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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后,池慕大学毕业,由父母牵线搭桥,和裴嘉之结婚。一晃六年时光匆匆掠过,裴嘉之提出离婚,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他忍痛揉开淤青,嘴唇不自觉地颤抖,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不想错过明早的日出。”裴嘉之不自然地推开他,“夜深了,你还不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去吗?”

    “裴嘉之,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天边的第一缕霞光透过厚厚的云层,将天空染成了大片的暖金色。www.luhuage.com在明暗的交界处,旭日冉冉升起,带来了崭新的一天。

    池慕才不信这一套,当即一个人偷溜到山上转了转,没察觉什么异常。月色皎洁,困意上涌,他打着哈欠,摸索着回了帐篷。

    提到学校里发生的种种趣事,两人的语气都轻松自在了不少。成年后的忙碌工作和繁重压力反衬出校园生活的无忧无虑,池慕不禁好奇,如果他们早一点成为朋友,再从朋友过渡到恋人,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池慕抬起腿,在黑暗中凭感觉迈过去,结果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重重地砸在里侧的睡袋上。

    “原来我是被你的包绊倒了。”池慕举着手电筒为他照明,“你竟然随身携带了药酒。”

    下山的过程中,池慕主动和裴嘉之聊起了高中的事,这是过往鲜少触及的话题。

    他们离得太近了,近到裴嘉之可以听见池慕轻轻的呼吸声。

    池慕的一举一动、说话的方式、大致的性格都在裴嘉之的观察范围内,他竖起了触角,却碰到了越不过去的障碍。

    “这也不是你把我压出淤青的理由。”裴嘉之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差点被你吓死。”

    他向来沉稳自持,这还是第一次乱了方寸。池慕砸下来的那一刻,是裴嘉之此生离天国最近的时候。

    “真的对不起。”池慕合掌道歉,“我闯的祸,我会承担责任的,我们立马下山去医院。”

    “但是那天的日出非常壮观。”裴嘉之望着远处灿烂的霞光,“就和现在一样。”

    十年了,他依然没有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

    总不能让对方讨厌吧。

    “反正对你来说一定是不好的回忆。”池慕沮丧地低下头,“是我毁了你完整的旅行。”

    “抱歉。”池慕愧疚地垂下眼眸,不敢看裴嘉之强忍疼痛的表情。“怪我不看路,我会好好弥补你的。”

    “主要是看你认错态度够诚恳。”裴嘉之噙着笑,“好了,我原谅你了。”

    那是看日出的前一天晚上,在老师的组织下,同学们两两分组搭建帐篷。夜幕降临,池慕钻进睡袋,和好友江远聊了会天,意犹未尽,非要江远陪他出去赏月。

    “防患于未然。”裴嘉之倒出药酒,在手心搓热,“这不用上了?”

    被他压在底下的人痛得闷哼了一声,池慕惊慌失措,急忙从对方身上下来。

    “我的小少爷,你别折腾我了。”江远翻了个身,口齿不清地嘟囔道:“你自个去吧,小心外头有狼。”

    高中时期没有和裴嘉之来往,是池慕避不开的遗憾。明明一直以来,他都以自己的方式悄悄关注着裴嘉之,却始终没有勇气上前一步搭话。明明他的心里长存着一份对裴嘉之的欣赏和仰慕,却硬要在朋友面前装出满不在乎的模样,扬言不和优等生打交道。明明帐篷事件后,他有机会拎着水果上门看望裴嘉之,却还是临阵退缩了。

    他嘴上说着照顾裴嘉之,实际上裹着毯子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剩下裴嘉之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他睡在帐篷内侧,每回进去都要跨过外侧的江远,这次也不例外。

    “似曾相识啊。”池慕抬起头,清晨的一束阳光恰巧照在他侧脸,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裴嘉之,你记不记得我们高中的研学旅行就是在山里露营看日出?”

    “我真不是故意的。”池慕解释道:“帐篷是学校统一采买的,全都长一个样,何况里头黑漆漆的,走错了很合理。”

    池慕停下脚步,勇敢地直视着裴嘉之。

    “不,我留下来陪你。”池慕坚决不走,“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待着,至少给我一个表示歉意的机会吧。”

    他太年轻了,还不懂得如何喜欢一个人。

    “你...你没事吧?”池慕慌张打开手电筒,才发现自己走错了帐篷。

    “行了,多说无益。”裴嘉之拧上药酒的盖子,“我没有大碍,最多疼个一星期。”

    金色的太阳升到了最高点,俯瞰着日曜山。暖暖的光线穿过云层,逐渐照亮了整个山顶。

    “不必了。”裴嘉之解开胸前的纽扣,露出了锁骨以下的大片淤青,“万幸的是,骨头没断。”

    “其实我早在高中就喜欢你了。”

    “你进错帐篷那次?”裴嘉之心领神会,“那确实忘不了。”

    “看来我们都能得到永远的幸福了。”裴嘉之摊开手,阳光细致地描绘出了他的掌纹,那条代表爱情的线一路延伸,好像没有尽头。

    裴嘉之看了看自己门门名列前茅的成绩单,放弃了接近池慕的念头。

    “是吗?”裴嘉之仅仅惊讶了一瞬。“好巧,我也是。”

    顺理成章的,池慕赖在了裴嘉之的帐篷里。

    裴嘉之的帐篷只有他一个人,他拽过摆放在外侧的背包,掏出了一瓶气味浓烈的药酒。

    “你一夜没睡?”时隔多年,再谈起当年的事,池慕依然过意不去。“感谢你瞒下了这件事,不然我肯定得被好好教训一顿。”

    因为池慕公开表示过,不和优等生往来,他讨厌一心读书的书呆子,他和这些人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咳咳咳。”裴嘉之捂着胸口坐起来,咳得惊天动地,“池慕同学,大半夜的,你搞谋杀吗?”

    “已经很严重了。”池慕靠近了些,用袖子擦掉了裴嘉之头上的汗水,“你真的不需要下山去医院吗?”

    裴嘉之的性格里有着过于谨慎的成分,类似于蜗牛伸出触角感知世界,他也有几根小小的触角,用来认知和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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