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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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兵没有再给空任何机会，他根本没有听两兄妹的对话，对着神之心怔怔发呆，却在下一个片刻毫无预兆地用力，棋子样的心脏被紧紧攥在手心，其中的元素力不断被压缩压缩再压缩。

    雷电带来新的能源，能源引领科技进步，又会被生性好斗的人类用于战争。

    空在这瞬间下意识拔剑：“……来了！”

    五百年前坎瑞亚覆灭的时候空曾经与天理正面对战过，那场席卷了整个王国的黑色火焰正中央就是天理冰冷的脸，而今荒岛之上她的面孔竟与空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那道莹光的身影一动不动，声音比想象中还要低哑平缓，带着一种听不出男女老少的苍凉：“就是你们将我唤醒的？”

    “因为，”她也真的回答了。

    最后和提瓦特一起死亡。

    天理轻漫地扫过一眼：“因为，提瓦特是一块脆弱的大陆。”

    “你身上有巴尔泽布的气息，来自深渊的罪恶技术，”天理无悲无喜，停顿片刻，“还有雷鸣之龙的心脏跳动。”

    “纳西妲说，神之心是天理颁发的神明证明，捏碎它就能唤醒天理，”荧好奇地问，“这是真的吗？”

    像是从一场深眠中醒来，需要更多时间感知外部信息，飘在众人头顶的女神一言不发。

    一张纸而已，改变不了什么，天理只需要一眼就能看清信纸上的内容，无非是“今天离开须弥了”、“巡林队员非要教我口袋饼的做法，等你回来了尝一尝”、“神里绫人写信辱骂我，你以后把终末番的工作辞了吧”……诸如此类的琐碎小事。

    天理一字一句地回答：“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第一，收信人抬头的名字是阿遥。

    “呵呵哈哈哈哈……”

    天理沉默以待。

    “我并不认识名为阿遥的个体。”天理居高临下地看着斗笠少年，“也不认识你。”

    切能引起变革的东西会在动荡开始之前就被天理出手毁掉。

    “对，是我捏碎了神之心惊动你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天理大人……”微小的停顿几乎没人察觉，他拖长了尾音，“是你在世界树中写下了雷龙必死的指令吗？”

    “……你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咔哒声的来源，是散兵从虚空之中将高大的人形机械召唤出来。

    大量雷元素逸散，天空一瞬间遁入黑夜又一瞬间明亮，荧顾不得观察散兵的脸色，因为一道白红相间的身影裹挟着天地流光破空而下，她的身体仿佛自成光源，被包裹在莹莹白光之中，冷淡地抬起头。

    “……什么？”

    “那阿遥呢？”

    地脉支撑屏障，污秽被挡在外面，因此气泡内的提瓦特才会有日升月落，有繁星和清风，然而这不过都是虚假的昙花一现，就如同气泡缓缓上浮，最终会因为内外气压的微小差距而嘭地一下破裂。

    “好歹顶一会事吧。”散兵低声说。

    “看

    死寂以几人为核心，徒然向外蔓延开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如果科技发展和人类历史本来就是一种错误，那怪不得数千年来提瓦特始终没有一点新的变化，怪不得雷电将军曾说“唯有永恒才最接近天理”。

    “呵，不用你担心。”

    在死寂中，散兵突然爆发一阵狂笑，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眼眶也变得微红：“就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

    手臂力道加重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手中的神之心最终不堪重负，隐约听见清脆又微弱的碎裂声。

    “我说你, 不会是真的把自己当神了吧。”派蒙看了散兵半晌，狐疑道, “你不是说你对世人的爱是平等地赐予所有人失败吗, 居然还贴心地选了一个远离人类聚集地的场所, 你到底是怎么爱的？”

    散兵沉默片刻，倔强地站在地上与天理对视，他张了张嘴发出一连串的气音，最终胸腔跟喉管一起振动：

    “到时候，坎瑞亚、龙、人类或是魔神都将是受害者和罪魁祸首。我做下的只不过是牺牲少部分人，换来大部分人类的幸存。”

    捏碎神之心真的唤醒了天理！

    人形机械本该由神之心驱动，它是正机之神的神体，而此刻散兵的神之心已经被他自己捏碎，没有动力源的人形机体由他残存的神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第二，这封信被风送往的是奥摩斯港的方向。

    选定的战场在海上。m.boyishuwu.com

    “人类是一种相当麻烦的种族，情绪复杂，感官多变，思维活跃，私欲重于集体利益，难以掌控。我不需要多此一举将理由告之他们，错误的就剪去，正确的就放任，保持愚昧和无知地生活，这才是最直接最稳定的保护。”

    人类不用去理解、感受即将可能到来的战斗，这正是来自正机之神对世人的爱。

    “……”

