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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便脸上带笑地进城去了。

    其实江月对人体筋络和骨位了解甚深,这份活计由她来做是最合适的。

    他一边重重的呼吸,一边却道:“我并未和人天南海北的闲聊过……”

    江月先拿出那杯灵泉水,让他服下。

    江月好笑地看着发馋的宝画,道:“妈妈进城之前我提了一嘴,说今儿个开始诊治之后,联玉怕是后头几日都用不下饭,只能吃些粥汤之类的东西。因此妈妈才特地给他准备的丰盛了一些。他食量也不大,应也吃不完,我让妈妈给你留一些。”

    一桩桩一件件的,都需要银钱,都是事儿,而且不能着急,真要着急能把人愁死,还得一步步来。

    江月不自觉地停了手,声音也放柔了几分,“太疼了?”

    “说什么都成,天南海北的闲聊。”

    不等江月进去发问,在院子里忙活了半日的宝画停了手,一边擦汗一边问:“姑娘看看柴火够不够?家里就这么些,我全劈完了。若再不够,还得出门去买些。”

    “其实也没说什么,跟你前头问的我差不离,就是籍贯和从前的营生那些……”

    却见联玉微微摇头,水雾很快从眼中撤去,脸上和眼尾、耳畔的红晕也褪下,恢复了略显苍白的脸色,声音平缓地道:“我就是这么说的。”

    但现在的江家只几个女人,前头江月在山上又差点出事,所以许氏和房妈妈都不许江月和宝画再往山上跑。

    泡药之前,首先得分筋错骨。

    见她坚持,江月遂也不多说什么。

    联玉带着颤音轻轻‘嗯’了一声,而后顿了半晌,才又开口询问:“说、说什么?”

    “你的内伤不适合服用麻沸散,我给你服下的这杯水主要是起旁的作用,镇痛效果一般,所以还是会有些疼。”

    分筋错骨的滋味委实不好受,即便是自诩早就习惯承受各种伤痛的他都不禁咬紧了牙关,此时他方才知道江月特地在这会儿提问的良苦用心,分一分心,确实就没有那么难受了,因此他又颤着嗓音接着道:“后头你母亲又问我对你是不是真心,我便说是。”

    愕然的江月往小厢房里瞅了一眼。【风萧阁

    他是习武之人,对这上头的了解不会比一般大夫差,手劲儿也比常人大出不少。

    所以房妈妈另外给他买了一份带荤腥的饭食。

    宝画闻着荤菜的香味直咽口水,不禁嘟囔道:“素日里,娘把夫人和姑娘排在我前头就算了,怎么如今未来姑爷还没过门呢,就眼瞅着也排我前头啦?”

    房妈妈却说不麻烦,“这几日夫人的安胎药也吃了一些了,阖该再准备一些。”

    狭长乌黑的眸子同样正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干净纯挚、又满含热烈和哀求,甚至隐隐还有一层水雾。

    虽说屋子里有炕,但也不能整个冬日都不开窗,不外出,只在炕上窝着。

    而这过程中,联玉还得保持清醒,所以江月一边手下不停,一边道:“找些话说,分散注意力。若疼的受不了了立刻告知我。”

    那这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让许氏和房妈妈在这两三刻钟的时间里,发生了那样的变化?

    江月早就知道他能忍,没想到他是这般能忍,若不是听到他呼吸沉重了许多,又看着他的唇色白了几分,额头起了一层薄汗,根本看不出他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灵泉水和普通的水看起来并无差别,联玉虽然不明白为何开始医治前还得提前喝一杯凉水,但还是照做了。

    但现下的她手上没有这份力气,便只好让联玉自己来。

    在跟江月确认过,联玉能食用鸡鱼这些的,房妈妈就先把联玉的饭食分装出来,而后立刻去送到小厢房,说怕饭食冷了他吃了肚子不舒服。

    还有南山村环山而建,周围并无遮挡,这深秋时节已经滴水凝冰,冷的跟京城冬日无甚差别了。

    浓褐色的药汤被灌进打水的木桶里,宝画帮着提到后院。

    联玉还是坐在炕桌旁,一切都跟她方才出去之时没有任何变化。

    江家其他人都因为江父的离去而一般不吃大荤,但联玉却还不是江家人,又还是伤患,没必要讲究这些。

    这不论是对要安胎的许氏,还是要养伤的联玉,都不适宜。

    而后便是该准备药汤了。

    一个时辰左右,房妈妈提着食盒和其他东西回了来。

    说完江月便伸手在他腿上虚指几处,道:“你细看我指的位置,按我说的,从膝盖下这处开始,到这一处,再到这一处,将腿骨尽数拧至碎裂。”

