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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说,喜欢再来!”

    “净嘴贫。”

    如水月色洒入白墙灰瓦的一进小院内,被昏黄灯火驱散大半。苏达看着一眼就望到头的小院,冲着灯火通明的堂内苏父大喊,“阿耶!快把灯灭掉!咱们一共就五间屋子,也不用都点灯吧。”

    苏达学着的他欠嗖嗖的语气,“哎呦呦,王家小郎君仗势欺人的样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于是整理好面上表情,只故作深沉地道一声有事。便将苏父留在原地。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过娘子了。”

    今日正是月初,他才从账房领了月例。这下倒好,后半个月怕是要缩衣减食了。

    随着这些年张家铺子的名气越来越大。广寒糕的价格是一涨再涨,苏达颠颠手中刚出锅还冒着热乎气的油纸包,一时没忍住,迫不及待打开油包咬上半口,松软细腻的口感还和以前一样,越嚼桂香越浓郁,不过片刻,便两块下了肚。顿时口齿生香。

    苏达嫌苏父慢手慢脚,扔下手中扫帚,噔噔噔从西厢房开始一间房一间房的开始吹油灯,下嘴那叫一个快准狠,就怕哪盏油灯多燃半刻又浪费灯油。一溜烟的功夫,从西厢房

    摸摸荷包,又试着提议道,“要不,我们去牛婶家?”在阿耶黝黑的眸光中,苏达渐渐噤了声,扬起的嘴角慢慢抿平,眼神闪烁着望向两侧商贩、过往行人和最高的那栋二层小楼上,就是不敢再去看阿耶的脸色。

    又送了自己一份,感觉自己真的被笼络到了。

    这条街的尽头拐上两条小巷就到家门口。离得这样近就用最便宜囊袋捎回去。

    苏达抿嘴。

    “谢谢夸奖!”

    她拔过人群往商贩那去赶。

    苏达回神转身时,面上一双比豆腐还细滑比葱白还直溜的柔夷,正捧着一盒猪蹄冻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她也只是心疼银子呀!

    正准备听她报出自己能接受的价格时,一个欠欠地声音插了进来。

    心里想着先买上一提盒,再去和阿耶邀功。

    “我定然会去你府上将这等善事好好转达。”

    “你这是去跳粪坑了?”

    一时倒把苏达问住了,她停在原地思虑许久才被苏父喊回神,若那娘子从头到尾都只是心存善意想要帮着自己呢?自己这番想法岂不是将她标上重利之嫌。

    囊中羞涩真是叫人做什么都不得劲。

    看面前王二虎慌张的样子,她一阵暗爽。

    “不是不是不是,你别瞎说。”

    “你这份是王小郎君买的,我这份是我送你。不是你,我今日的猪蹄冻也不会这么快卖完。”手上捧地猪蹄冻又凑近一分,“快接着,我手酸。”

    王家最重名声,自是不可能让自家子孙辱了门楣。若今日王二虎真报出家门,恐怕一会儿回家就是一顿家法。

    “再送你一份。”

    苏达只能暗搓搓道一句,爱吃不吃。

    “王小郎君真是人俊心善,我替那些穷苦百姓谢谢您了。”

    “咱们王家……”一只大手直接捂去了她接下来的话。

    挤过人流小跑着就走了,生怕苏达真把苏父喊来,真是来的快去得快。

    她试探,“阿耶,咱们有一年没见牛婶了,我们晚上请牛婶和牛牛来家里吃饭吧!”

    总觉得阿耶还是在对自己阴阳怪气三皇子的事耿耿于怀。

    苏达最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正想好好理论一番,那明媚老板娘却抢先一步开口,语气冲得很,“哪里来的富贵郎君?既然开不上我这小摊,就离远了去,免得挡了我的客人。”

    王家,翰林之家,满门清贵。一门几代皆是翰林院学士,随着近十年翰林院的权利增迭,这一家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好好好。都听阿耶的。”

    去牛婶家吃饭怎么了嘛?她好久没去了。

    老板娘是个年轻妇人,头上发髻裹着棉布呈云朵状,是最常见的包髻,不寻常之处便是簪一支新鲜透灵白色透粉的木笔花,可见是个心灵手巧又爱漂亮的。

    扇面半遮俊脸,越过苏达,看向她身后的摊位。

    脚上动作不停,心上也念叨着。

    “向来精打细算的达达阿姊,怎么站小脏摊面前这么久?”说罢皱着鼻子扫一眼摊面,啧啧出声,“买这东西还要犹豫吗?”

    “酥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与阿耶出门在外,见识过人性百态,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将人往好处想。”

    “自然可以。”

    “卑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独占了两个!”

