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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梓轩其实也只是例行提醒。这些年云殷虽在边关,返京也不少,见过的阴谋诡计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李昭钰性子良善,夺嫡后期惨烈,许多决策都是过的云殷的手。

    “行吧。”常梓轩在意的也不是这个,他若有所思,“奇怪,我记得小皇帝一直呆在冷宫,应该没怎么接触过外人啊。他是怎么想到通过李淳月来讨好你的?”

    昔日朝局动荡,谁都知道太子殿下的三位伴读中,平南王世子凌霜傲雪,极难接近,但最不好惹的,是这位看上去脾气最好的宁远侯幼子。

    李昭漪并不知道木柯已经把他难得的秘密抖了个一干二净。

    “许久不见。”他评价,“你这张嘴真是风采依旧。”

    他很认真地问:“你前些日子告假,原来是发烧烧坏了脑子?”

    这人果然正经不过一刻。

    “算了。”他道,“让厨房随便做一点,晚上我进宫。”

    女子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若有所思:“你是东厂的人。”

    这照理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但是云殷停顿了一瞬,却避而不谈,只是道:“没说。”

    云殷没说话。

    “那又怎么样。”常梓轩脸色不变,“你跟李淳月的关系摆在明面上,李淳月要出家,他知道,并且你很在乎这件事,他也知道你在乎。这就够了。”

    “劝动了。”

    云殷的手一顿。

    *

    常梓轩一脸无辜。

    “他挺乖的。”他道,“省心。”

    *

    他沉默许久,又有些涩然,喃喃地道:“……要是殿下还在就好了。”

    常梓轩听懂了。

    虽叫着敬称,她的语气却听不出丝毫的尊敬。一旁的德全皱了眉。

    他想了想,“木柯告诉你的?他有没有说陛下具体怎么劝的?”

    若真是像常梓轩说的那样,他为了讨好他去接近李淳月,那就是蠢。

    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云殷收回了目光。

    “……你这火气挺大啊。”他道,“这是谁惹到你了?应该不止是李淳月吧?”

    小厮等了一会儿,听到他开了口。

    雅致怡然的御花园内,一袭富丽宫装的女子十指芊芊,指甲艳丽,正以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李昭漪,在某个时刻,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终于似笑非笑地开了口:“远远地就看见这儿的阵仗,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陛下。”

    云殷说:“没有。”

    他重复了一遍常梓轩话里的两个字: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云殷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否认。

    他又接连问了一串,云殷依旧没回答,自顾自地回答上一个:

    他生的是温文清秀的长相,偏偏长了双桃花眼,总是未语先笑,平白就多添了几分风流。

    云殷未置可否,只是道:“我有分寸。”

    云殷沉默了一瞬:“我知道。”

    “讨好。”

    常梓轩在城郊马场寻到他要找的人的时候,云殷已经跑了两圈。

    云殷顿了顿:“他不知道木柯的存在。”

    “不是我劝动的。”云殷漠然地道。

    常梓轩察言观色,试探着道:“没劝动?”

    说完,他有些后知后觉,微讶,“你这是在给小皇帝找理由?”

    常梓轩:……?

    云殷:。

    常梓轩自己绊了自己一跤。

    云殷说:“嗯。”

    一旁的小厮察言观色:“王爷,刚刚云府那派人来问了,晚上去那里用膳么?”

    尾翼颤动之时,云殷已经下了马。常梓轩回过神,跟着他一起往马厩处走,一边走,他一边有些好奇地开了口:“怎么突然来郊外跑马?”

    -

    常梓轩自知失言:“你就当我没说过。”

    回去的路上,常梓轩还有些没回过神。

    他掀了眼皮:“我不会当,那你来?”

    云殷的耐心基本耗尽,言简意赅:“就这件事,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陛下去了一趟。”云殷终于舍得多说几个字,满足了常梓轩抓耳挠腮的好奇心,“现在,李淳月应该改变主意了。所以,跟我没什么关系。听懂了?”

    那丫头虽说性子倔了点,但总体来说还是挺乖的,能有这气人的本事?

    常梓轩想了想:“小皇帝那边,也不用过分担忧。新帝初立,若是有动作,朝臣必然也会不满。我倒是觉得,你过段时间再处理也可以。”

    他轻声道:“真是……要我说,李氏王朝的气数也该尽了,费尽心思一身骂名,索性……”

    云殷冷笑了一声。

    得,戳到人逆鳞了这是。

    云殷“嗯”一声,然后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觉得呢?”