    稻妻一方托枫原万叶送来的东西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刻派上用场。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这寂静无声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荒原上连绵的冷风从胸腔中穿过，将五脏六腑都吹得冰凉。

    天理先是将视线落在了空和荧身上：“我记得你们，界外的旅行者们。”

    散兵的不满并未被几人接收到, 和枫原万叶挥别后, 从奥摩斯港出发, 以散兵、空荧三人的速度，到达南部海域无人群岛几乎是瞬息之间的事。

    因为一

    紧接着他往上空飞了些许距离，举着剑挡在荧和散兵的面前，意图保护，然而还停留在原地的散兵目光越过空的肩头，在天理降临的那一刻面容便愈发阴鸷。

    是天理！

    她没有再管，任由信纸被打上散兵的烙印，被正机之神所剩无几的神力送往远方。

    他竟然直接问了出来！

    而后又看向散兵：“至于你——你是谁？”

    须弥以南的海域旷阔几乎是无人踏足的场地, 即使在这里发生了一场大战，余波荡到人类聚集地也无非转化为可以被草神纳西妲消解的滔天巨浪。

    空比荧沉稳，道：“应该吧，如果神之心也不行，那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唤醒天理了。”

    污秽、禁忌知识和犹如实质的漆黑深渊才是构成整个宇宙最主要的成分。每一个世界都只是残缺的一部分，被一层如同气泡一般脆弱的屏障将人类的聚集地与漆黑深渊隔离开。

    散兵盯着草穗尖头看了半天, 谁也说不清他在想什么，也许过了一刻也过了亘古的久远, 才见到已经在草地中央凝成雕像的散兵动了起来。

    散兵冷哼一声，问：“为什么？”

    每当提瓦特内科技和战争向前发展时，就会产生一种人类和魔神无法察觉的庞大能量，这种庞大的能量无法声渗出屏障，残留在提瓦特内就会造成屏障内外的气压差，终有一天，屏障会包裹不住内部能量，所有人会连同提瓦特大陆一起被深渊吞噬。

    荒岛无人踏足, 蔓延的野草足有半人高，低矮的灌木倒伏其中, 海风从半空中吹荡整座岛屿，露出足底黑沙与白石交织的斑驳地面。

    须臾间，那封写了一半就被揣进怀里的信纸飞腾而起，被海上暖流的风裹挟，顺着风的方向飘向未知的方向。

    她唯二不知道的是，

    提瓦特大陆上空漂浮着一座天空岛，是天理的宫殿，居于空中的天理高于地面的七神。她的身上神性更多，一头莹白发光的长发逆重力悬于头顶，身上一条完全由元素力构成的裙子。

    胸口空洞缓缓合上, 另一颗龙之心积蓄空气中的雷元素缓缓显现, 然而散兵没有顾及, 他静静盯着手中, 追求了那么久的神之心此刻在眼中好像和脚底的石头也没什么区别, 还不如另一只手里随风晃动的信纸来得重要。

    是神之心。

    不管这个答案究竟有多难以理解，不带感情的面孔一一扫过诸位，天理说：“坎瑞亚、雷鸣之龙还是魔神战争，我所做的皆是为了守护这片大陆，不管，要付出多少牺牲。”

    视线落在信纸上追出去好远，才在完全消失于地平线之前被近处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哒咔哒声拉回意识，天理回过头，平静地问：“你们，要对我开战吗？”

    终于见面了。

    咔嚓——

    说是怀里也并不准确，胸腔既是空洞又是藏东西的好地方, 散兵神色淡淡，面无表情地用右手地对自己剖开胸膛, 从其中取出一个微微散发紫色荧光的棋子。

    那是魔神奥罗巴斯的半块魔神之心，四百年前踏鞴砂锻造厂的动力来源，被阿遥一口吞掉后，雷电将军和八重神子将现场参与的心脏碎块和已有的晶化骨髓内的力量提取融合在一起，最终形成了散兵手里这小半块魔神心脏。

    “那不重要。”天理说，“我并非人类，人类个体的想法是什么样的我并不在乎，我需要保护的是提瓦特和大部分生灵。”

    他忽然停止了笑容，怎样突兀地开始就怎样突兀地结束，在无人接话的空寂里，他打了一个响指。

    他瞪着降临的女神，一字一顿：“天、理、维、系、者。”

    荧担心靠近一步：“……散兵？”

    “雷龙不是人类，你却无论如何都要抹去他的存在，也是因为如此吗？”

    天理的威压覆盖整座荒岛，散兵直视着天理，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流浪者而已。”

    空觉得难以置信，声音微微颤抖：“……就因为这种理由，坎瑞亚就必须灭国吗？你在动手之前都没有问过坎瑞亚国民的意见吗？”

    “覆灭的坎瑞亚，和对此讳莫如深的七神，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从怀里取出了两样东西。

    他顿了顿，正准备再补充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