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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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妗妗，过来。”

    众人都不敢说话了，生怕下一个受罚的是自己，二十鞭子抽起来也不算轻，一周下不了床是常规操作，想到这，饭堂里终于变得鸦雀无声。

    沈辞鹤微微抬眸，接着道：“错在何处？”

    她知道他们不会真的让晏时则死在这里，只会让他痛苦，可她从小生活在现代社会，所受的教育是众生平等，她憎恨校园霸/凌，自然也会看不惯他们的这种行为。

    云惜举着手开口道：“的确是他们那些人先出言不逊，攻击晏师弟，然后张师兄动了手，步步杀招，妗妗才会拔剑而出的。”

    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分明是在欺凌弱小，妗妗在心底里呸了一声，她最瞧不起这种人了。

    这个好感度，怎么就这么难刷？不是说了送温暖就有好感度送的吗，为什么书里女主那么好刷，我辛辛苦苦半天合着它是一点不动？

    “嗯。”沈辞鹤抬眸道：“又惹事了？”

    如果不参加门派大比，就无法拿到秘境试炼的入门券，每个宗门弟子都想拿到，秘境试炼每三十年才开放一次，错过这次就要再等三十年，修士如果不能到金丹期，寿命不过堪堪几百岁，又能进入几次秘境试炼？

    乌压压一片拜倒的声音，只有妗妗还愣在原地，想了半天，还是认命的低下头：“师尊，掌门。”

    “我来处置。”沈辞鹤语气淡淡。

    他的衣角布料华贵而冰凉，其中灵力运转，妗妗的手扯上去，感知到微凉的布料在指缝间光华萦绕。

    晏时则想起方才她与那人的亲昵，指尖微微扣住，按在手心里，语气微微上挑，轻声道：“姜师妹还有何事？”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幕疏离，沈辞鹤月白色的衣角却还是洁净得一尘不染，他一出口，方才还在私底下低声议论的人群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妗妗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却还是走了过去，低头扯住他的衣角道：“师尊。”

    但估计晏时则这样，就算她直接白搭，都会觉得她别有用心，想到这里，妗妗就释然了，反正她只是来做任务的，他喜不喜欢自己，也没有那么重要。

    “我

    “无妨。”沈辞鹤抬眸道：“我知道了，我信你。”

    他们一直以来，没少欺负晏时则，仗着他灵力低微，便整日拿他当出气筒，次次如此，都已经习惯了，根本不会把他当做正常的同门来看待，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同门之谊。

    他们平时私底下欺负欺负晏时则也就算了，没闹到薛之澜面前，掌门与长老们不知道，尚且可以肆无忌惮，但今日不同，实在闹得太大了，如果不严加惩戒，口子一开，日后难免会让宗门成为发泄私/欲的地方。

    “错在不该和同门打斗，拔剑相向。”妗妗接着道：“但我不后悔。”

    他本就处于宗门边缘地位，若是此时和他们一起犯错，那么门派大比想必也是无缘，晏时则不想要这种情况发生，自然不会选择回手，更何况，对他性命无虞，难听的话他不是没听过，多听几句少听几句，于他而言，无伤大雅。

    “嗯。”沈辞鹤微微点头。

    方才少女剑锋所过之处，他能感受到她凌厉的剑意，她之前还是没有剑意的，但现如今却有了她自己的剑意，虽然不是非常成功，但至少是有了剑意。

    “他凭什么报名参加门派大比？如果谁被抽到跟他组队进秘境不是倒了血霉？”张初接着道：“弟子只不过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晏时则没动手，他不能动手，至少在此时此刻，还不行。

    她这些日子的转变沈辞鹤也都看在眼中，自然知道她性子变了不少，不会无缘无故在大庭广众下主动做出与人发生争执的事，他自然不会不信妗妗。

    薛之澜看了一眼张初，认得他是内门青雀山的弟子，眸色淡淡道：“为何突然出手？”

    “晏时则！”少女从雨幕中奔跑上去，口中呼唤着他的名字：“你站住！”

    沈辞鹤没说话，倒是薛之澜先开了口，他语气微顿：“闹事的人是谁？”

    可是妗妗出手了，她站在晏时则身前，将他护在身后，接着道：“哑巴了？不会用剑？”

    沈辞鹤声音很轻，似乎从遥远的山巅传来，透过人群，带着些冰雪消融之感，他眸色过分的冷淡，朝着人群中望过来的时候，只是轻轻一瞥，便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听到这话，张初心头一颤，面色苍白，跪了下去接着道：“掌门恕罪，弟子还想参加门派大比，求掌门收回成命。”

    “掌门……仙尊……”

