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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祝云意在,他那么聪明,定能想到些什么。

    太后敛起笑:“陛下也长大了,不必事事仰仗陆首辅,也该学着独自处理政务了。”

    -

    “豫北侯这得有七八年不曾来郢京了吧?”太后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哀家上回见你,你还是个稚嫩少年郎。”

    “太后娘娘抬爱。”幸亏小皇帝今年才十三,后宫还未曾有人,她可舍不得把沈澜送进宫来。

    内侍早早候着,见沈嘉禾下车忙上前行礼引路。

    然而事实不如人愿,长子去后,她费尽心血才怀上李惟,如今一把年纪还得为幼子谋划。

    “当中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

    太后轻笑:“他能沉得住气,陛下当亦如是。”

    徐成安莞尔:“不了,等事情办完再见我爹,还得好好跟他喝酒呢。”

    近花甲的妇人保养得体,瞧着竟比沈嘉禾年过四十的母亲还要年轻,遥想父王故去,哥哥病重那两年,母亲几乎一夜就白了头。

    “这是为何?”

    沈嘉禾:“……”

    如今她还是大周边塞最锋利的一把刀,若要把她留下……是他们找到了替代沈慕禾的人?

    沈嘉禾松了口气:“嗯,仔细照看,万一有个水土不服记得尽早请大夫。”

    掐丝鎏金香炉升着袅袅烟雾,太后云氏着华服轻卧在软榻上,贴身宫女正给她奉茶。宫女见沈嘉禾入内,忙低眉垂目退至一侧。

    “是啊,一晃眼都那么久了。你如今长大了,都当爹了。”太后笑了笑,“不必拘着,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告诉你?”

    太后低头用杯盖轻轻拨动着翻滚的茶叶:“对了,听说这次凉州差点暴乱,是你带兵接管了凉州。”

    他将广袖一甩,看向殿外的目光微凉:“朕还当沈慕禾是何等凶狠之徒,原也不过是个凡人。装得倒挺恭顺,活像丢了三州的人不是他!”

    想必陆首辅很快就能丧妻了。

    徐成安笑笑:“养在外面的男人。”

    朝野皆知陆敬祯出身寒门,先帝曾试图给他赐婚,他却说乡下早已有童养媳,那女子侍奉公婆,抚养幼妹,孝顺勤勉,实在不愿辜负。

    好歹也算她的救命恩人,如今来祈求她给口饭吃,显得她也太不是人了。

    这是不打算让她回豫北了?

    此番待陆敬祯回京,她便派人去一趟相州。

    这处客栈太偏僻,离主街很远,徐成安一走便安静得令人发慌。

    李惟点头:“母后心中可有人选?”

    沈嘉禾没接话,她还活着呢,但她不做美人,只能成为一把护着豫北侯府的刀。

    -

    但他知道郡主今日不会来,她刚进京,府上事多,想必还得入宫去见天子。

    同易璃音说的一样,太后全程都在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月儿表姐?”李惟错愕,“她可是母后的侄女,您舍得让她去给老师做妾?”

    东烟看出沈嘉禾的犹豫:“我今日才知您就是沈将军啊,能为将军效犬马之劳是小人几世修来的福气,求将军收留我,给口饭吃吧!”

    沈慕禾此番回京得留住他,至于陆敬祯,也得往他身边放个人才是。

    “又不是在朝上,私下没这么多礼数,起来吧。”太后慈爱笑道,“给豫北侯看座奉茶。”

    “对了,陛下。”太后的语气缓和了些,“陆首辅乡下那个夫人可同你提过?”

    其实仔细想来,也不全然是无关紧要,太后字里行间都在让她好好享受天伦之乐。

    “是。”沈嘉禾抬头。

    徐成安冷笑:“给他净了身再杀。”

    若她的憬儿还在,如今皇孙都该比李惟还大,她不必忧心外臣掌权,亦不必牵挂后嗣之事,只需高枕无忧当她的太后便好。

    李惟想了想:“老师没怎么提过。”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时,日光骤然躲进了云层,周围昏暗压了一片浅光。

    李惟有些烦躁:“老师到底何时回来?朕都去信好几日了,也不曾得到他启程返京的消息。”

    宫女很快奉来茶水:“侯爷请。”

    那看来感情尔尔,只是怕被御史台弹劾不好抛弃糟糠妻罢了。

    沈嘉禾正巧与那宫女对视一眼,莫名觉得这宫女眉眼倒是同太后有些相似。但她很快收住思绪,上前规矩行了礼:“臣沈慕禾参加太后千岁。”

    等马车行远,徐成安勾住东烟的肩:“走吧,严冬兄弟,带你见见你往后要伺候的主子,也好认识认识。”

    “澜儿那孩子哀家也见过一回,喜欢得紧,还想着将来皇                                                帝有了皇子,便将他宣来宫里做伴读。”太后悠然轻笑。

    他们云家女怎能做妾?

