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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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湘，你不识抬举。”

    一举一动都撩人，媚而不俗，仿佛骨头都是水做的。水灵灵的目光底下，透着不怀好意的小狡黠，勾的人心痒难耐。

    余斯兜里揣着托人从西方大陆代购的昂贵的项链，话没聊上两句，礼物也没送出去，女朋友突然说：“分手。”

    用同学唐小楚的话来说——

    林湘不是人，她是一只媚骨天成的狐妖，九尾狐族的少主，才成年不久，原本生活在另一个世界，意外魂穿来此。

    林湘狩猎，一看精魄气味，二看体格身材，这两项因素直接决定猎物的吸引力和食用价值。

    传说中，魔物的首领，邪恶的魔王陛下就住在森林最深处。

    强大而稀有的百分之零点一，弱小且平凡的九十九点九。

    林湘背过身。

    余斯咬牙：“你要分手，好，我有三个条件。”

    ——采阳补阴大法。

    然而，同区不同命，地位相差甚远。

    初到异世，她的元神飘在天上，浑浑噩噩，无处容身，不知过了多久，她神志苏醒，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拉扯，塞进一具尚未凉透的尸体。

    于是，她说：“不想跟你在一起。”

    异世有魔法，却没有修士赖以生存的灵气。

    异世只有两块相邻的陆地，东方大陆和西方大陆，中间由一片荒芜之地隔开，魔物在阳光下力量受损，只能盘踞在这片诡异的土地。

    魔法师，人。

    她越骄矜，越高傲，男人越想征服她，圈养她。

    话太多，好烦。

    余斯万分挫败，低声说：“林湘，你看看我。”

    他又一次提醒她必须分手的理由。

    “你该满足了。”林湘发完消息，放下手机，“你想对我好，我给你对我好的机会，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林湘坐在不远处的飘窗。

    同样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周围人东方面孔，人手一部智能机，语言相似，风俗相近。

    他颓废地坐下来，声音渐低，居然带着哭音：“林湘，我对你那么好，我对你比对我亲妈都好。”

    林湘所在的正是东陆龙之国，她被困在这里，处境窘迫。

    “你啰嗦。”

    暴跳如雷的辱骂、威胁，她不在乎。挽留、求她，她也无动于衷。

    像南异这样的专门培养魔法师的高等学院，全国一共有五处。

    女孩已经气绝，灵魂也已离去，残留的只有少许记忆碎片，凌乱不堪。

    “省不了。”余斯冷哼，掏出首饰盒，往桌子上用力一拍，“我为你费尽心思，你总不差这一会儿的功夫。”

    耳朵尖镶一枚小水钻，闪闪发亮。

    林湘说：“送客。”

    吃最软的饭，摆最大的架子，姿态高的很。

    余斯灵魂的气味不错，散发着世俗的诱惑，可他本人实在太讨厌，以至于没走到拉灯那一步，林湘已经厌倦。

    别的物种总要吸收天地灵气维持和增进修为，狐族却有独一无二的祖传秘术。

    头几天，林湘过的异常艰难。

    林湘说：“所以，你该知足。”

    南异和文理，这两所学校同在安市莲塘区，一南一北，两角对立。

    “草，凭什么？”

    老佣人从厨房出来。

    林湘吝啬付出，只一味的接受。高兴了对他撒娇，几句温言软语哄得他飘飘欲仙，一旦心情不好，立刻冷脸示人。

    林湘说的就是真话，可他不信。

    按照常理，如果不能尽快回老家，用不了多久，林湘会在异世耗尽体内残存的灵力，修为散尽，变回一只普通的狐狸，生老病死，再也成不了精。

    林湘在普通的文理学院上学。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霸气外露：“老子活了二十年，从没见过文理学院的敢甩南异的人。我可是龙之国百分之零点一的顶尖人才！你跟我分手，你脑子有病？你知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你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的男人了！”

    可余斯就是喜欢她。

    余斯气的说不出话，两手紧握。

    她不知道身体的原主是谁，叫什么名字，有过怎样的人生。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穿来了什么地方，还能不能回家。

    “这什么狗屁理由？不算！我要听你的真心话，你少敷衍。”

    余斯真正迷恋的，是她与生俱来的媚态。

    每年，各学院都会派遣学生代表团参加青年魔法师大赛，比赛成绩直接决定五大院校未来一年的实力排名。

    林湘对着窗外阳光照自己的美甲。

    “林湘！”

    “我是未来的大魔法师，帝国的栋梁，你就是个普通女人，你什么也不是，你敢甩我？！”

