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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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是她清清楚楚的从周太医口中得知了，小皇子最多能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三天。就算是加上周太医家传密药，也最多能延长三天的寿命。

    她就是要让皇上痛，皇上越痛，就越是难忘。他忘不了这个孩子，就更是忘不了生下这个孩子的人。

    “我的雪团儿……”

    她吸了一口气，她不会让她的孩儿，白来这世上一遭的。她不会让他像陆昭容那个皇子一般，成了个被人遗忘的透明人。

    她要让皇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存在，然后，再失去他。只有直切的得到过，才能感受到失去时的痛。

    “唉。”银雀轻轻叹了一声，搬了根板凳在金燕面前坐下，从针线钵里拿出两条鲜红色的线，放在手里也开始打起络子来。

    又想起以前金燕虽然掐尖儿好强，但对容妃可以称得上掏心掏肺，忠心耿耿不过了。这样想着，银雀的警戒线，不由又放宽松了两分。在她心里，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容妃重要，只要是为了容妃好，所有的一切她都可以忍受。

    自昨儿从采薇宫回来后，容妃便病了。此时，她躺在床上，一张脸上脂粉未施，苍白的厉害。

    “它只是挣脱了这个牢笼，自由了。我该为它高兴才是的。”容妃的声音虚无缥缈，就似看破了红尘。

    朝霞殿

    因为金燕对容妃好，所以她之前对她的一切的挑衅，她都是可以容忍的。就算是容妃想要处罚金燕，她也拦住了，因为，她想要更多更多一点的人对容妃好。

    “把孩子给我。”郑御女又轻声地说道。

    银雀轻轻的替容妃盖上了一层薄被，又仔细地替她掖了掖被角。看着容妃睡的安稳，她又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窗前，动作极小的把窗户关上。

    看着容妃这副模样，银雀心痛万分，她疾步上前，一把就抱住容妃，哭喊道：“娘娘，奴婢知道您难过，您哭吧！您哭出来就好了。憋在心里，可别把人都憋坏了，娘娘……”

    见她出来，金燕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个笑容，问道：“娘娘睡了？”

    你放心，从今以后你定不会孤单。

    经常指桑骂槐，说东道西的，总的来说，就是烦人的不行。现下见她转了性子，银雀可不得吓了一跳。要知道以她对金燕的了解，这样的事儿无异于天上下红雨，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啊———”容妃在睡梦之中，惊叫一声。银雀马上又一把，抱住了她。她有些责怪的看了一眼外头，恨这天气扰了容妃的好梦。又轻轻的拍着容妃的背脊，轻声哄劝道：“娘娘别害怕，不害怕～”

    “嗯，倒是个好去处。马上就要到八月了，八月桂花香，到时候桂花一开，满园飘香。雪团儿平日里也最喜欢在那棵树下玩耍了。以前我还总是拘着它，现在总算没人能拘着它了，也能叫它自由自在的玩耍了。”容妃扯出个淡淡的笑容，继续有气无力的说道。

    银雀最先是也是惊疑不定，毕竟她和金燕也算是一同长大的，知道金燕平日里最是争强好胜，心眼儿比针眼儿小。又一向嫉恨她在容妃面前说的上话，认为她都是靠了她娘那一层的关系，平日里言语上对自己也是多有看不上的。

    随着雷声，无数的雨点从云层中，降落下来。打在了地上，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洼。

    “雪团儿———雪团儿———”容妃锤着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哽咽道。

    秋水连忙上前，把孩子抱给了郑御女。郑御女把孩子抱在怀里，手指轻轻的触摸着，孩子柔嫩的小脸。看着孩子闭着双眼，对于她的触碰，没有丝毫的反应。

    “睡过去了就好，昨儿到今天，娘娘几乎都没怎么睡

    “哄了好一阵，娘娘总算是哭出来了，哭累了就那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模样，银雀如何能相信容妃所谓的不难过。

    不知道哭了多久，容妃哭到声嘶力竭，头脑一阵阵的发晕，终于支撑不住，躺在银雀的怀里，睡了起来。

    “我不难过……”容妃的目光虚无缥缈，只是不停重复呢喃着，好似一直说着，我不难过这句话，便真的就不难过了一般。

    想起这里，郑御女都又要掉下泪来，她可怜的熙儿，来这世上一遭，竟然只有短短的六天。

    她不会让皇上忘记，她曾经拼命为他生下了个儿子，那个儿子玉雪可爱，还曾经被他抱在怀里，如此的珍爱过，他还给他取了个好名字，叫做萧熙。

    自从上次银雀把金燕求情之后，金燕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再像往日里一般的，掐尖儿好强。反而平和了许多，同银雀的关系也缓和下来，她还特地置了一桌席面，请了银雀与几个丫鬟作陪，在席上言辞恳切的给银雀道了歉。

    “娘娘，您伤心便哭出来吧！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在奴婢面前，您不要这般逞强。”银雀心痛地说道，眼泪成串的掉落。

