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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也不进船舱,看见李妈妈在船舱门口露脸,躬身问好:“太太。”

    “是,母亲放心,昨儿两位嬷嬷还夸元姐儿呢。”

    “我是林家管事,船上可是表少爷?”

    倒是个美人胚子。

    两人面对面说话才最终确认对方身份,贾琏点点头,领着管事上船。

    “好。”

    王熙凤伴着说笑声来回服侍老太太、太太,仍旧是那个精明干练的凤辣子,在门前失落的人也仿佛不是她。

    以贾母为首,满屋子转换话题其乐融融,仿佛刚刚送别的伤心没有发生过。

    “我没事。”

    走到垂花门处贾琏已经在等着,听见动静躬身来迎:“姑母,请上轿。【久安阁】”

    “有劳姑母、姑丈安排。这园子看着清雅,倒比我在京城的院子还大上两分。”

    另一边,贾府的人将贾敏等人送到码头,再留下七八个路上服侍的人,到底是浩浩荡荡启了程。

    “只有你知道身份体面,我就不知道,林姑父不知道?”哼一声,贾琏敲着桌子。“咱们家的体面还是比着祖父在的时候,若放到眼下,你二爷我无官无职,连纳姨娘的资格都没有。”

    话虽这样说,她转身后又不死心回头看了几眼,仿佛她再多看几眼,贾琏就会忽然出现在门口。

    贾琏在甲板上打着伞看,心中默道:这大约就是勋贵之家和清贵之家的分别。

    “这么几个人不够使的?”贾琏仍旧背着手,回头瞥他。“京城都是王公贵族,少不了攀比排场,在江南比什么?闹得大了,旁人还以为你想当土皇帝。”

    船只在船工操作下逐渐靠岸,贾琏站在甲板上不动,等林家管事过来才问:“是林姑父派你来的?”

    新主人入住,下人自然要来拜见,都是规矩流程不必多说。一切安排妥当,李妈妈告辞离去。

    “是。”春兰福身退下,仿佛没看见贾琏在她身上流转的目光。

    话音落下贾敏便不再开口,李妈妈从船舱里走出来,带着斗笠:“这位是琏二爷,你已经见过了。后面船上也是咱们的东西,你带人去瞧瞧。”

    “你去跟着瞧瞧,林家跟咱们家不一样,别刚出来就丢人现眼。”

    “是吗?元姐儿打小儿就在我身边养着,最懂事不过。”

    “船上可是京城来的?”

    “二爷,给您备了马,咱们去请太太吧。”

    趁这一会功夫,贾琏凑到王熙凤身边:“我走了,你在家好好的。”

    兴儿在后面也擎着伞:“二爷,都说江南潮湿多雨,我算是见着了。从咱们迈进江南地界,日必有雨,可算是开了眼。”

    相应贾政也是五品官,但王夫人和元春、探春以及贾宝玉所享用的规格都超过了五品,所仰仗的就是贾家祖先庇荫。

    打发走兴儿,贾琏又在甲板上站了会。雨声渐停,林安过来。

    旁边兴儿踮着脚:“就这么几个人?”

    “好。”贾母笑着应一声,转头看向王夫人。“元姐儿这几日如何?两位嬷嬷都不可怠慢,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尽管来问我,切不可失了礼数。”

    行船半月,下船这天不巧赶上阴雨绵绵,贾琏打着伞站在码头,心中暗骂运气不好。

    兴儿立刻缩脖子:“可那都是该有的身份体面。”

    春兰给贾琏奉茶:“秋兰园共有两进,二爷的东西已经搬进正屋,可要去瞧瞧?”