    可这又是一个魔法复苏的神奇世界。

    余斯沉默，怒气渐渐涌上心头，有点儿语无伦次。

    客厅靠墙放着一排鱼缸，她随手抓起一包鱼食，从第一个开始投喂：“还想问什么？”

    虽说灵气匮乏，单靠这种无法详细描述的方式苟活，到底治标不治本，但活着就有希望，生存永远是最重要的。

    “第一，理由。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

    南异赢在起跑点，两所学校的学生事业轨迹、社会地位，都不在一个等级。

    这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林湘站起来，穿上拖鞋。

    余斯愣住，好一会儿转不过弯。他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他扯了扯衬衫，故意展示那枚无论何时，校内校外，他都佩戴的校徽。

    少年呆站半天，才问：“为什么？”

    林湘软硬不吃，刀枪不入，又作又渣，还总是振振有词。

    余斯追问：“为什么？”

    从答应交往到决定分手，耗时四天。

    余斯噼里啪啦发了一通脾气，把自己说的脸红脖子粗。

    她就是这样的人。

    记忆碎片包含的情绪过于负面、过于尖锐，她只能将之封印。

    南异栽培的是国家未来的掌权阶层，文理的女生一大半当了教师和文员，剩下的毕业后直接成为家庭主妇。

    能怎么办呢？

    少年越说越多，越说越大声，她左耳进，右耳出，当没听见。

    她摸到身边的手机，拿起来发了条短信。

    这短到令人心碎的交往时间，他们相处也不像恋爱，像饲养员和宠物。

    这些都是其次。

    林湘慢条斯理的：“你说喜欢我的皮相，我让你近距离看足四天。你说要照顾我，对我好，我也给了你机会。行了，你省点力气——钟妈。”

    “你想分就分，当我是什么？你的狗？你知道我妈是谁吗！”

    余斯愤愤不平：“……我什么家庭条件，你什么条件？我没瞧不起你，你倒要甩我，没这道理。”

    余斯又说：“那么多人劝我别追你，你知道你在安市高校圈什么破烂名声？文理海后，知名情感诈骗犯，公交车破鞋——骂的更难听的都有。我不嫌弃你，你就该感恩戴德，你还敢提分手？”

    “……”

    人类将它称为，暗之国。

    林湘问他：“你还在？”

    “古时候讲究穷富高低，给人贴数不清的标签。现在的社会多简单啊，只看血统，就两个分类，魔法师，人。”

    采阳补阴的方式分三种，第一对嘴吸阳气，第二男欢女爱取元阳，第三摄取生魂。

    余斯是南部国立异能学院的学生。

    余斯终于注意到只有他在说话，他唯一的听众压根不把他当回事。

    “怕委屈自己，怕吐。”

    林湘的漂亮，是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心动的惊艳。她声音好听，身上总有令人神魂颠倒的异香。

    终年阴天的国度，不见阳光，不通电，不通网，腹地生长茂密的永夜森林。

    也许不止他，也许所有男人都如此——天生总有几根贱骨头。

    林湘：“烦你。”

    第一次见到原绯，林湘刚和余斯分手。

    “南部国立异能学院。”

    林湘撩起肩上长发，上上个月烫的大波浪卷发，头发有几根发尾分叉，下午不如去做个护理。

    东方的上古神兽、大妖和精怪，六道轮回的修士和修仙门派，在异世都只是古书记载的故事，其真实性早已无从考证。

    “艹！”余斯额头上青筋毕现，“你去死。”

    没有任何东方精怪能在这里生存，只有她能勉强苟一苟。

    怒到极点，他有些难过。

    十根指甲修剪整齐，底色选的是最近的爆款奶茶色。图案大同小异，各种颜色的兽耳，白色的、橙色的、棕色的。

    颜值排最末，可有可无。

    他花了两个月追求林湘，她花了四天对他厌倦。

    “真磨叽。”

    所幸林湘是九尾狐。

    那是一具与她同龄的十八岁少女的身体。

    祖宗似的供着她，好吃好喝的奉上，明明是饲主却没地位，被投喂的才是主子。

    余斯彻底放弃了。

    摄魂是族中禁术，前两种才是可以修炼的。

    初看和她的老家很像，没多大区别。

    森林长满参天大树，枝叶遮挡天空，白天也如黑夜。

    叫上唐小楚一起。

    余斯是她穿来异世后，半年内交往的第二个男人。

    “我的家世，我的颜值，我的血统，我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