    今天这事他们本来也没想过会闹这么大，只是妗妗突然出现，直接把饭堂变成了打斗现场，毕竟晏时则不会躲，他们又不会真的杀了他，被罚已经成定局，但是张初还是想挣扎一下。

    一通操作猛如虎之后，本来热热闹闹吃饭的人，也都没心情吃饭了，受罚的受罚，挨骂的挨骂，但更多的人是内心里记恨晏时则，打算以后找个机会要他好看。

    妗妗虽然不想去打扫藏书阁和抄内功心法，但也知道沈辞鹤是对她网开一面，毕竟虽然错不在她，但她也是拔剑而出，在饭堂里与同门大打出手。

    看着妗妗一心一意看着的都是沈辞鹤，晏时则眼底晦暗不明，少年只是安静的立在那里，像这件事情的主人公与他无关一样。

    借着黄昏的灯光，晏时则抬起头来，打量面前的少女，她的眉眼很漂亮，比以前少了一分凌厉，多了一分柔和，脸上细小的绒毛轻微可见，由于过度奔跑有些气喘，身上已经沾染上了雨水，可她却丝毫不在意。

    “这次不是我惹事。”妗妗低声道：“师尊不信，可以看留影石。”

    妗妗抬眸接着道：“这是您教我的，要怎么罚，您随意。”

    “不，师尊，我还有事。”妗妗摇了摇头，接着道：“你先走吧。”

    她看了一眼提着油纸伞，抬步从饭堂里出去的少年，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便还是想追上去。

    可是好感条却不肯为她动一下下。

    “至于其他今天议论的弟子。”薛之澜接着道：“留影石有记载，自己主动去受罚，领鞭刑二十，否则，被我发现，会更严重。”

    “胡闹。”薛之澜冷着声，瞥了他一眼道：“青雀山弟子么？门派大比资格，取消。还有，自行去山下做一个月好事再回来。”

    晏时则不认为妗妗救他是出于好心，或许只是对于所有物的一种认同感，她明明还很讨厌他，选择出面可能是因为觉得只有她能够欺负自己。

    妗妗想着就感觉委屈，她还得一边在大家面前瞧不起一边送温暖，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师尊，手中执剑，是为了问心无愧，而不是为了将剑锋指向无辜之人。”

    沈辞鹤有轻微的顿住，到底还是没有多说话，他那双极美的眸子淡淡的扫过妗妗，凤眸微敛，周身清冷的气质收敛些许，接着道：“去打扫一个月的藏书阁，顺便把内功心法抄一百遍誊写给我。”

    “仙尊，我可以证明！”

    但他没想到妗妗会动手，其实方才，他知道，那人不敢真的在大庭广众下对他如何，虽然私底下的打骂和欺辱少不了，但这毕竟是饭堂，其实妗妗没必要出手，就可以解决，现在场面闹到这个地步，难免薛之澜和沈辞鹤会知道，更何况她方才那句话一出，这次的错，她无论如何都是要认下。

    刚才出来的时候把这事忘了，她只顾着生气，但沈辞鹤和薛之澜大概也不会过分的拿她怎么样，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番严厉的惩戒是少不了的。

    方才张初主动蓄意生事，已经是违反了门派规定，想必这次门派的大比，他应该是无缘参加，意图伤害同门，薛之澜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事情果然和晏时则想得一般无二，没过多久，薛之澜便闻讯赶来，沈辞鹤一向深居简出，上次妗妗有难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到了现场，现如今他也是同薛之澜一同前来。

    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人皆是哗然，似乎没想到会做出这么严重的处罚，但薛之澜不以为意，他沉下眸，看着弟子们，气氛凝重。

    她一副无所谓，躺平认罚的模样，显然不知道这有多严重，好在率先拔剑的人不是她，但受罚是免不了的。

    雨幕清浅而又疏离，周遭的雨声嘈杂，突如其来的雨让月亮都躲了起来，晏时则手中提着灯，转过身来，抬眸望向不远处的少女朝他跑了过来。

    “师尊，你信我？”妗妗顿了顿，接着道。

    “反正不是我。”妗妗咬了咬唇接着道：“而且我也不是故意让掌门和师尊来的，不过，如果要罚我，悉听尊便。”

    或许之前，她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可她有能力，有身份的时候，她便不愿意再让自己做那个沉默的大多数。

    ＊

    妗妗又怕冷，又怕疼，上次跪了三个时辰就已经够难受了，想想这次，头都要大了。

    妗妗垂着头，站在沈辞鹤身边，抬起头来，接着道：“师尊，我错了。”

    “师兄。”薛之澜转过头接着道：“妗妗她——”

    薛之澜本来也宠着妗妗，再加上妗妗醒来之后隔三差五的去找他哄他开心，他自然明白错不完全在她，但众人面前，他也不可能不处理她，这次沈辞鹤一开口，正好给了薛之澜一个台阶下。

    见妗妗这样说，沈辞鹤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道：“早些回来。”

    晏时则眉头微皱，看了一眼妗妗，鸦黑的睫羽轻颤：“姜师妹，你不怕受罚？”

    看着少女应了声后，停在原地，沈辞鹤瞥了她一眼，接着道：“走吧。”

    “还有——”薛之澜话音未落，便感觉到自己的话语被人打落。

    妗妗愣了愣，抬眸看他，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似乎是没想到沈辞鹤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