    “旺儿在后面打点呢。”

    贾琏嘴上应话,视线却从春兰脚上扫过,一路向上最终停在脸蛋。

    这话虽然说得夸张了些,但道理没错。

    “无妨。”

    “这算什么,我听闻江南到多雨季,几乎是每日下雨。只是咱们今天下船,这雨的时辰不巧啊。”

    林如海在江南的身份是五品巡盐,林家的一应规矩都没超过五品该有的规格。

    “是林安来了?”贾敏没露面,声音从李妈妈身后传来。

    贾琏好色不假,但没糊涂:“往常你这张嘴就没个把门的,在这老实点。还有旺儿,一会叫他来见我。”

    说着闲话两人走进园子,有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在门口的等着,见到两人来行礼:“李妈妈。”

    “正是,您是二爷吧?这雨下不长,最多一时三刻就停了,您请在船上等一等,小的去叩见太太。”

    屋子没外人,兴儿忍不住:“二爷,林家也太小气,才给您配了五个下人,这怎么够使的?在咱们家,就算琮哥儿都有十好几个人服侍呢。”

    “二奶奶。”

    王熙凤看着空荡荡的门房,半晌长舒口气:“回去吧。”

    康熙三月初自江南启程,历时数日回到京城,贾敏又在贾府住了将近一月,再历时半月回到江南,时间已到夏季。

    李妈妈贾府出身,至今仍算半个贾府中人,面对贾琏比旁人亲近,贾琏面对她也更轻松。

    贾琏与林安给贾家随行人员散了赏钱,打发他们回去后骑马追上贾敏等人的轿子,一行人毫不张扬,晃晃悠悠回林府。

    平儿等了一时半刻,才将手搭在她肩上:“二奶奶,咱们回去吧,老太太还等着呢。”

    匆匆话别,王熙凤站在二门处,直到看不见轿子还舍不得转身。

    直训得兴儿低头不敢说话,他才哼一声,问道:“旺儿呢?”

    船舱内贾敏已经听见雨停,领着姐弟三个在丫头、婆子簇拥下出来,下了船直接上轿,没有半刻停留,也没给旁人窥探的机会。

    “这园子原是空着,太太说二爷要来老爷忙派人收拾,二爷若住着哪里不好尽管告诉我。”

    用不着贾敏出面,连贾琏也没说几句话,自然有管事的下人将事情安排妥当。全程十来个下人远比不上荣国府的排场,但井然有序半点不错。

    兴儿兴高采烈:“二爷,是林姑爷派人来接咱们了。”

    “有劳李妈妈。”

    “是,老爷估摸着您这几日到,早早就安排了人等着。不巧今儿赶上下雨的时辰,请太太稍候。”

    “二爷,这是春兰,往后就由她服侍您。春兰是个机灵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不用了。这几日接连下雨,衣裳都潮了,你去收拾收拾。”

    “十好几个?你看见那些人都尽心服侍了?”贾琏喝着茶睨他一眼。

    贾敏没心情说话,点点头看着林茈玉姐弟三人先上了轿,然后自己才上去。

    “放心吧,家里有我呢。”

    成年男女哪怕是亲姑侄也不能长时间共处一室,两人简单说几句话,贾琏就在李妈妈带领下走过两段回廊到了所谓秋兰园。

    “公府里人多,林家哪比得了?”

    短短几句话,路过的行人听不出猫腻,该懂的人却都能听懂。

    林如海出门办事不在家,贾敏丝毫不觉意外,领着贾琏到正堂:“你姑丈今儿不得空,你且在前面秋兰园住,旁边挨着你姑丈的书房。别的话晚上再说,你先去休息。”

    “是。”

    “老祖宗,姑母出门了,琏二爷护送的。您放心吧,等平安到了江南,肯定有信送来。”

    他眼珠子乱转,李妈妈已经进了院子,看向院中央站立的两个婆子、两个小厮:“这是洒扫、浆洗的婆子。你们都过来拜见二爷。”

    松开平儿的手,王熙凤深呼吸,抚着鬓边簪子确认没有失态才回荣庆堂,进门依旧是招牌笑容。

    “哎。”

    前面船工已经在准备靠岸,贾琏看看天,收起伞准备去和贾敏商量等雨停了再下船。谁料他还没转身,就见岸上一个穿着蓑衣的年轻男子小跑过来喊话。

    “爷听见了,你去回姑母一声。”贾琏背着手重新将伞撑起,随意挥手打发兴儿回去传话,举手投足间尽是京城公子风范。

    “正是,你是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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