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晓风干，泪痕残（二）小月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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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五千，”王掌柜又叹了口气说道，“新店刚开业，花了不少，幸亏几个姑娘不错，生意还好。”

    突然天空一个闪电劈下来，紧接着一个闷雷炸响，两人的身影在空中惊鸿一现。

    不一会儿那个阮大妈也过来了，进门就笑说道，“王老板，让您久等了，请吃些点心喝些茶吧，大人应该很快就到家，已经捎了信回来了。”

    苏沐会意，没必要冒那个风险，孙鹏祖自会进屋来。果然，不大一会儿，那个孙鹏祖就进了屋，见了王老板，招呼了一下，就坐在了主位椅子上。

    孙鹏祖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苏沐知道他说得对，可他就是不甘心。

    但她显然也有些急躁，不时抬头看向外面。

    今晚真的很适合夜游，大片大片的乌云遮得天空严严实实，连一丝月色光亮也没有。他们弯着腰，在房顶上踏瓦无声，几个飞奔就到了百花楼掌柜所在的厅堂上面。

    苏沐悄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渐渐出现了火光，孙府也热闹起来，叫喊声此起彼伏。

    两人闪了过去，朝着屋顶最高的那片建筑潜过去。

    那阮管家答应着退下了，孙鹏祖也出了门，听着脚步声是顺着连廊向东去了。

    郁青拉了拉苏沐的袖子，抬头朝房顶上看了看，苏沐明白了，在这个位置是听不清一会儿的谈话的。

    孙鹏祖又点了点头，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

    那女子也笑说道：“我知道，我就是来等他的，只是他迟迟不来，我难免有些心焦，楼里正是忙的时候。”

    等人走完了，屋子里也灭了灯，两人才盖好瓦片。

    那姑娘没有自己走出来，她没能力迈动脚步，那个阮大妈身后的两个丫鬟过去一左一右地把那姑娘给拖拽了出来。

    “我们很难把她救走啊，”郁青无奈地道，“就是今天救走了她，还有那么多别的姑娘，最根本的办法还是解决孙鹏祖。”

    他喝了几口茶，看了那个阮管家一眼，那管家就带着丫鬟小厮们退下了，顺手带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远处渐渐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和人语声，应该是孙鹏祖回来了。那孙家女管家阮大妈忙向百花楼王老板道了失陪，急急迎出去了。

    那不是人的说话声，对这些姑娘来说，那声音等同于是魔鬼的召唤。www.chunyuwx.com

    孙鹏祖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多少，庄里的租赋也都还没收上来。”

    “我带了麻油和火折子，给他放一把火吧，希望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万一救下小月姑娘。而且你看这栋屋子也没人，不会伤及无辜。”苏沐说道。

    两人商量好后，常风驾着马车送郁青回家，然后再回苏府。苏沐心情沉甸甸的，始终有些落落寡欢。

    火渐渐大了起来，燃了一会儿又渐渐小了，这时，大雨如盆泼而下，浇灭了余火，在这愤怒的暴雨中，一切又都陷入黑暗和沉寂，掩盖了这个夜晚可能发生的所有善意与丑恶。

    “那他会不高兴的，”王掌柜摇了摇头道，“听说这次他要亲自去送？”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脚步很轻，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两人到了主屋附近，却意外地看到这里亮着不少灯，从开着的窗户中，可以看到厅堂坐着一位美艳妖娆的女子在喝茶。

    天空已经开始闷雷滚动，可是雨还没有落下。

    只剩下了这个姑娘，两个小厮过来拖住了她，架起两条胳膊往外走，她，十三岁的小月姑娘，看起来就像寒风中一片飘荡的破碎干枯的树叶。

    “我也去，顺便再去带几个丫头回来，抓紧训练两年，要不乐器跟不上，楼里不能断了。”王掌柜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们趴在房顶后侧，看不见前院的情形，苏沐想伸高头去看一下，被郁青制止了，向他指了指刚才打开的瓦缝。

    等周围再静下来时的时候，两人悄悄从后面一个黑黑的走廊里绕到房子后面，飞身一跃上了屋顶。

    孙鹏祖的脸上突然涌现出一丝愤怒，他的长相、络腮胡子加上愤怒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也对，在那里他们看到了孙鹏祖，双方的仇恨正式拉开。这么说孙鹏祖和这百花楼的老板娘关系还不一般。

    停顿了一下，王掌柜看着孙鹏祖的表情，带些小心翼翼说道：“过几天就是月桂姐姐的祭日了，你去吗？”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孙鹏祖没有站起来送她，依旧坐在椅子上，稍显烦躁。很快，阮管家进来了。

    但他很快就忍住了，平静下来点了点头：“丸药已送来了，明天让人一起送去别庄，至于那个，还没有得手，不过应该没问题，能赶上他去。”

    她起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身说道，“听说很快就有一个向上的机会，你还是多称称他的心，抓住吧。”

    孙鹏祖点了点头：“是，他说了。你有多少？”

