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谬的终末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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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入王哲眼帘的是一室一厅，狭仄的出租屋，房间的门大开着。客厅除了一张沙发一张桌子以外什么也没有。

    只是他经常会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自学生时代开始。

    成人的江无谬消停了很多，整天窝在家里“冥想”、打游戏和看书。饿了渴了要不就压缩饼干营养液，要不就跑到附近公墓去边播着皇后乐队的《又挂了一个》边偷吃别人家的贡品改善伙食。

    “有益健康，保持高效。半个苹果，半个牛油果、四分之一两鸡胸肉、半个柠檬、半个猕猴桃、四捆菠菜、欧芹、少量西兰花、一小块生姜，榨汁……可以帮助我重新整理自己的偏见……”

    毫无疑问，它来自已经全裸出现在楼下垃圾桶的王哲医生。

    旋即，镜子开始运动，它们开始绕着江无谬转动，转动越来越快。

    第一个镜子中的“江无谬”身着一袭黑色的长袍，脸上布满扭曲的符文，而狰狞的表情更是让他本来算得上英俊的脸面目全非，一道疤痕从他的面孔中横穿而过，眼中闪烁着血腥而疯狂的光芒。他的一头长发自由的散开，如同被风暴吹起般肆意飞舞，整个人仿佛是从深渊中爬出的恶魔。他的眼神充满了择人而噬的欲望，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活物都吞噬殆尽。

    这让王哲心里直犯嘀咕，但想到自己可能接下来的科研成果，他咽了口唾沫，大着胆子往室内看去。

    这游戏近来可谓是铺天盖地的宣传，电视、网络、标语口号、悬挂横幅、电子屏滚动播放、宣传栏、宣传板、橱窗、户外广告牌、墙体广告以及各种车辆……现在不说家喻户晓，也绝对称得上万众瞩目了。

    今天刚好是发售日，这倒霉的爱打游戏的王医生好不容易抢到设备，却屁颠屁颠送到了江无谬手里。

    江无谬选择了自己名字的后两个字，并没有什么深意。在这种已经预定是现象级的网游当中，寻求一个立意深远又没被人用过的名字是多么艰难这点是个人都清楚。

    随着医生的身体缓缓软倒在地，一个嫌弃而戏谑的男声响起。

    “无谬”

    【他似乎在恐惧着什么】

    在初中，江无谬花了四十分钟将校园停车棚胡乱摆放的自行车整整齐齐对正摆好，在路过的大腹便便的校长喷着口水表扬他时将自行车连校长一同踹倒后飞速逃离。

    「欢迎您选择『终末疯狂』，首次进入游戏可能需要较长的等待时间，感谢您的耐心。」

    窗户被胡乱的用木板钉死，只留了微微几个缝隙，透出的光线映着飞舞的点点粉尘。灯更是近期完全没有开过，像个无用的装饰品。

    王哲整了衣服的褶皱，敲了敲门，老式的铁板门发出老旧而坚韧的咚咚声。但是没有听到屋里传来任何动静，王哲很有耐心的等待了半分钟。

    江无谬自小就不太正常。

    光线十分昏暗，室内的情况只能模糊的辨认，但仍然是明显的杂乱无序。散乱摊开的书籍扔满了过道，生活用品更是到处都是。

    一个挺拔瘦削的长发男人，上身穿着整齐笔挺的西装，下身穿着平角内裤。在案板前忙碌着，脸上带着享受而病态的笑容。长相照理来说也算清癯俊秀，但内蕴难以言喻的邪性。

    然而紧接着后颈处传来疼痛，王哲脑子的恐惧与思绪瞬间被混沌所取代，眼前一黑，很干脆的失去了意识。

    「设备型号：『疯狂』系列限量版054全息模拟头盔」

    当然，全部的这些都只是表象。真实的他也许要更……荒唐一些。

    【请选择您的游戏昵称】

    而最中心的，最巨大的两面镜子反射呈现出两个截然不同的江无谬。任谁都能看出这是同一个人，但其上的气质截然相反。

    王哲鼓起勇气向里面小心的迈了一步。

    每隔一两个月科幻小说投稿一篇在编辑看来“奇妙到不可思议”的随笔，便能维持住房租的需求和买书的开销。

    在并不是说他智力低下或者没有自理能力。相反，他不论学什么都很快，而且一学会就相当精熟。长相虽然不至于惊为天人，也绝对称得上一句小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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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的江无谬入选模拟联合国社团，他通过两个小时的演讲复刻让社团通过了向帝国主义者和修正主义者发射核弹的决议，并且上报到了省模联社团的讨论提案。引发了校际范围的大追查。最终以让从来没来过社团活动的辅导老师背锅告终。他还曾经在入学仪式上作为新生代表表示自己不论上课听不听，上学来不来，会不会在数学课上坐在第一排打手枪……都会是永恒的年级第一。然后事实果然如此。让无数深夜苦卷的中学生道心破损。有时江无谬也会去宾馆给门缝塞中间穿插鬼图的学习资料链接。导致附近医院男科接待量激增；在舍友洗澡的时候用灯光在墙上打出“我们在看着你”导致舍友滑倒摔伤臀部；大晴天穿黑西装举黑伞戴黑墨镜出席每一个人的葬礼，并在结束之后申请发言，内容不外乎是《土葬正在毁灭地球》云云…

