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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寻偏头看了洛淮一眼,心想这也太好哄了,感觉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拐跑的那种不省心小孩。

    看着洛淮眼里过于明亮的期冀,楚寻罕见的思考了一会。

    听了楚寻的话洛淮毫无顾忌的咬下一口,然后咳的惊天动地。

    这里毕竟是边境,除了漫长的公路和偶尔一晃而过的,拥有巨大红黄招牌的加油站之外,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洛淮的呼吸轻轻一窒。

    “Sincerely wish you feel the new world。”

    洛淮笑了笑,说:“想留点什么做纪念。”

    楚寻问。

    洛淮也没催他,他把这单纯当做一次有些新颖的约会,一次再正常不过的,和喜欢的人的约会。

    “我想看完结局,可以吗?”

    再回来的时候,洛淮手里已经拿了一沓明信片,他却什么也没写,只是把它们轻轻放在自己面前,再静静欣赏着远处的风景。

    在诺戈这种没什么新鲜风景的城市,约会一般是漫步比较合适,但如果要私奔的话,当然得驾车狂飚。

    于是他眨眨眼,问楚寻:“味道怎么样?”

    写完之后他把明信片递给楚寻,突然之间,又有些犹豫的把手收了回来。

    楚寻:……?

    一如此刻。

    电影看起来是个俗套的公路片,一男一女在失恋旅行的过程中一拍即合,疯狂的度过了一个刺激的假期。

    楚寻抬起眼,他没发出任何足音,平静的走到门口缓缓握住门把手,然后迅速推开了门——

    “嗯。”

    他眼中那点在少年时期没有被满足过的,单纯的喜悦格外明显。

    “你当然可以啊。”

    他们应下,然后分别回到了自己的                                                房间。楚寻随手打开电视机放了个无聊的电影,看了一会准备切台的时候,059突然开口说

    洛淮一边说一边起身去前台借笔,他很快就跑回来,在明信片上写好了自己的名字,只能说曾经不愧是小少爷,花体字写的漂亮非常。

    《黑月光如何玩坏主角》

    可影片放到末尾时却和前面的套路不一样了,故事最后背景音乐响起来时,主人公面对着夕阳,默契的分手。

    远处雪山绵延,起伏的光泽如同粼粼的长河,安安静静的陷在朦胧的雾气里。楚寻单手握住方向盘,漫不经心的把电台播放的音乐调到最大声,一百二十迈车速下发动机的低鸣同音乐混合在一起,鼓噪耳膜的同时也带动心跳。

    演职员表从屏幕下方缓缓滑出,楚寻问059说:“你是真的想看电影吗?”

    比起让洛淮在无聊的任务过程中陪伴自己一段时间,再在最后达到目的的时候把他丢下,楚寻更希望他能轻而易举的拥有不会再被欺辱的实力与权力。

    “我刚刚说的是咖啡。”

    说完,059看了看楚寻的神色,还有点不熟练的问了一句

    他从前被困在格里芬豪华的庭院里要求谨言慎行,处处小心。后来又一朝剧变,来到诺戈,用狠辣和冷酷来伪装自己求得生存……可是无论怎么样他都才19岁,还没见过山和海。

    楚寻按了按遥控器换台,他并不觉得059那番话冒犯了自己,即使这让他想到了某些不愉快的回忆。

    可这时候,门突然响了。

    楚寻食指抵着笔杆转了一下,没有直接动笔。

    他们共享着同一片空间与呼吸,连心跳都逐渐共频。

    然后他听见楚寻用那种温吞的语气,把这句话念了出来。

    只围着浴巾,头发还在滴水的洛淮正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他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

    /

    洛淮吹了声口哨往外伸出手,极速越过的岩雷鸟短暂攀附在他手腕上,又猛的振翅起飞,留下瑰丽的尾羽。

    /

    “写了名字就要寄出去吧?”

    洛淮打着小算盘说:“也不能就这么送给你……除非你也给我写一张。”

    “那为什么不写名字?”

    洛淮有点像偷吃到糖果的小猫一样弯起眼笑了一下,然后把笔放进了楚寻的手心,伸过毛茸茸的脑袋,凑在楚寻边上看他要写什么。

    “你现在还好吗?”

    楚寻慢吞吞的揉了揉洛淮的发顶,垂眸问:“不知道去哪里,要走吗?”