    可这金燕倒是奇了，就似是真的痛改前非了一般。完全抛弃了从前的行事与做派，整个人显得平易近人，与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啊啊啊啊……”她突然大声的嚎哭出来，那声音撕心裂肺，痛如心扉。

    郑御女痛苦的闭上眼，想起刚才周太医说的话，她的心又沉又痛。

    “你放心，我不难过。”容妃看着银雀，含笑着摇了摇头。她的目光透过窗口，直直的就看向了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

    或许是银雀的哭声，打动了容妃，容妃终于不是那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她惨白纤巧的脸上，眼圈慢慢地就红了起来，一颗两颗……无数的泪珠儿，从她眼眶中滑落，不一会，容妃已经是泪流满面。

    容妃本就是在睡梦中，被轰隆的雷声所惊吓到了，虽然惊叫一声，但双目紧闭，显然是还在睡梦之中，只是她眉头紧蹙，整个人不安极了。

    她此刻已经脱下了冷静的外衣，全然没有刚才威逼利诱周太医是的震定自若。

    她拿出手绢，仔细地替孩子清理起来，不一会雪白的手绢上，都沾满了嫣红色。而孩子原本红扑扑的脸颊，此时却惨白一片，没有半点血色。

    看着容妃酣睡过去的容颜，银雀满足的笑了。外面的雨，还在不停的下着，无数的细雨，被风吹进了窗户里，把案桌都打湿了。

    银雀低头看着容妃依旧带着泪痕的睡颜，只觉得心如刀绞。她迟疑了几次，才把手轻轻的贴在了容妃的脸上，目光温柔又眷恋的落在了容妃的脸颊上，她轻柔的替容妃理了理，被泪水黏在脸上的发丝。

    “嗯。”秋水轻轻的嗯了一句，点了点头。

    她的心痛得就像是被刀割一般，她轻轻擦了擦孩子红扑扑的脸蛋，玉白的手指上马上沾染了，些许的嫣红之色。

    容妃哭倒在她的怀里，痛苦的闭上眼睛，她知道的，不会好了，她再也不会好了。

    让郑御女的心不停的刺痛着。

    如此反常，必然是有鬼。银雀就冷眼看了一段时间，心中暗自做了防备，就想看看金燕到底在搞什么鬼。

    以为一只畜生就能为她的熙儿抵命？想的美，她含泪摸了摸小皇子柔软的头发，默默的道：熙儿，你放心，娘一定会让害了你的人，给你陪葬。

    “雪团儿……”她突然开口，声音似漂浮在空气里，有气无力似的。

    她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觉得累极了，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气一般。

    做好这一系列事之后，她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内室。打起帘子出了门，只见金燕端了根小凳子坐在廊下，打着络子。

    秋水直到踏进屋内的那一刻，才感觉自己的心，才彻底落了下来。她看了一眼怀中的小皇子，小小的孩子，紧闭着双眼，还在睡梦之中。

    银雀赶忙上前，一把就把容妃扶起来，坐在床上。还拿了个抱枕，很贴心的塞在了容妃的背后。

    银雀声泪俱下，看着容妃的目光满满都是心痛，她双手死死的抱住容妃，让容妃能够倚靠在她的怀里。

    她还要让皇上恨，她要让皇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孩子，在他眼前凋零。熙儿前一刻在他怀里是多么的玉雪可爱，后一刻却如同被霜打了的花朵般瞬间萎靡，这效果对比有多强烈，才更能有震撼力。

    在银雀轻声又耐心的哄劝下，她竟然真的慢慢就放松了心神，眉头也越来越舒展，最后又酣睡过去。

    “扶我起来。”她又轻轻说了一句，双手撑着床，就要起身来。

    “没事没事了，娘娘放心，没事了，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银雀也是一脸的泪，她轻柔的拍着容妃的背，轻声地安抚道，语气温软极了，就似是在哄劝一个婴儿一般。

    “小皇子这暗疾，怕是从胎里带的。唉，这样的病症，怕是无药可医了。”周太医叹息的话语言犹在耳。

    “奴婢把它埋在了桂花树下。”银雀强忍着悲切答道。

    “娘娘，您……”身为容妃的心腹，银雀怎么会不知道，容妃心里的难过。

    “人都走完了？”郑御女靠在床头，冷涔涔的说了一句。

    她整个人就似失去了灵魂一般，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的身体。她的目光怔怔的投在床顶上，那里雕着一副龙凤呈祥图。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动作极温柔的把容妃放置在了床上。此时，外面突然出来“轰隆”一声，天空被一条银色的闪电撕裂。

    容妃是多宠爱雪团儿，在这宫里，只要是有眼睛的，便都能看见。现下，雪团儿就这样去了，还是被皇上亲自下令处死的。

    只有作为一个母亲的本能，和无穷尽的心痛。

    冷眼看了这么两个月，金燕好似是真的痛改前非了，银雀也由最开始的防备狐疑，慢慢地开始松懈，心想说不定金燕经过那么一件事儿之后，真的想通了也说不定。

    她就是要让皇上痛恨，她要让皇上恨死容妃，她要让容妃万劫不复，从今以后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