    什么药材先放,什么药材后放,用什么火……都注意好了,才能发挥这些药材最好的效果。

    果然话音未落,只听‘咔咔’几声,联玉已经精准无比地按着江月的指示,将错接的腿骨拧裂。

    这就是个连话题都不会找的闷葫芦。

    两人一起进了灶房,宝画负责生火,江月负责下药和吩咐宝画随时调整火势。

    真到了隆冬时节,不知道要冷到什么模样。

    江月伸手按压,确认过他捏碎的极为精准,跟她说的并无二致,便开始下一步,为他重新疏理筋络。

    江月把屋门虚掩上,也不用多说什么,联玉便已经卷起伤腿的裤腿,在等她吩咐了。

    还得是先完婚,后头把户籍文书一改,自己成了户主,便得想法子搬到城里去了。

    直接开医馆显然是不行的,一则这个世界的医馆得普遍都是坐诊大夫和药物齐全,要备下那么些药,可不是几两、甚至几十两就能解决的。若是病患上门,说自家没有这种药,再让对方去旁的药铺买药,很难让病患对自家医馆有信心。

    江月:……

    这已经不是‘我见犹怜’可以形容的了。而是狠狠撞到了人心坎上,饶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不禁为之心头一软。

    江月说着,纳闷地抬头扫了他一眼。

    江月接着准备药汤,心里想的却是南山村虽距离城里不远,但家里对药材的需求量不小,且也不能提前预抓太多,得根据许氏和联玉的身体状况随时调整方子,老这么隔三差五地进城一趟,还是麻烦。

    回头等药汤凉了,还得让她从灶房的锅里舀出新的来替换。

    江月就顺势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了,“那我来起话头,你能告诉我,是怎么说服我娘和房妈妈,几刻钟之内就同意你我成婚的吗?”

    甚至前两天,江月提出想去山上采点草药,她们也没松口同意。

    是以家里现在用的柴火也是使了银钱,跟同村的人买的。

    因为治的是腿,宝画这未出阁的女孩儿多有不方便,所以江月就让她在外头守着。

    家里现在拢共就一个灶台,因江月要使,且家中也算有喜事,所以房妈妈干脆不准备开火,说进城去置一桌简单的席面。

    却看联玉清俊白皙的脸上升起红晕,连眼尾带耳朵都泛着一层粉粉的红。

    一杯灵泉水下肚,不过瞬息的工夫,联玉便觉得脏腑的疼痛减轻了一些。

    毕竟前头江月也说过类似表明心迹的话,许氏和房妈妈却还是坚持要再观望观望的态度。

    这个过程可能并不如断骨疼痛,但所需时间甚久,毕竟有句话就叫‘钝刀割肉,文火煎心’。其实是更为折磨人的。

    有些筋络因为接错,已经有些萎缩,所以得先以银针刺穴,激发活性,再配合推拿的手法,重新梳理。

    等用过了饭,便到了正式开始为联玉治伤的时候。

    第十七章

    江月:!!!

    那时候她一闭关就是一年半载,出关之后灵犬就会这般凑到她跟前,摇头晃脑地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哀求她。

    江月也见怪不怪的,毕竟他若真是个话多的,可能她也不会属意他来当自己的假赘婿。

    “你说是,她就那么信了?这也太简单了。”

    别看是熬煮泡腿的药汤,其实也有讲究。

    二则是她毫无背景,又年轻面嫩,城里更还有善仁堂那样设施齐全、开设了经年、极具声望的大医馆,设身处地而想,她要是生了病,肯定也会先往善仁堂跑。

    时下农人用柴火,都是去山上打了,再自己分砍、暴晒的。

    江月便站住脚看了一下,见劈好的木柴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说够了。

    虽说自打回到原籍之后,许氏和江月提了好几次,让房妈妈和宝画没必要再把自己当做在江家做工的下人。

    但多年的习惯肯定是难改的,尤其是就算不论主家和下人的身份,江父也是宝画的长辈。她阖该跟着自家姑娘一道守孝的。

    宝画连忙摆手说不用,“我就发发馋,我不吃!”

    很快就到了午前。

    没多会儿,房妈妈也过来张罗着家里其他人吃饭。

    只不过城里花销肯定比村里贵上一截子,坐吃山空的速度很明显加快,所以另外还得开源。

    江月听说房妈妈要进城,就先洗了手,另外写了治内伤的方子来,麻烦房妈妈帮着抓药。

    所以还得想旁的法子,先寻摸个本钱低、起步快的营生。

    被他这样看着的时候,江月不禁回想到在灵虚界的时候养过的一只灵犬。

    仿佛天地之间,他只看的见她。满心满眼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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