    见到江无谬之后，他像是一只被新玩具吸引全部注意力的小兽。暂时性的安静了下来。

    这次碰巧拿到的全息模拟游戏是直接投射，于神经当中成像的，跳过视网膜于脑中直接传递信息，对江无谬的奇特病症应该没有影响。

    其上“AAE”的英文标识，更是昭告了它的身份——“at an end”——【终末疯狂】游戏用于全息模拟的外接设备，只用戴上耳机就可以随时随地进入游戏状态，完爆之前全息模拟游戏老套的游戏仓和头盔。

    无数面镜子映出了无数道迥异的身影，高矮胖瘦都有，身着各式各样服饰的他。这些人或哭或笑、或喜或悲。他们身处的镜子都飞快从江无谬身边流过，仿佛是注定不会被选中的淘汰品。

    “您好，姜不对先生在吗？我是上次跟你联系的医院的王医生，您没接电话，我就擅自过来了。”

    “好在世界对我这种天才总是宽容的。”

    江无谬在半年前出现了莫名其妙的感光性病症，只要被外界的阳光照射到就会有灼痛感，这种痛苦仿佛源自灵魂深处，他自己无法解释。这也是江无谬住所如此昏暗的原因。

    「特殊疾病：检测中……检测失败……尝试重新检测……检测失败。」

    而第二个镜子中的“江无谬”

    突然，他的肩膀自身后被人猛地一拍！

    毕竟他唯一的出行工具是一辆蹬八下就需要往后倒一下的自行车——他叫它逢八退一，蕴含着莫名其妙的人生哲理和自以为是的自行其是，也许还有仅仅比十九世纪图灵的那辆自行车稍微更高的技术含量。

    尤其是它的宣传词：【这是最后的演出】更是已经被玩家们提前奉为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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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旋转停止了，而绝大多数的镜子也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最中心的，最巨大的两面镜子。

    然而年底上门例行公民体检后，上传的数据体现出的独特症状让苦于在学术上毫无建树，试图发现新性疾病的无良医师们眼前一亮。

    两步。

    而昏迷时江无谬喂给他的“小饮料”则可以确保他不会报警或者找江无谬麻烦，虽然可能后半生说不定偶尔尿个裤子什么的。

    江无谬饶有兴致的旋转着手中流线条纹设计的小巧耳机，仿佛流动变幻的蓝、金、黑色线条已经在宣示价格的不凡。

    霎时间，无边的黑暗中一面面镜子接连出现，每一面都有两米左右高，在空中飞舞盘旋，组成了一个立体的多面体“镜界”。

    江无谬虽然一直关在家里，但对外面的世界了如指掌，自然也了解到了这款游戏，只是根本懒得去市中心排队抢名额买设备。

    “老登，想尝尝我的下午茶吗？又或是你希望我将切碎的辣椒塞进你的肛门？毕竟这是抗衰老的最好方式而你是老登……”

    这是今年第五个了，江无谬只能打晕扔到楼下垃圾桶里——他的病症让他不方便像以前一样杀了人之后通过假指纹和虚拟肖像换个新名字重新生活——比如姜不对。

    宣传片中展现出的npc的ai水平、绝对的游戏画面质量和据说个人化定制的剧情，加上少数几个内测主播玩家和媒体老神在在的全满分评价让无数玩家望眼欲穿。

    门打开了，但门后并没有人，王哲往门内探了探头，但还是没有人。

    他不叫姜不对，他的本名叫江无谬。

    屏幕上的文字缓缓流动，接着开始询问他的个人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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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绑定公民姓名：『？？？』。如果您的姓名无法正确显示，可能是居民身份信息出现问题，请尽快处理。年龄：22至24岁」

    在小学，他在科技创新大赛表演活动上借自己获奖的编程机器人之口大骂教导主任是头只吃不拉的肥猪。并且之后十分自信的解释为机器人意识觉醒，哄骗了大批的小学生。

    “是。”

    “叫声跟用铝箔胶带转出来似的……既然这么害怕就在东南方点根蜡烛啊。”

    此时，城市的喧嚣已经被薄暮吞噬，衬得出租屋内越发昏暗静谧。

    “反正这段时间也无聊，要不要玩一下呢？”

    「特殊疾病检测模块工作异常，请问您是否愿意承担游戏所带来的风险？——请您为自己的安全负责，如果您患有各类特殊疾病，请及时退出游戏。」

    还好这样的病症对江无谬并没有太大影响，毕竟本来他也不怎么出门。所以他干脆也懒得去看病。

    【正在创立人格肖像……】

    这是王哲昏死之后听不到的第一句话。

    王哲吓得亡魂大冒，浑身一个激灵，怪叫一声，立刻向门口跳去。

    「心肺功能：检测中……正常。」

    “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