    百花楼？这几个字隐隐地飘进了躲在远处树丛中的苏沐和郁青的耳朵。哪个百花楼，难道就是七夕那天他们看到的那个百花楼吗？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了，他俩又贴着墙边往里走。

    几个拿着刀剑的值夜家丁从前面路边经过，两人暂时躲在原地没动。

    郁青伸手轻轻地掀起一片瓦片，房顶只露出了一小道缝隙，但足够看见屋内的景象、听见屋内的对话了。

    两人安静地趴着，听着两个女人拍着马屁聊着生意。

    郁青摇了摇头：“回吧，不跟了，免得打草惊蛇，明天派人跟着送银子的。”

    “嗯，是吗？那不错，就她吧，挺合适。”她说着走到那姑娘跟前，抬起她的脸瞧了瞧，只见那姑娘瘦削的脸庞上却长着挺拔的小鼻子和樱桃似的小嘴，眼睛虽然耷拉着呆滞无神，却也能看出俊俏修长的眉眼轮廓，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苏沐的眼圈儿都红了，这个小月，就是刚才和墙外的那位公子悄悄说话的小月吧？那她刚才就有不祥的预感了？才会让那男子不要再来这里……她才十三岁，和叶桃一样可爱的年龄，本来可以好好生活，现在却像被判了死刑…..孙鹏祖到底是什么样的恶魔……

    “客气客气，你这管家做得也不错，把府里管理得这么井井有条，你家大人可信任你哪！”那王老板也堆了满脸假笑说道。

    “你府里能送过去个备用吗？我那里的几个还不错，我有些舍不得，还得靠她们以后支撑楼里生意呢。”王掌柜看着孙鹏祖说道。

    两人趴在屋顶后斜面上，黑色的衣服和夜色浑然融为一体。

    她们有些人暗暗舒了一口气，有的人却依旧麻木毫无表情，大家陆续回了屋。

    郁青无奈同意了。两人往前方挪了挪，估摸着距离差不多，再打开一瓦片，果然正在厅堂桌椅的上方。

    “你们都回去吧，好好休息，以后都有机会伺候大人。”她摆了摆手，向其他的姑娘说道。

    “大人，都准备好了，是十三岁的丫鬟小月，您要去休息吗？”

    那姑娘没有回答，身子直往下哧溜，几乎要瘫在地上，旁边的两个丫鬟使劲往上提着她。

    然后，他们需要跟那个“乞丐”齐公子谈一谈，他应该知道一些消息，还有他们说的那个叫云妍的夫人，就是孙鹏祖的先夫人吗？

    “银子就在这里了，”王掌柜随后拍了一下身边桌子上的一个大黑木箱子说道，“我先走了，楼里忙着呢。”

    但郁青轻轻地抚了一下他的后背，苏沐明白，这不是他们冲动的时候。

    他们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商量着下一步的安排。

    苏沐从怀中掏出一瓶密封好的麻油，打开封口，把油倒在桌子上，然后擦亮火折子扔上去。

    只剩下他们两个。这里王老板四下看了看没人，才跟孙鹏祖说道：“你才回来，我等你好久。你这次准备了多少？”最后一句话，她压低了声音，苏沐勉强模糊才能听到。

    “听见了吗？”郁青说，“她们说今晚孙鹏祖要回来，小心些。”

    小院的灯很快陆陆续续灭掉了，又变得漆黑一团，就好像刚才恐怖的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

    两人顺着原路，很顺利地翻出了孙府，到远处一家住户屋顶上看孙府的动静。

    “禀阮大妈，她叫小月，十三岁了，上个月刚来了葵水。”人群里一个不大但清晰的声音说话了。

    “这个小月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叶桃

    苏沐在心里默默地祈求，希望这把火能给小月姑娘带去希望的光，助她躲过今晚这一劫。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阮大妈问道。

    他还穿着禁军指挥服制，看来是刚从指挥营回来，这么晚着急忙慌赶回来，必然是有什么事。

    “听说百花楼生意越来越兴旺，姑娘们个个如花似玉，王老板声名远扬，财源滚滚啊，我这里给您道喜了。”那阮大妈皮肉俱笑地说道。

    最重要的，是明天早晨要盯住孙府出去的一切马车，看看他们的银两要送往什么地方，他们供奉的“那个人”是谁，背后有什么阴谋，常风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任务，郁青明早会派两个手下跟他汇合。

    出了小院是一条小路，路左边的一个门洞里也有光芒闪烁，看建筑规模大小应该也是下人的小院。

    苏沐捏了捏他的胳膊表示知道。

    “把这个箱子还送到里屋锁起来，”孙鹏祖吩咐道，“另外再选个丫鬟明日一并送到别庄，给我准备洗澡水吧，今天有些累。”

    “那个你也准备好了吗？他到时候去别庄，不能没有的。”王掌柜又说道。

    “那小月姑娘怎么办？”苏沐不甘心、不放心。

    火嘭的一下就开始燃烧，两人盖好瓦片，飞身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