机来。

    “怎么了小璃？”

    “是的，快点，赶快别赖床，我一会过去接你。”

    第二天，还在睡梦中的叶璃被一通电话吵醒。

    叶德友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操心那么多。

    “不行哦。”

    “小璃。”

    少女不情不愿地伸手接下，心底里吐槽就不能低调些么。

    “啊，好，行。”

    “这一年跑得业务比较多，饭局多，是胖了些。”

    旁边陆织云的声音也略有点诧异。

    到景川市区后，他们又到了一家商场，穿着清凉的叶德友一路吸引不少路人的目光，走在旁边的叶璃只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