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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本采猛然惊醒,慌忙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放在以前,萧抒定会贼兮兮地捂着嘴附和,甚至是雀跃地……跳起来,拍着胸脯滔滔不绝,可现在……

    今日膳后亦是策马而来,入院便自寻一凳坐于他侧,毫不拘礼地拈起石桌上点心,无意识咀嚼着,余光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

    “世事如梦,未料短短一月,竟风云变幻至此。”

    她浅笑着回应,“母后交代,我……”

    萧抒转头捏着下摆的衣袍,倔强的紧抿嘴唇,死不开口。

    我们几个亲人皆已不在,孑然一身。若能觅得至死不渝者,合该庆幸,珍重善待才是对二人最好的结果。”

    听至此,萧抒黯淡的眉峰几不可查的轻皱,转瞬即逝。

    承韫……

    他将手中点心尽数送入口中,含糊不清地接着喋喋不休,将朝中时局开玩笑似的逐个道出,还未述说完毕,便听到身后突然传来清脆熟悉的声音。

    而今天穹湛蓝,深邃无垠,倒是风平浪静。

    待彻底看不到她的身影,蔫润知陡然听到身侧传来犹犹豫豫的试探。

    若主子与二公子能接受,其实醇亲王也是痴情之人……

    无论清廉或贪婪,皆渴望攀上高位,或为国为民,或谋取私利。

    他不善隐藏,表情又实在明显,萧沁澜低低叹息,故作退让道:“你若实在不愿,这得罪人的事便由我来做。只是顾小姐早已将那些照顾告诉了昌盛侯爷。

    “门当户对?”

    “……”

    蔫润知听罢霍然起身,立即回身望去,忽而又想起什么,克制着淡然颔首,“沁澜……”

    罢了……

    贤昭与承韫身体康健,他却要事事让人侍候。

    这样的时机难以把握,但现在却近在咫尺。

    虽然外人不知,我与润知也不会多言,但昌盛侯满门英烈,刚正不阿,最是看不起踩高捧低之辈。顾小姐只怕这辈子,也寻不到门当户对的亲事了。”

    时至二月底,三月十五的殿试迫在眉睫,新帝登基之事亟需定夺,京师内外人言啧啧,关于人选也是争论不休。

    若不加以干涉,陆承韫极有可能被推上高位。

    古人常言,“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嗯?”蔫润知垂眸回望着他,语调轻扬,眉毛学着他原先模样,一挑一挑,“你方才说什么?哎呦今日的风怎么这般大,我没听清啊!”

    这段时日,顾小姐常常来此亲身照料,换衣洗漱、喂饭喂药,与丫鬟相比更加贴心。外界对此有些……

    这么看来,还是他比较可怜。

    离得有些远,萧沁澜从那断断续续中拼凑出有用的信息。

    萧抒闻言闭眼不语。

    蔫润知紧咬了下舌尖,视线不经意掠过那空荡荡的下袍,强自笑着道:“唉,心烦意乱啊,真不知怎么样才能落选。”

    殿试之前必须有结果,之后还有三月狩猎,以及战败外族朝贡等诸多事务。

    日头高悬,光影斑驳,京师街头巷尾的人潮依旧涌动不息,行人低声交谈,就连孩童的嬉笑也收敛了许多,氛围却略显沉闷。

    说到底,无非是关于新帝的议论,以及即将到来的三月份殿试。

    这陪衬,本该是二公子的位置。

    “传言甚嚣尘上,连醇亲王都落于下风。主子,属下该如何应对?”

    经她再而三的肯定,萧抒终于肯信昌盛侯确实真心实意,不曾因此看不起他。

    萧沁澜走下马车,望着紧闭的府门与门前森严的护卫,忍不住轻声笑道:“看来,承韫他很是为难啊!”

    “定国公府。”萧沁澜垂眸叹息,“听闻承韫兄长伤的严重,前段时间只在国丧中匆匆见过几面,他的脸色确实苍白。既然出来了,我便想着去也去瞧瞧。”

    尽管彼时的国公府人口稀薄,但门前却比以往更加热闹,近来有无数臣子纷纷前来探望。

    自腿断之后,他真是身心俱疲。

    “兄长的机会很大,日后或许,我该唤润知为皇兄了。”

    国丧期间,他无论身体如何必须参加,连日的疲惫让他愈发羸弱,仿佛一触即碎。

    “理应这样。”萧沁澜懒散地靠在座位上,平静道:“若本宫只是寻常百姓,也会这么想。”

    萧沁澜无官无职,无须日夜听臣子们的絮叨争论,还算闲暇自在。

    “……顾小姐……今日有事?”