    眼看着云殷就要神色漠然地拔刀,常梓轩非常识趣地闭了嘴。

    *

    “我来找你啊。”他道,“听说李淳月那丫头一心想着要出家,闹了些日子了,问问情况。”

    云殷抬了眼:“常梓轩。”

    论起杀伐果断,他们这帮没见过血的,都比不过云殷。

    云殷:“……”

    两人一起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来往的闹市行人,就这样,谁也没说话。在某个时刻,常梓轩勉强笑了一笑:“我先回去了。”

    常梓轩抿紧了唇。片刻后,他才道:“你那些叔伯你不想见,我也能理解。都说云氏百年名声,这名声大多也是你父亲一仗一仗打下的,说到底,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只是你继母和云珑毕竟还在府中,得了闲的话,还是回去看看。”

    他摸了摸鼻子:“我就是惊讶啊,你跟陛下很熟吗?他跟李淳月也不熟啊。他不是已经安安静静在宫里当了半个月的花瓶了,这么突然。”

    云殷眼皮微抬:“我只是陈述事实。”

    青年人绿衣长衫,风流倜傥的样子。让他不用送:“我一会儿还得去大理寺一趟,前段时间告假,最近案子多。”

    “我可听说了。”常梓轩不上他的当,“你对他还挺不错的。今天你火气这么大,李淳月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因为他吧。喜欢不至于,我猜,你应该不讨厌他。”

    云殷:“……”

    语气很冷淡。

    只是想到李昭钰,他又有些恻然。

    常梓轩微讶,随即松了口气。

    他越跑越近,自常梓轩面前径直掠过去,前往内场。就在常梓轩以为,他要就此下马之时,耳边响起惊呼声,马上的人张弓搭箭,蓦然瞄准了不远处的箭靶。

    “不然呢。”常梓轩摊了手,“还是我误会了你,你真跟民间话本说的那样,对我们漂亮的小皇帝囚/禁折磨、于床榻之上百般凌辱,让他竟然因恨生爱了?”

    常梓轩却终于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好事啊。”他由衷地道。

    已是傍晚,天边的晚霞如火烧一般灿烂。

    云殷沉默不语。                                                /p>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新帝登基之后,云殷就一直忙于朝政,已经很久没来城郊放松过。

    云殷不答,只是反问:“你怎么在这?”

    他时任大理寺少卿,也算是公务繁忙。这一趟来找云殷确实是抽了闲。

    他“嘶”了一声,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就见云殷垂了眼,张弓搭箭,又是一箭。

    “没事儿。”他安慰道,“再劝劝,先拦着她就成。那丫头确实倔,但你的话她应该肯听。”

    第二箭靶心,场外又是一片叫好之声。

    常梓轩离开的时候云殷送到了门口。

    常梓轩敛了笑意。

    这本来应当是占便宜的长相,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反而是一种变相的伪装。

    常梓轩:。

    他这会儿正面临着一个少有的麻烦。

    “也很漂亮。”常梓轩顺畅地接过去,然后恨铁不成钢,“啧。我说云殷,你到底会不会当摄政王啊?都摄政王了,成天怼老头有什么意思,又乖又漂亮一小美人摆在你面前,你就看着啊?”

    一箭破空,箭矢稳稳扎到靶心。

    “长公主殿下。”他出言提醒,“您见到陛下,是要行礼的。”

    骏马奔腾,其上的人一身干净利落的玄衣,墨发飞扬,露出张扬而锐利的眉眼。

    她看着李昭漪,“云殷对你不错。”

    他说这话,就是彻底收起玩笑的信号。

    只是临到门口,他犹豫了一瞬,还是道:“你最近,回过云府么?”

    常梓轩:“……”

    常梓轩后退一步:“哈哈哈我随便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片刻后,他懒洋洋地道:“有一就有二,这会儿是费了心思讨好,来年就可能为了权力费心思除掉你。如果是我,我不会留这样的隐患。”

    两人都骑着马,常梓轩慢云殷半步,语气尤是不可置信:“陛下……你说的是,当朝天子?”

    他用的是陈述语气。显然是笃定了对云殷的了解。

    寂静了片刻,常梓轩道:“我觉得这事你不应该想不明白。”

    过了一会儿,他道:“有点难搞啊。”

    他顿了顿:“我是说,在这之前。”

    他要去看看李昭漪。看看今日说了那样一番话做了那样一番事的人,这会儿又在做什么。

    《美貌废物被迫登基后》

    云殷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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