    从小便是如此。

    可也无可奈何,此时的他就像霜打的茄子,却还忍不住嘴硬。

    苏达不禁对这娘子心生好感,知道自己在坑王二虎,还暗暗帮腔,虽说是为了赚钱,那也是个会笼络人心的好商人。

    略过耳边熙熙攘攘,看着老板娘的手在摊位上打理着精致捧盒。

    老板娘看他年纪不大,抿嘴一笑。

    又得意起来。

    王二虎刚还趾高气扬的气焰立即被一句话浇灭,他面露难色,斟字酌句道,“还是以后罢,我挑个日子再上门拜访苏伯伯。”

    苏达连忙叫停,“等等等,给我包出一份来,我也挺穷苦的。”

    突然凑近,在耳边嘲讽,“怎么?心疼钱呐?”

    晶莹剔透的猪蹄冻放置在浅竹色盒中煞是好看,不说色香味,光是形这一条就令人食指大动。

    此处没占到便宜,他还有后招。

    “哎呦哎呦!这不是咱们达达阿姊吗?”

    老板娘笑着挑出一份刚切好的先递给她。

    苏父真是纳闷儿这女儿从小养成的节俭习惯到底是跟谁学的?

    “俗不可耐。”

    华灯初上,月圆悬空。

    苏达点头,“多少钱?”

    心疼的掏出荷包,看也不看直接递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那老板娘瞧她站在摊位前面露愁容,抿嘴一笑,随清亮的声音传来,“小郎君,可是想买这猪蹄冻?”

    “我不爱甜食。”苏父一脸浩然正气,头不转眼不瞟,拒绝得干脆利落。

    目光炯炯地盯着猪蹄冻,抬眼渴望地看着老板娘,希望能给出个便宜的价钱。

    却不想这小贩老板十分会做生意,不大的摊位上,居然摆满了用竹篾编制了捧盒。

    苏达睨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细细挑起摊上猪蹄冻,“这猪蹄冻王家郎君肯定是瞧不上眼,也就是我们平常人家抠抠搜搜地偶尔吃上几次。不若这样吧。你今日就买来当接济我们这等贫苦百姓,送去延祚坊,给大家分食了。”

    “我刚在远处看了许久,就觉得眼熟,这一细看,果然是你!”

    “你!”他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啪”得打开折扇,冲着苏达笑得僵硬。

    说着还围着她转了半圈,侧身闻了闻,猛然后退一大步,捂着口鼻脸皱成一团。

    但总不能让阿耶饿肚子,于是边走边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其他好吃的。此时街上人越发多了起来,突然耳朵尖的苏达耳朵一动,认真听上两息,寻声望过去果然是阿耶最喜欢的猪蹄冻,可以买回去做个姜豉猪蹄。

    葱白手指不自觉地往夹层内探去,隔着衣服揪着平坦的小荷包。

    苏家虽然不富裕,但是因着苏达是女郎,自然打小就精细养着,每月都会给牛婶五两银子,而且据他所知这五两银子无一不用在苏达身上。因此他每次出去公办都会带些外面的新奇玩意给牛婶娘两,只是这次东西全落在齐风寨了。

    说着还撇着眼上下打量一番,“这男装穿在你身上,真是,啧啧啧。”

    《活爹入赘我家后》

    荷包瘪了,但是气势不能输,于是扬着声调大气开口,“老板娘,我全包了,这些都送去延祚坊分给下去。”

    “你叫我走,我就走啊?也不看看我是谁?!”

    王二虎岂会不知苏达的意思,若是他今日不照她说的做,定会去王家告状。

    苏达提了提手中物。

    苏达犹豫了。

    苏达拎起一份免费的猪蹄冻,心下开怀不少,觉得王二虎都面善了几分,“要不去和我爹问候一声?”

    “这不是有一份了?”

    “王家?莫不是那个郁金巷的王家?”

    苏达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心念着不与狗计较,才扯起唇角,杏眼微睁,“可能粪坑围着我转吧。”

    看样子是有戏,苏达不由得暗喜,眼神都亮了几分。

    老板娘也十分聪慧,一点即通。

    “一定!                                                ”

    王二虎手指着那老板娘抖个不停,另一手的扇面已经完全贴在脸上,只露出一副惊恐的眼睛。

    回去之后便将这件事原原本本讲给苏父听,苏父听后,问了她一句,“你怎知,她是为了利益才帮你说话呢?万一人家只是因为见不得小女郎被欺负呢?”

    老板娘看着王小郎君充大头的样子,着实好笑,手上慢着找钱,嘴里也不忘说着讨巧话。

    长街上最有名的就是张家的糕点铺子,父女二人买完苏达最爱吃广寒糕就继续溜达回家。

    给钱的时候可把她心疼坏了,分量不增,价格翻倍。这包足足花了50文,但这甜香四溢的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勾得她口中涎水肆意分泌。又抓一块塞入口中,恶狠狠地嚼上两嚼,恨自己没钱不能多买上两包,见手上还有不慎掉落的碎屑,也一股脑全灌进嘴里。拍拍手,待手上碎渣都都落下去,又拿起一块递给阿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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