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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什么就来什么。

    “姑娘真是让孟某好等,我竟在自家院子里吹了半日冷风。”孟然嘴上得理不饶人,但眼神中透出的温柔,足以消融屋檐下的飞雪。

    若是道歉,也不该如此……做这些荒唐的举动。

                                                    沈荔退后一步,笑说道:“孟大人,我不冷。”

    “孟大人,”沈荔却还站在屋檐外,冷冷说道,“不知孟大人找我何事?有事找远之便好。”

    沈荔绕过假山,看着假山上洒着一片一片的雪花。假山下引来一汪湖水,陵州县太冷,湖面已经结冰了。

    “过来,屋檐外冷。”

    沈荔微微蹙眉。

    厅堂过于逼仄,狭小地让她喘不过气,这厅堂合该翻了重建才是。但这西跨院属于孟然,她动不得。

    说着,就要推开秋月往外走。可还没跨过门槛,就觉得全身上下慢慢散失力气。

    采香匍匐在孟然脚底下,啜泣说道:“大人,奴婢以后再也不做这些事情了。”

    简直避之不及,避无可避。

    她推拒的很明显,孟然不以为意,只觉得沈荔这样做,出于情理之间。甚至因她这个举动,心生更多好感:有婚约的女子,自该懂得避嫌。

    采香还保持着跪着的姿势,但身上飘了许多雪。

    一面是给自己发工钱的主子,一面是理应伺候的主子,那侍女听了,两边人都不敢得罪,忙跪下来说道:“孟大人想见姑娘,想亲自道歉。”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对我用毒!”真是和晏父一样恶毒,点珠突然担忧起裴适来,气愤说道:

    “奴婢差人去看看。”秋月答道,一面又让人快去虞家通传。

    不过就是生了一场病,有虞临渊在,已经得救了,为什么还不饶人。

    “让孟大人带她走吧。”

    孟然还是那副懒洋洋的神情,冷眼旁观着身下女子的哭诉,冷冷说道:“你从前偷偷摸摸做了许多事,以为我不知道?我只不过看在你的眼睛上,懒得理你。只是你这次,实在是动了不该动的人。”

    所以点珠反而生出一股恶趣味,想看看小门小户出身的表姐要如何对待这难堪的场面。点珠不再争执手中的粉釉高足杯,靠近沈荔一边,示好性地说道:

    他折返回从侍女怀中抱了一只狸猫,带过来给沈荔看道:“这是我欠姑娘的,这只狸猫,便送与姑娘致歉。”

    怕打扰孟然,她的声音很低,又说得很温柔,就像湖面上飘着的水性杨花,可怜极了:“奴婢以后见到沈姑娘,就敬着,像是对待大人一般好。还请大人为奴婢说说话,不要不管奴婢了。奴婢不能没了这双眼睛。”

    实在是尖利,仔细听来,却是小猫的一声尖叫。

    她可不会记错,孟郎的表姐养了许多猫,这是小狸猫是孟郎的表姐送给她的。

    差一点,差一点,这世间就消逝了一个和表姐相似的女子。

    采香抬头,就看到他无动于衷的神情,心就像被踩脏的雪一样混乱而泥泞,她终于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点珠练武,沈荔的力气本就不大,再者因为月事来临,也没多少力气对抗。

    面前的女子和采香不同,他该循序渐进才是。怎么见到一个肖像表姐的女子,就昏头昏脑了,少了谋划。

    她来这里,本为避着孟然,赏雪景却是其次。

    沈荔站在台阶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与裴适有婚约,靠近他,实在于理不合。

    更何况,孟然从未给人道过歉,他从来都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看着沈荔的弯眉如月,孟然笑说道:“沈娘子拿好。”

    孟然看着脚底的女子,神情冰冷,好似一尊雪筑的冰冷菩萨。

    她最讨厌别人逼迫她,尤其是分明有血缘关系的人千方百计算计她。

    “孟大人可走了?”

    沈荔推拒道。

    点珠嗤笑一声,就要说道:“主子家的事,你拦着做什么。”

    不等冬芜出去探看,屋外匆匆跑进一个侍女,在门口急急忙忙说道:“沈姑娘,程姑娘。孟大人带了一只小猫,不小心受到了惊吓,特来让奴婢说一声。”

    准确来

    “我不喜欢猫。”

    采香是孟然房里的人,恐怕他是着急为着自己的房中人赔罪。不过,倘若她在西跨院出了事,只会带来许多麻烦。思及此,沈荔正色道:

    她实在好奇,堂堂一个知县,明明知道面前的人有了婚约,还三番五次找她。

    点珠看着这场面简直一头雾水。

    她实在无法理解一个人有鲤鱼跃龙门的机会,竟然就生生放弃。对于这样的人,她是觉得心机深沉而后怕。

    过了一晌,有丫头来禀告道:“孟大人不愿走,坚持要见姑娘。”

    沈荔看着檐下飞雪飞到采香身上,看也没看他,只是平淡说道:“不送。”

    她实在很怕孟然,可这人偏偏像飞蛾扑火一般。

    过了片刻,又认真地看着沈荔说道:“沈荔,你最好不要!”

