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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帮着开道,马车里的陆珏闻言无奈地对着江月道:“这些人呐,从前一口一个陛下喊的比谁都亲热,这如今瞧着可不是来送我,都是来送你的,而且怎么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你当初嫁我都成了下嫁了。”

    宝画抱够了松开了手,先把江月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而后才放心道:“年关上只收到你和姑爷的信,没见到你们的人,我实在放心不下。反正我家那崽子也大了,我就脱开手,让他去跟着星河少爷了。家里一切都好,曲莹他们和去年一样,每过一旬就轮流来给咱家人诊平安脉……”

    在确定丘黎族过了这些年还没休养过生息、发展出新的害人手段后,江月和陆珏便换了个方向,前往关外放牧的地方。

    虽把几个马匪让陆珏轻易给收拾了,但匪巢里头却关了好些个他们从掳回去的大熙百姓。

    宝画与有荣焉地自豪道:“不愧是我们医仙娘娘,到哪儿都是济世为怀!”

    没过过会儿,穿着外族服饰的江月从营帐里头走了出来。

    出京之后,江月和陆珏也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陆珏遣回了侍卫,江月将行李收进芥子空间,夫妻二人轻车简行,先回了一趟路安,爬过了相遇的那个山头,又回了一趟老宅,再去看看梨花巷那个小小的铺子。

    在外族人的眼里,陆珏斯文劲瘦,比一般的女子都好看,并不像他们似的肌肉虬结,豪迈不羁,做这种脏活累活肯定是不成的!

    被拉住的放牧人满眼的防备,一边连忙摇头,一边眼睛不住地自家方向飘,犹豫着要不要喊族人来救自己。

    那黝黑少年恨恨地说:“玉,我下次一定赢你!”

    正说着话,陆珏和一个皮肤黝黑、十三四岁的少年一道回了来。

    熊峰看着同样挎着牛粪篮子的自家王爷,一时间都不知道说啥好。:,,

    熊峰总算有机会开口了,“我想解甲归田,反正现在天下太平,也无不打仗。不过陛下没允,就说给我一段时间休沐,等休沐完了,还得回京畿营去。娘娘,我家王爷呐?”

    夫妻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就看那放牧人十分熟稔地冲着一个方向喊:“江大夫,有人找!”

    说到底,就是以震止震的原理。

    陆珏和本地驻军合作,调遣人手把他们送回故土,其中有些个病弱的厉害的,还需要花费银钱抓药。匪巢的金银本也不多,更多的都是牛羊马匹粮草之类的东西。

    若是房妈妈见了,少不得又得念叨她几句‘当了娘还没有半分稳重’。

    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通,江月不由看向熊峰。宝画除尚且可以说是自由身,但熊峰身上可是担着朝廷职务的。

    之前在南疆的时候,江月听当地蛊师提了一嘴,说关外有些地方除了常见的食疗、外伤与正骨疗法、灸疗之外,更还有江月此前并未接触过的正脑术和放血疗法。

    也是因为这个,两人年节上没有归家。不过经过了几个月,江月也研究得差不多了。想着夏日里赶路实在熬人,两人准备入秋的时候回京来着,没想到宝画和熊峰会直接追过来。

    那黝黑少年名叫蒲甲,是族长的小儿子,虽说族长的位置轮不到他坐,但他也被寄予了厚望,跟着族中医者学习医术。

    江月和陆珏到了这儿之后,一开始外族人对他们颇为戒备。只是看着江月收取便宜的费用给他们本族人看病,又确实有真本事,这才没赶走他们,默许他们住下。

    “你见过姓陆的汉人男子吗?”高大如熊的壮年男子拉着放牧的当地人,用蹩脚的本地话连说带比划。

    熊峰不遑多让地跟着道:“不愧是我家王爷,到哪儿都……不是,娘娘方才说我家王爷干啥去了?”

    小屁孩对着陆珏发起挑战,下场当然是让陆珏揍了个满头包。

    至于蒲甲,江月既看了他们一族世代传承的医书,怎么也得回馈一番,于是就让蒲甲跟着她,指点一二。

    二人说的是外族语言,宝画和熊峰都听得一头雾水,夫妻二人不约而同,眼巴巴地看向江月。

    “他不在家。”江月一边引着他们往自家营帐去,看熊峰还在巴巴地等着听后文,江月四处看了看,确定没看到陆珏的身影,“我方才在给人瞧病,没怎么留意他,依稀听着说是去捡牛粪了。”

