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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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中午的饭点开始，寺庙外的天桥就开始集结人流，一波一波往庙里涌。

    “老衲知道，今天来到这里的诸位中不只有同道中人，但我佛慈悲，普渡天下众生，心向善者皆为本寺的客人。”

    提前知道了4月17日的今日就是死劫，付清好在学校根本坐不住，中途又给虞妗妗发了几条消息。

    “天老爷要被挤死了，怎么这么多人？”

    那些死物，就是来自橘猫的‘威胁警告’。

    有人给她发了消息。

    就在这玳瑁已经凑到黑白猫的身后，想要分一杯羹时，变故突生！

    刚刚走到熟悉的街巷口，她驻足停步。

    虞妗妗把手机丢回兜里，抬头看去，只见一群身着法袍的和尚从殿侧进入。

    这个惠尘法师和外头天桥上摆摊的可不同，应该真有本事。

    信息加载出来，发件人是付清好。

    其余四五只流浪猫并非不想吃，而是惧怕着什么东西一样，不敢吃。

    看样子这片区域的是它给自己划分的‘领地’。

    所有的动物类中，虞妗妗对虎豹还算看得上眼，喜食鱼类，不喜犬族，其余无感；

    也是除了正在进食的黑白猫猫外，靠付清好最近的猫咪。

    这趟来得不亏。

    他们的最前方是个身形微偻、脚步沉稳的老者，着一袭明黄交错赤红的袈裟，红色锦帛上绣着缕缕金色佛纹，走动之时恍若金云在其身上流淌。

    在他身上，虞妗妗久违地感觉到了压迫感。

    入眼都是乌压压的人脑袋，虞妗妗没瞧见可疑的角色。

    猫的五感敏锐，捕捉到这声嗤笑，卧在地上的橘猫耳朵一动，支棱起身。

    否则虞妗妗也不会违背本性，跟着人流进入寺庙。

    她灵魂深处的裂缝在被修补，痛苦也有所减轻。

    虞妗妗心道一句‘胆小’，却是加快了回程的速度。

    此时约莫四点，宣讲大殿内外站满了人。

    因着避开了‘战场’，她原先蹲着的地方空了下来，能看到地上已有好几个已被吃空的肠衣、猫条袋子——这些都是橘猫之前吃掉的。

    按理说佛家经文晦涩难懂，对大部分人来说就像催眠曲，除了虔诚的佛教徒，来往香客也只会在宣讲大殿外驻足片刻，满足好奇心后便会离开。

    两猫相斗，玳瑁体型大本该占据上风。

    每周六午后，是南城最有名的天辰寺宣讲佛法的日子。

    原本它还游刃有余懒散自在，当看到似笑非笑的虞妗妗的瞬间，浑身猫毛炸开跳了起来，喉里‘呜呜’地哑声叫着，呲着牙弓着身往后退步。

    一声轻咳，惠尘法师开始致谢、简短介绍今日的宣讲，他声音顿了顿，又意味深长道：

    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透出一片阴影，反衬着手机光的瞳孔不知是不是角度问题，不仅瞳仁窄长，连瞳面都清澈得像琉璃。