    “陛下。”太后的声音沉了几分。

    “别油嘴滑舌,到门口了,先进去见见你爹吧。”

    “阿嚏——”

    沈嘉禾低顺垂目:“回太后娘娘,八年了。”

    他“啊”了声,痛心疾首:“虽然不能给将军当牛做马很遗憾,但将军既雇了我,严冬自然无有不从的!将军放心,我一定好好伺候那位公子!”

    沈嘉禾不是第一次进宫,却还是第一次以沈将军的身份前来,宫里似乎没什么变化,唯一不太一样的,大约便是这条甬道,似乎比记忆中的窄了,两边的围墙也没那么高了。

    内侍低头躬身安静带路,沈嘉禾却渐渐发现此去不是御书房的路。

    陆敬祯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他轻揉了揉鼻尖,突然想到,定然是郡主在想他。

    “太后娘娘等着见侯爷,侯爷请。”内侍恭敬道。

    待人一走,少年绕过屏风从内室出来。

    “母后到如今还信不过老师?”少年天子满脸愠色,“放眼朝野上下,也只有老师敢跟沈慕禾对着干,您瞧瞧别人,哪一个敢?就冲这一点,朕就信他!”

    沈嘉禾十分尴尬:“但我买小厮也不是伺候我的,在阆县那日,和我们一起的那位年轻公子,还记得吗?”

    东烟可太记得了。

    “一剑杀了。”

    思忖过后,沈嘉禾终于点了头:“行吧。”她看向徐成安,“他如何?”

    从寿安宫出去,沈嘉禾步履飞快。

    太后又道:“皇帝今日偶感不适,便不来见你了,明日上朝见吧。”

    东烟可太认识那位主子了。

    沈嘉禾忙起身跪下:“臣只会带兵打仗,管得乱七八糟,民怨升天,请太后娘娘降罪。”

    太后便这么不痛不痒地和沈嘉禾喝完一盏茶才放人出宫。

    徐成安拍拍他的肩:“他在郢京若私下接触陆首辅那边的人,你就……”

    “不回府。”她要先去见祝云意。

    沈慕禾把他家公子当什么?

    徐成安冲沈嘉禾挤眉弄眼,看来他似乎很满意这个小厮。

    东烟:“……也杀了?”

    徐成安还以为她不会问,结果还是问了,不免抿唇:“好的很。”

    -

    徐成安靠近沈嘉禾,小声道:“被人追杀呢,行事必然低调。这人也算熟人,有功夫在身,能伺候人,也能看家护院,您雇一人干两人的活,赚了啊。”

    “陛下龙体重要。”沈嘉禾心知肚明,小皇帝这是不想私下见她。

    “你长的像你娘,你娘当年在郢京可也是有名的美人。”太后似是想到了从前,眸子染着笑意,“你妹妹若还在,想必也一定是个美人。”说到此,太后幽幽叹息了声。

    “月儿。”太后看向身边的宫女,“陛下觉得如何?”

    “也好。”沈嘉禾落下车帘,她不好在这里耽搁,便吩咐动身。

    娈童吗!

    沈嘉禾:“养……什么?”

    “这事的确是难为你了。”太后笑笑,言语里也未见不悦,“起来吧。既然回京了,便同夫人孩子多待些时日,不急着回去。”

    “阿嚏——”

    “是,您快些进宫吧,属下还得去帮您买个院子养外室呢。”

    东烟:“…………”

    太后轻笑:“估计乡下妇人上不得台面,但陆首辅在京中也还是得有个人在跟前照顾才好。”

    东烟:“……”

    她上回见的还是刚成为豫北侯前来京中谢恩的哥哥沈慕禾,那年沈慕禾十三岁。

    不多时,她便瞧见了寿安宫的牌匾。

    沈嘉禾还是有点犹豫,虽然这段时间阆县那次的事也没有被传出去,但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得这人怪怪的。

    “侯爷,是回府吗?”车夫问。

    沈嘉禾没多言,低头整理了官袍大步入内。

    还是年纪太小了,若他能再大些,便会知晓外臣终究是外臣。

    《她的外室》

    宫女们各司其职,偌大内殿鸦雀无声。

    徐成安又道:“日后莫要让人知晓他同我们将军认识。”

    “谢太后娘娘。”沈嘉禾起身入座。

    东烟磨着后槽牙,沈慕禾这是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了?

    “是。”沈嘉禾重新落座。

    “他若对别的女子眉来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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