    她来了兴趣,于是关外游牧之地就成了下一个目的地。

    于是到了游牧民族的地界,江月让陆珏去学了一些外族的语言和文字,帮她写了个幡子和应对病患,又开始了行医挣钱的路子。

    江月对外族语言还处于勉强能听懂,并不认字的阶段,还得麻烦学习能力惊人的陆珏帮着译制。

    只是他们一族虽十分豪迈,但戒备心颇重,一直待到去年冬天,医者才肯借出族中的《甘露四部》给江月看。

    在南疆待了快半年,江月给治好了当地不少病患,总算得了一个大蛊师的认可和信赖,能放手研究他们秘而不宣的东西。

    等这些研究得差不多了,二人回京城过了个年,江月把研究成果著书立说,传授给了几个学生,陆珏则是帮着陆洵分担了一些事物,等到来年开春,参加完了陆洵立后的典礼,又再往北去到三城,甚至更远一些的丘黎族的属地。

    “从前你是皇帝,他们心里如何想的,也不敢直说。现下你既不是皇帝,在位期间又得了仁慈之名,他们自然也就不会畏惧你,想什么也就说什么了。”

    陆珏哼笑道:“你次次都这么说。”

    医者也能治,但外族人并不用麻沸散,都是硬挨着痛诊治。族长年纪不轻了,眼瞅着就可能活活疼死,江月熬了一碗麻沸散,大大缓解了族长的痛苦,也借此和他们族中的医者拉近了关系。

    那次族长也不止脑袋受伤,腿也断了。

    蛊虫和药其实一样,在一心向善的人手里,也能以毒攻毒,为人治病。放到心术不正的人手里,则也会容易成为害人的手段。

    “你说啥呢?娘娘和王爷伉俪情深,要不然能这么些年都没有旁人?”

    后头陆珏陪着江月去了一趟南疆,这些年她仍然没放弃对蛊虫的研究。只可惜京城能人虽多,但真正有本事的蛊师却很难遇见,大多都在本族的地方住着,避世不出。

    这年盛夏时分,一对夫妻寻到了这处草木丰美、营帐聚集的落脚地。

    陆珏一般也不会轻易应战,毕竟这种比试虽在外族人看来十分稀松平常,用他们的话说,那是最勇猛的勇士才配得上好女人。但在汉人心里,以妻子为赌注的比试,对妻子是极为不尊重。只会在被他烦的实在不成了,影响到江月忙自己的事儿了,他才会应承蒲甲比上一场,好把他支开。

    只是也没想到,蒲甲跟了她几个月,居然生出了旁的心思——外族人并不讲究什么师徒如父子/母子的,只需要打赢对方的丈夫,就能抱得美人归。

    不过对于丘黎族而言,他们夫妻可谓是臭名昭著的敌人。差点就把他们灭族的那种。

    后头恰逢族长驯服野马的时候受了伤,族中医者用上了江月感兴趣的正脑术——就是将患者受伤的头部用布带包紧,然后将装满沙子的碗用布固定,放在患者头顶,令患者将一根筷子横咬在嘴里,另一根筷子敲打横咬的筷子,然后再用小锤隔着布带在患者脑后枕部露敲打数次。

    “医仙娘娘一定得早日回来!”

    他耍起赖来,一时说比驯马,一时说比射箭……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江月也不挣脱,乖乖任由她熊抱,只笑着问说:“你们怎么来了?家里可一切都好?”

    中间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两人刚出关就遇到了一批马匪。

    江月便只好解释了一番。

娘娘的下嫁之恩!”

    结果就是他们方才二人的对话了,蒲甲毫不意外地再次输了。

    放牧人这才呼出一口长气,用汉话说:“早说问的是江大夫嘛!”

    看到有客人来访,蒲甲也没多留,挎上装牛粪的草篮子就回自己家去了。

    “都让你带着译者了!”黑黑壮壮的年轻妇人不大满意地嘟囔,然后撇开他丈夫,用同样蹩脚的口音问:“姓江的大夫,知道吗?很美的大夫,治病的!”

    蒲甲已经输了不知道多少次,今儿个都说起比捡牛粪了。

    陆珏笑起来,“是,娘娘说的没错。我一届凡夫俗子,能得医仙娘娘的垂青,已然是天底下最大的幸事。往后我这闲散王爷还得托医仙娘娘的福呢!”

    驻守边关古往今来都是苦差,尤其这里的守将还正好是重名军出身。

    游牧民族没有固定的城镇,只有一个大概的活动轨迹和范围,人都是跟着放养的牛羊走,住在营帐里头。

    “姑娘!”宝画欢喜地惊叫一声,快步上前把江月抱了个满怀。

    陆珏也不好掏昔日下属的兜,和江月商量了一番,两人贴补了一部分。本也没带太多金银出门,不知不觉就把盘缠都花销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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