    在巷口观完战的虞妗妗轻嗤一声。

    惠尘法师抬手一压，伸着头探看的众人只觉得心中一肃，殿里的声音在几秒内归于安静。

    虞妗妗埋头打字。

    她心里清楚，惠尘法师这话是在点自己——或者说在点目前混迹在佛堂之中的、像她这样不属于人族的精怪灵物。

    因动作太轻，没引起任何人注意，唯有还在讲经的老者略一抬眼。

    虞妗妗也不急不躁，脸缩在兜帽里盯着旋转的信号标看；

    她自然认出了那只争强好斗的橘猫，就是这段时间鬼鬼祟祟往祝檀湘家门口丢死老鼠、死虫子的罪魁祸首。

    它那双猫眼死死盯着付清好手里的火腿肠，压低前身缓步靠近，动作小心翼翼。

    但它皮包骨又毛色黯淡，显然混得不好，体力不足三两下就落了下风，被按着脑袋打。

    嗅着佛堂内的檀香、汲取着殿内流动的能量，虞妗妗像只被顺着毛撸的猫猫，带着锐色的面庞舒缓。

    尤其是惠尘法师这样的佛门大能，对佛经的理解程度远非普通和尚可比，听他一场经，定会对修行有益！

    它速度太快，气势又凶，扑到试图偷食的玳瑁身上就是几爪子。

    也就在这时，本就不安静的殿内掀起一阵喧哗。

    慢吞吞打完，她发送过去：「别来，不在家，等晚上。」

    后方八名灰袍和尚，再往前的两名和尚明显上了年纪，身着土黄色袈裟。

    往期宣讲日里，也绝没有这么多的人。

    所以不少成了精的灵物都喜欢往道观和寺庙附近钻，或蹭一蹭说经讲法的好处，或偷点香火功德。

    一眼看去都怪可怜的。

    唯厌狐族。

    她能嗅到空气中有熊的蛮气、雀鸟的翎息……

    她点击查看，由于手机型号太久很是卡顿，蓝莹莹的屏幕上信号转了十来秒。

    兜里一震，虞妗妗掏出手机——是祝檀湘上一个淘汰的旧物，拿给她用了。

    反观那只小橘，橘黄毛色如云霞渲染，四肢结实而不肥，猫眼清澈又机灵，还有一张虎头虎脑的圆圆包脸，好看得紧，根本就不像是流浪猫。

    实际上无论是佛家还是道家，修行到深处都是在沟通天地，提升己身。

    站在角落的虞妗妗感受到投来的视线，心中异样，下意识往柱子后头藏了藏身形，眉心微蹙提起警惕。

    胜利的小橘还不满意，哈着气追在落荒而逃的玳瑁身后咬。

    老方丈扬起垂眼，目光在大殿内扫视一圈。

    橘猫甩着尾巴，重新走到付清好跟前，伸出前爪压着身体伸了个懒腰。

    虞妗妗耳朵尖一抖，轻皱了下鼻尖。

    不远处的林荫下，不知等了多久的付清好蹲在离家门不远的地上，手里拿着一根火腿肠，周围或近或远、围聚了六七只花色各异的流浪猫。

    但饶是如此，真正凑在她掌下吃东西猫猫仅有一只，是只体型最小、毛色黑白相间的猫猫，正埋头狼吞虎咽吃得香甜。

    恐怕他也发现自己了……

    她动用了些小手段，乘着一股细微的气流，灵巧穿过人群来到宣讲殿，寻了个柱子后头没什么人的地方呆着。

    “今天是惠尘法师亲自宣讲，这位可是天辰寺的老方丈，有名的大师！我们一家子从隔壁市专程开车来的……”

    好在惠尘法师看破不说破，容许了各路灵物混在殿内。

    直至将玳瑁赶得没了影，它才踩着猫步重新回来，嘴角还沾着一缕咬掉的玳瑁猫毛，活像是打了胜仗、拿着战利品得瑟的将领。

    这偌大的佛像脚下，至少有十数个伪装成人的精怪，混迹在人类中。

    玳瑁不够灵活，几次抓挠撕咬，都只抓掉了对方几撮绒毛。

    她手指纤长而白，打起字来却僵硬无比，每一个字母都要找半天，连唇瓣都不自觉用了些力抿着，挤出柔软的唇珠。

    “前面的走快点，去晚了宣讲殿里就没位置了！”

    盯了许久，流浪猫中体型瘦长、毛发又脏又潦草的玳瑁蠢蠢欲动，向前探出步子。

    眨眼间两只猫猫就嘶叫扭打在了一起，猫毛乱飞，把付清好吓得惊呼一声，连忙往后退。

    很快，悠悠经文回荡在殿中。

    很快玳瑁的跃跃欲试就以惨败告终，它叫声变得痛苦、开始求饶，顾不得尊严脚底打滑扭头就逃。

    “……”

    离开天辰寺时已是傍晚，天际残阳如血。

    有什么让她很是不喜的家伙混了进来。

    很显然，这为首的老和尚就是天辰寺的方丈：惠尘法师。

    虞妗妗带着兜帽，裹挟在人流中往前走，脸色有些臭——她不喜欢和人类贴得太近，更何况是陷入人山人海。

    发现橘猫

    周围的流浪猫见状更加惧怕，都不由自主地往远了退步，哪里还敢争食。

    她哭笑不得：“小橘你也太霸道了吧，只准自己和小伙伴吃。”

    她忍了一会儿还是忍无可忍，对着殿中盘坐的惠尘法师恭敬一揖，步履轻巧地离开了宣讲殿。

    任何一只试图挑衅它、侵占它领地的猫，都会被它以雷霆手段震慑打跑——包括她虞妗妗。

    传经至尾声，虞妗妗忽得拧了眉头，目光凛凛环顾大殿。

    袅袅香火在大佛脚下弥漫，佛像以慈容目视脚下众生，仿佛也给正中蒲团坐着的惠尘法师渡了层金光。

    佛经和道法之中，都蕴含着浓厚的能量，对于没有门派和路数的精怪灵物来说，二者区别不大。

    只听“喵呜！”一声利叫，一道浅金色的影子骤然从侧面蹿出——是只行动矫捷的漂亮橘猫；

    倒是那小豹子一样的橘猫凶得吓人，爪爪挠到它身上，给它添了几道血口子！

    付清好：「妗妗我下课了！！现在过去行不？」

    付清好后知后觉，橘猫这是在替这只黑白猫咪互食呢！

    她现在才来得及看，见最后一条说：「妗妗我心里慌得很，还是去你家门口等着你吧！」

    空气中流动着细微的气息，是股子狐骚！

    谁能想到看着岁月静好的橘猫，在威严受到挑衅时，竟会如此凶悍！

    此时她正一边‘嘬嘬’有声，一边将食物掰成小块，引诱猫猫们靠近自己。

    它刚才没在进食，而是懒洋洋趴在地上为自己舔毛，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

    嘈杂的人声此起彼伏，听得虞妗妗几乎要炸毛。

    不过今日……

    它抖抖脑袋，又懒懒瞥了一眼付清好、和她脚边还在埋头干饭的笨蛋猫猫，重新卧了回去，伸出爪子细细地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