    可是他回眸,却发现从后视镜里,能看到自己唇角勾起的那一抹不太明显的笑意。

    洛淮靠在车窗边,冷风正把他的头发吹的凌乱,呼啸着灌进他的衣领,但这一切都没办法掩盖他此刻的愉悦。

    他说洛淮,你会遇见新的天地。

    夜已深,楚寻没再找到什么能打发时间的电影,决定直接睡觉,因此他关掉了顶灯,只留了电视柜上那盏小小的环境灯充作微弱的光源。

    他只是在今天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决心一个人的旅途,偶尔带上洛淮,其实也不会很麻烦。

    楚寻眼里慢悠悠晃出一点笑意,用咖啡杯挡住唇角,无辜的说

    Raven,渡鸦。

    洛淮打电话找人安排了辆车,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乐意。

    “我一定会的。”

    洛淮轻声回答

    有那么一刻他确实想带洛淮走,楚寻对于喜欢的东西一向不吝占有,而且他觉得自己对洛淮不会腻得太快。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也许只是因为被困在虚空太久,没有人再那样叫过他的名字。

    “怎么突然买明信片?”

    楚寻从来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但刚刚鬼使神差说出的那句话,似乎也不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可是再次遇到洛淮的那一天,楚寻说出口的,却是自己的真名。

    “分给我也不行?”

    楚寻没想到他也在看,放下了遥控器。

    楚寻这么说着,伸手从洛淮手里抽过了一张明信片,在他面前晃了晃,暗示意味很明显。

    所以他写下了唯一的祝福。

    “咳,为什么在这种东西里放辣椒酱啊!”

    然后他想了想,又在上面落下了一句留言。

    假期过完之后他们都要回归生活,更别说,他们原本一直过着循规蹈矩的日常。如果不在这条公路上,他们是否还会爱上彼此?

    只是在洛淮拿过明信片的那一瞬间,楚寻打消了那种想法。

    洛淮开心的笑出声,直到玩累了他才收回手,扒着窗口回头,什么也不说,只对楚寻露出那种满足的微笑。

    接下来结局无非就是确定心意走出失恋阴影,没什么有意思的。

    ……好像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洛淮身后就是雪山,夕阳与长河,而楚寻的眉眼落在余晖里,生出了千般的缱绻和温柔。

    洛淮学着他的样子撑起脸,接着说:“可是我只想留给自己,不想分给别人。”

    “废话。”

    “洛淮失去的东西要由他自己亲手拿回来,我不会改变这一点。”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真心的笑。

    但这里甜品意外的还不错,他们索性坐在休息区那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看不远处横跨整个山谷的河流,直至太阳西垂,流淌的河水变成凝固的余晖。

    这次玩笑似的私奔他们没做任何攻略,只是单纯选了一条顺眼的路,就这样一直开下去。

    最后,楚寻手中的中性笔在明信片的背面签下了他的名字,流畅漂亮,十分显眼。

    最后他们把车停在了一家汽车旅馆面前,这种旅馆附带的餐食味道一般不怎么样,洛淮看着楚寻面不改色的咬了一下手里的火腿奶酪三明治,然后淡定的喝了一口旁边杯子里的咖啡。

    他说好啊,你想带我去哪里?

    因为我已经遇见你了,我的新天地。

    谁都不知道。

    诚心祝福你,遇见新天地。

    楚寻有些散漫的撑着头,用勺子一点一点吃着面前有些过于甜腻的蛋糕,坐在旁边的洛淮却突然起身,走进远处的便利店里买了什么东西。

    059诚实的说:“不是的,我只是提醒你,你不能把洛淮带走。哪怕你不在乎你的任务,但他会被世界意识抹杀。”

    楚寻从来没有祝福过人,这是他第一次,由衷的希望某个人会过得好。

    事实上,在楚寻原来的世界,他有很多个具有法律效力的假名,模仿各种字体对他来说更不是一件难事。就算有人想找他执行任务,叫的也是代号。

    晚上下了点雨,雨水混着雪花,实在是有些阴冷逼人。而上帝也开了个恶劣的玩笑,这场雨过后,前台的遗憾的告诉他们,就算已经抢修,旅馆的供暖和热水还是没有恢复,今晚两人一定要注意保暖。

    柏油路平直地指向地平线,细雪被铲至公路两侧,堆成一座座小小的雪丘,在难得明艳的日光下反射出银白的色泽。

    洛淮脸色苍白,湿润的黑发贴在脸颊边,眼睛和鼻

    “就算他能活下来——也会变成曾经的你。”

    洛淮呆呆的抬起头看着楚寻,有点不解的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两个人突然都陷入了沉默,然后,洛淮绽出了一个称的上有些灿烂的笑容。

    “挺不错的。”

    楚寻没说话,只是朝他摊开手,示意他把笔递过来。

    这一路的好风景,洛淮并没有用相机记录下来。因为他觉得,比起相机的焦段和帧数来说,人眼睛所看到的,才更加真实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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