    马车辚辚驶来,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发出有节奏的轻微吱嘎声。

    蔫润知每日必至,府内地形早已了然于胸。

    久而久之,那条道路上便多了真正贫苦或贪婪之人,但你从未绕路而行。

    宁郡王府正院内,萧抒半靠在软枕上,望着虚空无半丝神情,目光空洞至极。

    细想之下,几人各有不幸。

    谁又能保证身为万人之上的帝王,不会为了平衡朝政而三宫六院,让无数佳丽成为陪衬呢?

    细想之下,润知还有一个不怎么疼爱他的父亲,贤昭……

    “主子……”

    朝中局势紧绷,京师流言四起。

    抵达定国公府时,恰逢午膳时分。

    不过是需要终生依赖他人搀扶而已……

    这是掏心窝子的实话。

    萧沁澜笑着点头,随后缓缓转身离去。

    &

    定国公夫妇猝然离世的那夜细雨绵绵,旋即便又止住。

    《本宫收的男替身》

    先帝生前最后一战大获全胜,传言之力不可小觑,二公子与先帝的关系众所周知。亲兄弟性情总相似,京师及各地州县均对二公子寄予厚望,都盼他登基称帝,延续先帝的英明神武、勤政爱民。”

    “我早有耳闻,之前你与润知同往郊外时,路上遇到困苦的平民常常下马送一些银钱。

    “世事难料,结果到底怎样无人知晓。况且皇帝的烦恼与劳累数不胜数,无论政绩如何,都要受制于好多繁琐规矩。我宁愿在青史中不留痕迹,也不愿承受这样麻烦又劳心劳力的事。”

    唯有被上位者赏识,才能真正展现功绩,从而平步青云,升官发财,青史留名。

    萧沁澜起身抚了抚衣衫上的褶皱,“此事不急,但关乎顾小姐的终生幸福,萧抒兄长慎重考虑是对的。”

    待主子登基后,可将二公子纳入后宫,但绝不能轻易将权力拱手相让。

    “你希望本宫登基?”萧沁澜抬眸凝视着她,神情泰然。

    向我表态,她此生情深不悔。早起时,太后曾说昌盛侯已入宫求了赐婚……”

    萧抒兄长,你潇洒不羁,骨子里却是个温柔体贴之人。

    话未说完,但意思已明。

    对了,昌盛侯爷的孙女……”

    受了重伤之后的人心思古怪,说不准会思索些什么。

    萧沁澜不疾不徐走近坐下,好似随意提及,“男女有别,更何况是未出阁的女子。

    &

    顾小姐倒是从未在乎,仍旧大大方方的亲力亲为。

    终生依赖!

    “你去哪儿?”蔫润知见她似要离开便慌忙起身,小心翼翼询问。

    马车疾驰而过,微风吹起车帘一角,街道两侧的食物香气顿时涌入车内,伴随而来的还有几句杂谈。

    “如你们所愿。”萧沁澜上前扶起她,让她坐在侧位,“既然他们二人势均力敌,本宫自会筹谋争取。”

    言毕,他不住地苦涩摇头笑着,却未发出半分声音。

    那背影实在瘦削,大约是近日的事务真的繁忙,让她看起来显得弱不禁风。

    话未尽,她目光注视着沉默不语的萧抒,攥着的锦帕微微捏了捏,面色自若道:“出宫买些小食,来这里同你二人品茗论道。”

    不过先帝新丧,即便是王朝喜事,登基也需一切从简。

    蔫润知迈步向前,刚想说“我陪你去”,却瞬间咽下话语,只道:“顾小姐特意给我下了命令,让我今日必须陪萧抒。你去了记得替我问好。”

    本采垂眸行礼,“属下愚钝,主子若有任何吩咐,属下必当竭尽全力。”

    萧抒指着自己的腿道:“顾小姐我见过,容貌倩丽,秉性良善又身份高贵。这样的女子就算母仪天下也无人置喙。我这样的残损、无能、低微、孱弱之人,能与顾小姐门当户对?”

    萧沁澜未曾察觉她的真实想法,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心,本宫自

    萧沁澜抬眸瞥向窗外显露的一抹繁华,“此处小食颇有名气。你去为本宫买些来,顺便去探查一下顾小姐的真正心意,若是为了面子,便阻了这门婚事。其余的……再做件小事……”

    驾车者是亲信,但街道人多口杂,车内侍候的本采压低声音,细细禀报近日京师的传言。
    “果然如此吗?”萧沁澜垂眸望向洁净的石板,“近日太后频繁召唤朝中重臣,因事态重大,每日都留宿在乾清宫内。兵部与御史台部分官员力荐定国公二公子为新帝,内阁阁老尚未表态,其余臣子则鼎力支持……

    本采见她轻松自如,甚至还有心思调侃,忍不住出声提醒。

    他虽不似她们那般骑马射箭样样精通,却好动好玩好学。

    当下政务繁多,前朝余孽屡有现身,未来还不知会发生何事。今日顾小姐半路拦住我,特意托我……

    自古以来,士人皆怀揣青云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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