    小狸猫喵喵叫着,搅乱地采香七上八下。

    雪花碰触到她暖和的体温,慢慢消融了,但雪花越来越多,她的身子也越来越冰冷,暖烘烘的身子实在无法消化这么多的雪花,雪花降落下来,后来只是花白了她的身子和头发。

    他从不喜欢主动权在别人手里,他享受悠闲的高高的姿态,把控局面。

    这猫她养了半年了,她虽然不喜欢猫,但毕竟半年之间,也有了几分感情,孟郎轻而易举地就要送人……

    沈荔拿出绣帕,小心翼翼地将乌龟包在绣帕中,放在手炉上好让乌龟暖和起来。

    点珠虽然没有力气,但嘴上的力气还有,她实在生气:“你这个样子,外祖父一点都不想见到你,程家人都不想看到你,还有你的父亲!”

    孟然接过身边侍女的伞,自如地走下台阶撑开油绢伞,伞的大部分都遮在了身边女子身上。

    沈荔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霍然起身,踩着雪花飘飘的痕迹,去见一个让她觉得奇怪的人。

    《世子他紧追不舍》

    于是听到这话,沈荔反而有几分坦然,还对着点珠笑了笑,不慌不忙说道:“程点珠,我不在意这些。你放心,没人和你抢属于你的东西。”

    孟然的手指冰凉至极,可面上不显半分。

    沈荔垂眸,没有接话,跨出门槛朝屋外走去。

    孟然微笑,没有说什么。

    孟大人这时候来做什么?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乌龟,躲在假山下开始冬眠了。

    “表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沈荔拧紧了瓶塞,看着她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厢实在是对不住了。”

    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沈荔根本就没有想过回到赵国,做程家的大小姐。

    “程娘子。”秋月伸手拦住说道:“我们家姑娘身子刚痊愈,不宜吹风。”

    似乎从始至终,孟然都喜欢克制的女子,采香从前也是,唔,可惜与他越熟悉,越主动,反而变了几分味道。

    孟然心觉自己也过于殷勤,但是对面前的女子,他好像很愿意将自己所有物送给她。

    从前她悄悄除掉和表姐一点像的女子,他都选择忽视。但是这次,他不能任采香非为了。

    只要她开心就好。

    雪衬得天色白茫茫一片,折射出道道白光,沈荔走近屋门口,才看清屋檐下一男一女的神情。

    孟然已经低下了往日里的高姿态,亲自来道歉,表姐为什么赶人走。

    “表姐,我与孟然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他从小的习性我也了解。我从没见过他亲自给人道过歉,这一次孟然是真知道错了。表姐给他一个机会吧。”

    当然,她也不会动,毕竟裴适对她承诺,她们在这里只待不过数日。

    沈荔就算是自己的表姐,可不过是燕国的小门小户出身,孟氏虽没落,那也是赵国正正经经的望族出身。

    形容他是菩萨,还是因为他总是带着几分闲淡的神情,任人怎么想抹,也抹不掉这分闲适。

    沈荔来不及回避,手背就接触到他冰凉的手指,那份触感就像蛇吐信子一般,碰到它,像是中了毒,麻麻的,没有知觉,只得僵硬说道:“谢谢孟大人。”又一面从袖子中慢慢拿出纸包。

    孟然目光锐利,看出她眼中的不满,怕引出她对自己的厌恶,将猫放到脚下,垂手说道:“孟某唐突了。”

    说着,就伸出手,灵巧地避过秋月与冬芜,抓起沈荔的左手,将油绢伞递到她手上。

    她怕冷,因而穿得厚厚的,身上披着青莲色灰鼠皮皮袄,带着暖帽,手中还捧着小暖炉。

    沈荔忍不住想起他看自己的眼神,忽然觉得这偌大的厅堂十分压抑而阴暗。

    采香怎么能动和表姐这么像的女子?

    她直觉,面前的男子是一个危险的人,比张氏可怕百倍。

    “不过是程家流在外面的一只野猫,没人看管,没有教养罢了。”

    沈荔从未见过这般执着的一个人,她已经在假山下待了两刻钟的时间,他却还不走。

    孟然垂下眼帘,平淡说道:“实在是打扰沈娘子了,孟某就此告退。”

    穿戴得这么厚,又能冷多少。

    远处朝她走来的女子合该是她的救命稻草。

    点珠习惯了家宅中的嫡庶争斗,怎能相信这样的话。

    点珠本来生着一张温柔的脸,但此时阴沉下来,活像春末黑黢黢的梅花,她发出一阵冷笑。

    说着,就拉着沈荔的手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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