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爆炒嗦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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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吃了晚饭啦，你自己吃就行。”江兰兰看出他这是邀请自己吃饭的意思，忙摆摆手。

    “碗筷你放着就是了，待会儿我试做完田螺，一起洗了。”江兰兰看他吃完了，就说道。

    时下人们就是要用田螺做菜，通常也是耐心地将螺肉给挑出来，混合着韭菜炒熟。不仅麻烦，且弄花一下午时间，也挑不出多少肉来，还不够全家大吃一顿的。

    【好好吃啊！我可真是太棒了！这么好吃的田螺，那些酒眯子一定会喜欢的，多好的下酒菜啊！】

    一颗根本吃不过瘾！

    顾嘉深瞥了眼正在心里吐槽自己的江兰兰，转身去院子里洗了把手。

    几乎在下一瞬间，顾嘉深就“听”见了她在心里的补充：

    在书里，她后来开的那个小饭馆，可是有很多有钱人慕名来吃呢！征服一个顾嘉深，绰绰有余！

    当然了，她借用了人家的厨房，多少还是想用劳动来补偿对方。

    “我的田螺炒好啦，快来吃！”江兰兰十分热情。

    江兰兰更高兴了：“是吧，我的厨艺是很好的！”

    她迅速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厨房里有什么与酒有关的东西，正准备今天炒的这一次就干脆不放酒了的时候，一抬头，正看见顾嘉深拿着一瓶“邵胡子”来到了门口。

    【怎么办我的眼睛它有点不听我使唤呀，不能看了江兰兰！你这样很不礼貌！】

    他重新端坐在书桌前，沉心静气地看起书来。

    她十分惊喜：“我刚还念叨着没带酒呢，你就拿了酒过来，真是太好了！”

    当下他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江兰兰，等待着她“指导”。

    “怎么吃？”他捏起一颗油亮亮、湿淋淋，还沾了一段儿韭菜的田螺，认真问道。

    江兰兰自诩不是一个好吃的，但面对这份香香辣辣的田螺，她瞬间就克制不住了，一颗接一颗的连着吃了十几颗。

    【可怜的娃，都没有吃过嗦螺嘞！连吃法都不知道！】

    去前院里捞出一碗田螺，就着屋里的亮光清洗了好几次，江兰兰就端着田螺进了厨房。

    【不不不，还是不了，我要是学习了优雅，铁定就吃不快了，就我们老江家抢菜的架势，我还不得饿死！以后分家了再学……】

    顾嘉深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先去盛了两碗饭，又拿了两双筷子。

    可江兰兰的目光，却与他以往感受到的每一种都不同，当然，也或许是他自己的心态不同。

    她刚刚试味儿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这手艺是算到家了的。

    顾嘉深没有说话，自己将碗筷洗干净了放进橱柜，然后才看了眼江兰兰，在她的催促声中离开了。

    而顾嘉深被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脑海又被这姑娘胆大包天的心声充斥着，心里生出了波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现在无心去思考这个问题，努力保持着平稳的心态，只在那有如实质的目光下，淡定悠然地吃着饭。

    爽！辣！鲜！香！弹！

    江兰兰一边在心里感念着顾嘉深真是个大好人，一边喜滋滋地拿着酒在爆香的田螺里洒了一圈儿，紧接着，又放酱油、盐，在酒香中翻炒了一阵后，便加入能没过田螺的热水、干辣椒段。

    顾嘉深看江兰兰一眼，见她从里到外都是真心邀请自己的，当下也不矜持了，站起身来说道：“那好吧，我来尝尝。”

    “什么事？”他淡然问道。

    而另一边，江兰兰剪好了田螺，就开始大开大合地爆炒起了田螺。

    不过等顾嘉深再去盛饭的时候，江兰兰就已经没有再看他了。她可没有忘了自己的主要任务。

    炒着炒着，江兰兰突然一跺脚：“哎呦！忘记带酒了！”

    盖上锅盖，她抽了根柴，改烧中小火。

    等到了厨房，江兰兰见他有点愣住，忙道：“这个玩意儿直接用手捏着吃就行啦，不用筷子，这田螺小，用筷子有点难夹起来。”

    她要剪田螺尾巴，没有光不行。

    【哎，吃上这爽辣鲜香的嗦螺了，我才感觉之前吃我奶做的饭，简直都相当于吃猪潲啊！这才是人吃的嘛！】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吃得又快又好看的？要不我偷偷学一下？】

    鱼不腥不咸，肉嫩皮酥，汤则浓白鲜香，里头沉浮着紫苏、生姜和辣椒，俱都十分适口。

    顾嘉深也不强求，他将另一个碗里的饭往自己碗里一扣，一座大大的饭山就堆了起来。

    【鲜味是有了，不过咸味还有些不够，田螺难入味，明天炒的时候要注意多一点盐量了。】

    她往灶膛里扔了把细柴，趁着大火起来，赶紧将田螺倒在锅里，握着锅铲用力爆炒。

    原本去房间的脚步调转了方向，来到井边开始压水，等水上来了，他顾不上打不打湿衣裳，弯着腰将整颗脑袋都放在了出水口下，任由沁凉的井水洗刷着他的热意。

    顾嘉深夹菜地动作缓了缓，有些想笑，又竭力忍住。

    顾嘉深极浅地勾勾唇角：“我猜着你这菜是要放点酒的，正好家里还有半瓶。”

