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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清将几人拦在门外:“微臣要替陛下施针,还请诸位暂且回避。”

    言怀真紧守君子之仪,并未趁人之危,做出如意想象中的失礼之举,只是伸出一臂承托住赵锦繁,待她站稳后收回手,退守到一旁。

    雨夜,屋檐下积聚的水珠滴滴答答落下。

    沈谏缓步走在其中,绛紫色官袍随风拂动。

    引路的小太监微微低头,隐隐看见信封上面深红色的印戳。

    楚昂一拉缰绳,追上那辆辇车。

    徐老御医叮嘱完就下值出宫了。

    慕剑道:“那您带着酒做什么?”

    楚昂轻哼了声:“谁说我要找她?”

    她蹙眉抿唇,抬手按在小腹上。

    辇车车身金漆银勾,车顶纹着赵氏的五色梅族徽,是赵锦繁惯常乘坐的那一辆。

    不行,此事极其要紧,她得赶紧去找赵锦繁。

    他这该死的胜负欲。

    赵锦繁靠在软玉枕上,见江清神色严肃朝她走来,安慰她道:“你这是怎么了,偶尔吃坏肚子也很平常,不必如此忧心。”

    “无甚大碍,约莫是吃了些不好克化的食物所致。”江清神色淡淡,转头对如意道,“你先扶陛下进去。”

    御药局内,江清埋首在一大堆医书之中,查了整整一天一夜。

    身旁提着灯引路的小太监道:“相爷深夜入宫,可是有要事要寻陛下?”

    “少将军,好巧。”

    言怀真应道:“好。”

    入夜,雨水渐停,皇城南面丹凤门前。

    自昨夜起,小腹便总觉酸胀,白日里事忙,心思都放在要如何应对各国使团的事上,倒不怎么察觉,现下这种隐隐的不适感越来越明显。

    “江御医!您快过来瞧瞧陛下。”

    如意赶忙上前:“陛下,天色不早,我扶您回寝宫歇息。”

    沈谏自宫道缓行至殿门外,最先看见的是骑在马上的楚昂。

    “原是如此啊,那你可得用点心……诶,不对啊!”徐老御医指着江清道,“你不是说自己是孤儿吗?哪来的叔伯?”

    “沈相,少将军,言书监,几位若还有事要见陛下,便请先随我去偏厅等候。”如意将这几人请了出去。

    江清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吸了一口气:“我对天起誓,现在告诉你的每一个字都千真万确,尽管这听上去不太可能也很荒谬,但这就是事实。”

    细密的雨水打在赵锦繁眼睫上,她蒙眬看见言怀真冲上前来的身影。

    还不是因为昨日白天陛下邀他饮酒吗?

    楚昂一副极不情愿又被逼无奈的样子,朝赵锦繁所居的紫宸殿而去。

    如意搀着赵锦繁往藏经阁外的辇车走去。

    “你这小子粗心大意的,今日轮到你值夜,回头别忘了补上,别让人说我们御药局的人失职。”徐老太医叮嘱道。

    江清长舒了一口气,不知何时出了一手心的汗。

    殿外几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跟着进殿。

    如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急得团团转,抬头望见江清正背着大药箱子赶来。

    江清心骤然一紧:“哦,陛下圣体安康没什么大碍,就是换季稍有些脾胃不适。我这几天手头忙,一时忘了填写脉案。”

    支走那几个碍事的人后,江清“砰”一声将房门关上。

    赵锦繁的辇车一路急行,在紫宸殿门外停下,楚昂骑着马紧随其后。

    沈谏:也?

    楚昂:“你怎么也在这?”

    沈谏摆弄着手里刚收到的信,笑道:“是,有件‘好’消息想要立刻告诉陛下。”

    赵锦繁:?

    楚昂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看清辇车内乘着的人。

    如意应是,立刻扶着赵锦繁进殿。

    赵锦繁点了点头,而后朝言怀真道:“抱歉,言卿,朕有些许不适,此事改日再议。”

    江清立刻上前探了探赵锦繁的脉。

    赵锦繁胸口像积了一团棉絮,再加上小腹处一阵一阵酸意,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脚步凌乱,险些从辇车踏板上踩空,拽着如意往后倒去。

    楚昂道:“你最好搞清楚,是她腆着脸,非要找我,不是我非要去见她。”

    印戳正中似乎是个“荀”字。

    其实早在赵锦繁失忆刚醒时,她就有所怀疑,只不过那会儿赵锦繁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脉象紊乱,不好诊出。

    言怀真做了什么他管不了,但……

    “好。”赵锦繁身体确有不便,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有劳了。”

    宫道上,灯火幽深,青石地砖湿滑。

    他看向赵锦繁身旁的如意:“这是怎么了?”

    楚昂骑着马慢悠悠穿过门道,马鞍边上挂着两坛陈年佳酿。

    随从慕剑跟在他身侧:“您这是要去找陛下吗?”

    沈谏问:“陛下如何了?”

    江清抬眸,咧嘴假笑,随口编了个理由:“家中有位关系极好的叔伯,他与夫人成亲三年,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看重得不行,托我多多照看。我在这方面经验不多,可得好好研习研习医书,不能把人给照看坏了。”

    赵锦繁凭什么见言怀真要比他先!

    怎么又是他?

    “恕微臣僭越。”

    这么说除了他之外,今夜来这里的,还有另外人。

    正在此时,言怀真掀开车帘。

    江清:“是。”

    江清扯了扯嘴角:“这不是失散多年刚刚相认嘛哈哈。”

    楚昂一见到言怀真那张脸,气就不打一出来,正要诘问他算什么东西,怎敢与陛下同乘一辇?转头却瞧见赵锦繁坐在一边,嘴唇苍白,脸上毫无血色,闭着眼眉头紧皱,一手紧捂着小腹。

    慕剑撇撇嘴,心中腹诽。

    沈谏笑:“今晚实在热闹。”

    赵锦繁正要开口解释为何她觉得这位新任的北狄王有意思,小腹忽然没来由的泛起一阵不适。

    若是换做旁人,是断不能如此悠哉地在皇城中骑马的。不过楚昂幼时很得先帝喜爱,先帝特准了他能在皇城随意骑马进出。

    他记得朝中只有摄政王恰好姓荀。

    她这一天一夜拼命地想找出自己昨日诊错脉的可能,可她越找越是证明她心中的答案没错。

    “雨天地滑,还是容臣送陛下回宫。”

    楚昂记起年初那晚,他去见赵锦繁时,正巧看到言怀真从她寝殿出来。

    “言书监!”如意眼睁睁看着赵锦繁往他身上倒去,来不及阻止。

    春雨如酥,淅淅沥沥落下,空气潮闷。

    一辆辇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徐老御医显然对江清离奇的家世不感兴趣,没有再追问,只道:“昨日你替陛下请脉,脉案还没写。”

    赵锦繁和她的贴身侍女如意,坐在一边的还有……那个表面看上去清冷持重实则不要脸至极的言怀真。

    也不知道这人进去做了些什么,出来的时候匆匆忙忙,行迹诡异。

    徐老御医瞥了眼自己的得意门生:“你怎么看这些妇人怀妊的书,看得那么专注?”

    “陛下。”江清道,“您有了身孕。”

    江清叹道:“我那是骗他们的,您不是吃坏肚子。”

    腆着脸?那也没有吧,只不过随口邀了一句罢了。人家只是勾勾手,你就又巴巴地跑去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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