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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佩玖闷声道:“没有。”

    静默,没有回应。

    她嘴里嘀咕着,手用力地来回翻着书,又垂头丧气,像根焉了的茄子。

    郁欢身形一顿,装作没听见,回眸一笑,“老师,你忘拿什么东西了吗?”

    宣佩玖脸色铁青,将书本重重地搁在桌上,“抄书一遍,明日检查。”

    郁欢眼底含笑,伏在她耳边悄声说:“我实在抄不动了,剩下的你帮我写吧,给你添赏钱。”

    宣佩玖有些木讷地开口:“我没有觉得你虚伪恶心。”

    没有任何说服力。

    他薄唇紧抿,抬眼瞧她。

    “我早已沦为京都的笑柄,每个人都说我不知廉耻有失女德,见到我都会讥笑嘲讽,只有你,哪怕是被强行要求来给我授课,对我也没有半分讥讽。所以我在你面前小心翼翼,我害怕你像他们一样瞧不起我,我想要你知道我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个模样,我心智不如别人,可我也有在努力,我就是想有一天你能够觉得我这个人可以成为你的朋友。”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像是在宣判她的死刑。

    她净会些花言巧语,那么能说怎么不去茶馆说书。

    这位小姐叫她果真没好事。

    见惯了她的笑颜,再见她因他而哭,有些...烦躁。

    皎月拉开黑夜的帷幕。

    留郁欢一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宣佩玖的眼神扫过先前她画画的那里,漠然道:“回答我的问题。”

    他这是对她起了疑心,若是她刚刚稍有不对,日后他定会杀了她。

    她正发着呆,指尖蘸了些飘进来的雨水在桌上画画,忽然脑袋就挨了书一下,她忙把水迹擦掉,认真且严肃,“老师怎么了,我在听。”

    她呼吸一滞,笑容敛了下来,好像感受不到下巴的疼痛,淡淡开口:“那老师你觉得是怎样?”

    郁欢惋惜地看着窗外海棠,痛心疾首道:“哎呀,这海棠花落了满地,太可惜了,亏还开得这么美,你说是吗,老师。实在是太可惜了。”

    宣佩玖冷眼扫过她,手指捏起她的下巴,微微用力,“你以前认识我?”

    真真假假,唯救命之恩是真。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知道怎么说这姑娘才会不哭,只得闷闷地回答她先前的问题。

    语气中有些无奈,话一出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欲盖弥彰。

    拂袖而去。

    可怜初夏挑灯夜写,一直到后半夜才灭了烛火退出去。

    宣佩玖的声音冷不丁在她身后响起。

    郁欢朝门外唤了声,“初夏。”

    明明是他在问她,怎么反倒成了她在质问。

    初夏扶额,苦笑道:“好吧,我抄。”

    房内烛火摇曳,郁欢身着寝衣坐在窗边,手中的笔没停下过。

    郁欢强压住异样,眼波流转,眸底就已氤氲着雾气,泪水滑落下来,“你觉得我对你另有所图,还是你觉得我这人虚伪恶心?”

    “你在害怕。”

    郁欢故作轻松,唇色有些苍白,“这不是怕老师再罚我多抄几遍嘛。”

    初夏直摇头,“这要是让宣公子知道了...”

    宣佩玖呆愣住,不禁抚上先前被她泪水润湿过的右手,无言。

    “要不是什么?”

    她轻笑,不回避他的目光,掌心沁出不少汗,“自然认识,你是九皇子伴读,我再怎么说也见过几面。”

    外边雨打海棠,嘈杂乱耳,书房内宣佩玖念着书,郁欢听了个寂寞。

    “小姐,有什么吩咐?”

    他垂头看着右手,上面还有些湿润,不由烦躁起来,转身离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果还是顽劣不知上进。

    宣佩玖疑心实在太重,想要得到他的庇护,实在难,今日那番话不知他信了多少,好在是不会再对她有杀心。

    郁欢的神情仿佛在说孺子可教也,拍了拍她的肩膀,“月俸翻倍,好好干。”

    命苦,实在命苦。

    他确定他与她从前并不相识,就是见过几面也是没有相处过,也有好奇过她对待他为什么会带有几分讨好。

    宣佩玖怔住,感受到手上的湿润,小姑娘泪眼婆娑,他有些无措,一把收回手,语气软了几分,“没有。”

    “不是吧,抄书,这手抄断了也抄不完吧,你真是我的祖宗啊,把你捧上天了都。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这副德性,那时是现在还是,你现在还是个少年诶,至于那么不近人情吗,不就走了会神吗,脾气真大,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要不是...算了,抄就抄。”

    郁欢惊魂未定,见他离开一把瘫倒在地,腿软得不行,满背冷汗将衣衫浸湿,她喘着粗气,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郁欢忙不迭跑到他面前,谄笑道:“要不是看你英俊潇洒。”

    宣佩玖半眯着眼,重复了一遍,“要不是什么?”

    “我进来了。”

    想到这,她忙起身追着他去。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每落下两个字,她都长叹一口气。

    .....

    郁欢嘟嘴,把笔轻轻一丢,一脸大爷相,“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而且,我才是这海棠居的主人,这是在郁家,我也不怕他知道。”

    他起身绕到屏风后,恢复惯来的清冷态度,“书抄一遍,明日要检查,你出去吧。”

    郁欢径自推开房门,宣佩玖静坐着,桌上茶盏摆放有些杂乱。

    越过她后往榻上一倒,心满意足的睡了。

    宣佩玖薄唇抿成一条线,紧盯着她,捏着她下巴的手加了几分力道,许久才又开口:“郁欢,你在撒谎。”

    郁欢忙点头,隔着屏风只见得到一束黑影,“好的老师,我一定认真抄完。”

    郁欢一把抹掉眼泪,两眼轻弯露出小虎牙,哭腔浓重道:“晨时我那样问你,因为我做了场梦,梦到我命悬一线被你所救,虽然你说你只会见死不救,我也知道那是梦,但是我想这也许就是有缘,谁都没梦偏就梦到你,所以我才想要对你好。”

    郁欢暗自松了口气,打量着他的神色,轻咬嘴唇,哭得更厉害了,“你觉得我虚伪恶心是吗?”

    听她这几句抱怨,她对他是另有所图,甚至还有可能知晓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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