    走出厨房，他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不知道是吃饭的时候被菜的热气熏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造成的，总之，这让他有些飘然，又有些烦躁。

    江兰兰就无法忽略顾嘉深的长相，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顾嘉深吃饭，一下子将目光停留在他挺拔的鼻梁上，一下子又忍不住瞧人家薄而唇线清晰的嘴，脑子里此时除了顾嘉深，还是顾嘉深。

    眼见着他一口菜一口饭地吃得飞快，江兰兰都看得有些呆了。

    才不是。

    这可是好酒呢，她家里只有谷酒，浓烈烧喉咙，便宜！不像邵胡子，窖香浓郁，喝起来还有点甘甜，连有条件一点的本地人，也只有在办大酒席的时候才舍得用，两块多钱一瓶呢！

    他不是浓颜，五官单看各自都很优越，结合在一起，则显得十分和谐，但由于并没有其中哪一种是特别优越于其他的，也就没有那种直击人眼球的杀伤力。

    【哎呀这人真是讲究哦，吃这种嗦螺，用筷子有什么意思嘛，就得用手！】

    顾嘉深眼睛盯着书本，嘴角却缓慢地勾了起来，他静静地坐着，等窗户上又响起了叩窗声，他抬头，那笑意已经被很好地掩藏了下去。

    【给顾嘉深尝尝！】

    等鱼肉入了口，他仔细品尝，眼睛一亮，紧接着又夹了一筷子莴笋丝吃了，咂摸出也是自己十分喜欢的味道，这才在江兰兰的虎视眈眈中，点头称赞：“确实很好吃，色香味俱全。”

    火光将她的脸照得十分明艳，耳侧的汗珠一滴滴淌下，让她在这摇摆的光中显得愈发沉静。

    是江兰兰发现自己没带酒之后，在心里一个劲的念叨，把他给念得烦躁得很，这才想起家里旧柜子上还放了半瓶邵胡子酒，还是之前在外头请一个老头子吃饭剩下的。

    不多时，浓烈的香味混合着蒸腾的热气漂浮而上，横亘在整个厨房，让江兰兰不由得转身打了个秀气而响亮的喷嚏。

    不用谁帮忙，她自己就是个烧火的好手，这会儿在热锅里下了油，就开始小火慢炸她带来的桂皮和八角、葱姜与辣椒。

    顾嘉深这个第一名在她眼里就是要抓紧一切时间搞学习的，她也不愿意耽误人家，觉得这是自己随手就能做了的事情。

    江兰兰力劝：“哎呀田螺肉就那么一丁点儿，一点都不占肚子，快来尝尝！”

    他长得好看，黑而柔顺的额前发有些长了，懒散地搭在眉毛上方，险险遮住了浓密而锋利的眉毛，却更衬得眉下那双眼睛黑亮和有神。

    当然，这不妨碍他从头到脚都吸引人注目，并在下一刻为之惊叹。

    莴笋的丝切得均匀且细细的，则是做得简单又快速，是农家常见的做法，甘美爽脆，朴素鲜甜，家常又下饭。

    顾嘉深探头看了眼她锅里的田螺，爽快而无声地将酒递了过去，他自己并不进去，一转身回房间了。

    【我炒的田螺可好吃了！简直巨好吃！今儿晚上不吃，到时候你闻着这浓郁的香辣味儿，肯定睡不着！】

    【多看看也没关系吧，再说了我也就看看，我什么也没有做呀，顾嘉深应该没有发现哦，毕竟我做的菜太好吃了，他吃得可香！】

    顾嘉深说道：“刚吃完饭，我不吃。”

    总之，无论是哪种含义的目光，他都既排斥、又习以为常。

    不多久，田螺开始收汁，她陆陆续续地放进嫩韭菜段、紫苏碎末，等锅中的汤汁收至浓稠、只余汤底时，这份爆炒田螺也就出锅了。

    趁着热烫，江兰兰伸手捏了一颗，先吸一口螺尾，又嗦螺头，一下就将田螺肉给嗦出来了。

    【啊，他怎么就长得这么好看呢，比那个画报上的明星周里京还好看！】

    “你猜得对！我正需要酒呢！”江兰兰大喜过望，赶紧把那酒给接过来。

    【顾嘉深这吃饭的姿势可太好看了叭！我还没见过谁吃饭这么、这么优雅呢。】

    顾嘉深不再说话，闷头吃饭。

    他因着长相、因着成绩、因着孤僻的性子，平素没少被人盯，那些视线中有的是喜爱，有的是仰慕，有的也是深深的恶意与鄙夷。

    顾嘉深确实没有吃过这种菜，在他贫瘠单线的生活中，每天的饭菜都是随便对付，有什么吃什么，在学校更是食堂吃啥他吃啥，哪里会接触过这种复杂的吃食。

    等回到房间，顾嘉深的状态已经恢复了过来，脸上那点红晕也消失不见。

    在干脆利落的“咔嚓”声中，田螺尾巴一个个地被剪下，而顾嘉深的饭也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