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日月忽其不淹兮（三）到访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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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如流水匆匆，眨眼间桃花谢了，海棠花也落了，柳絮漫天飘飞，去冬飞走的小燕子又携家带口地飞回来了，叽叽喳喳地在屋檐下添枝筑巢。树上枝繁叶茂，挂满了小小的各式青果。

    命运怎么能如此残忍？为什么夺走了她的父亲，又来夺走她的祖母？你留一个孤女在这个世上，到底是要她度过怎样艰难的人生？

    她并没有栓门，因为她不知道黄伯父有没有回来，会不会回来，一般都是黄伯母在每个人都回来后栓门。

    柱子抹着眼泪边哭边说：“医馆也背去看了，说不中用了，我才带叶奶奶回来的。叶奶奶始终维持着一口气，应该是要见到你吧。”

    马车缓慢地行驶在厚厚的积雪路面上，叶桃穿着暖和的斗篷，靠在苏沐的怀里，渐渐平静了下来。

    “嗯，你也快回去吧，路不好。”叶桃说着莞尔一笑，又关好了门。

    “具体我不清楚，只知道他是钱塘人，家族很大，具体做什么的他没说过，我和祖母也从来没问过，”叶桃停下手中整理的床铺，坐在床边看着黄莺认真回答道，“祖母说过，相逢就是缘分，有些事如果对方不愿意说，那一定是不方便说，没必要追根究底。我只知道，钱大哥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快进去，早些睡。”苏沐对门缝里她露出的那张脸摆手。

    “前几天就做好了，没顾上拿给你。今天这么冷，想着你正好穿。”他补充道，又看了看叶桃身上的红色斗篷，“虽然有你钱大哥给的衣服，但一件也是不够的，冬天又冷又漫长呢。”

    “谢谢，我很喜欢，衣服很漂亮。”叶桃放下衣服，抱了抱苏沐。

    “当然方便了，”黄夫人看了一眼黄祖母，见对方也点了点头，就语气很热情地对叶桃说道，“既然是你的干哥哥，就是亲戚，亲戚来家里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认认门，以后都是要经常走动的。”

    叶桃上前接钱潇下车，马车太大，进不了小巷子，于是就拴在巷口，陈平守着。钱潇拎下来大包小包的礼物，叶桃道了感谢，就帮他一起拿着，两人朝黄家走去。

    这天是叶桃旬休，也是约好的钱潇来黄家拜访的日子。叶桃一大早就在巷子门口等，担心钱潇找不到家门，黄伯母她们则在家等。

    钱潇正式拜见了黄祖母和黄夫人，和黄莺也行了礼，黄家人热情接待了他。

    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岁月静好地过下去，可是有一天，命运突然揭开了它温情脉脉的面纱，变得冷漠而残酷，让人猝不及防，痛不欲生。

    叶桃擦了一下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给祖母看，说到：“祖母，你放心，我已经长大了，我能照顾自己，我会做糕点，也能帮人干活，我会好好生活的。”

    看大家继续打量她的衣服，黄祖母也问她，她赶紧向大家解释衣服的来源，简单讲了今天见到干哥哥的事。

    只见他拿过来旁边一个包袱，递给叶桃，让她打开看看。

    苏沐抱住了她，拿袖子给她擦了擦眼泪。

    没等太久，就看到陈平驾着车过来了，叶桃热情地冲他招手，他回头向马车内说了一句什么，就看到帘子掀开，钱潇露出了头。

    大家刚吃完饭，都还在一起坐着聊天，屋中很暖和，生着烧得很旺的炭炉。看见叶桃穿着这么光鲜亮丽地走了进来，大家都暗暗吃了一惊。

    “走吧，我送你到门口。”苏沐说着拿起包裹，掀开帘子，扶她下车。

    想到这里，叶桃忍不住开始啜泣起来，心中的痛苦与迷惘，和这个寒冷的雪天融为一体。

    苏沐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别哭了，都过去了，现在的你，还有我呢。走吧，吃点饭，然后送你回家。”

    两人聊着一些

    祖母就这样靠在床上，在微微颤抖中望着叶桃，眼睛中充满了依恋与不舍。叶桃懂。她懂祖母控制不住的眼泪，懂祖母的不舍，祖母怎么会舍她而去呢？祖母怎么舍得舍她而去呢？可祖母确确实实说不出任何话了，张口就有血沫涌出来。

    叶桃和苏沐喝的是白萝卜炖羊肉汤，常风喝的是他最爱的羊杂汤，几个人还点了好几屉蒸饺，吃得都冒汗了，胃里也暖洋洋的，很舒适。

    下了几乎一整天的雪现在基本已经停了，时辰虽然不早了，但到处都是的积雪映衬得天色很亮。

    叶桃开心极了，又聊了一会天，她就和黄莺回屋休息了。

    祖母眼里的光熄了，叶桃的世界也塌了。那是最疼她爱她、跟她相依为命、温柔地叫她小桃子、给她做各种好吃的、晚上帮她盖被子、把她从惊梦中唤醒的祖母啊，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祖母走了，她从此就是一个人了。

    叶桃好奇地打开包袱，只见里面竟是一套厚厚的冬季棉服，也有一件藕荷色的斗篷。

    “是的，我也很开心，没想到还能见到钱大哥，他也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了我。”叶桃微笑着说。

    “当然，你不会是一个人，”苏沐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像是说给叶桃听又像是喃喃自语，“我永远不会不管你。”

    黄莺既甜蜜又害羞地笑了。

    黄祖母点了点头：“这是好事。叶桃，你祖母走后，你一直孤零零的，虽然这里也是你的家，但多个亲人就是多个亲情和依靠，你遇事也多个商量的人。”

    “还有，伯母，钱大哥说想来家里拜访，您看方便吗？”叶桃礼貌地小心翼翼地看向黄夫人。

    大家听了都很惊喜，这衣服来源比衣服本身更让人吃惊啊。

    “是的，还好有你，”她往苏沐怀里靠得更紧了些，说话带着些鼻音，“现在钱大哥也来了，黄祖母家人对我也很好，我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当然了，”苏沐笑着说道，“我请家里的师傅做的，因为他知道你的尺寸，做出来衣服肯定合适的。”

    两人又就着叶桃的这几套新衣服讨论了一会布料、针线还有裁剪等问题，才乐呵呵地睡觉了。

    叶桃给黄祖母和黄伯母都见过了礼，又和黄莺点了点头，就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没想到你还有个干哥哥，对你还这么好，真替你开心啊叶桃。”黄夫人笑着说。

    “嗯，”一提起准丈夫郁青，黄莺又有些害羞了，“他昨天休息，又带我去看房子了，我们决定买下一套小些的房子，那房子离郁大哥做事的地方近。”

    这一切的发生就像一场可怕的噩梦，叶桃只记得同村的柱子哥赶着车送回祖母时，祖母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祖母努力回抓住叶桃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孙女，嘴角动了动，终究没能说出任何话，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叶桃和祖母的日子依旧忙碌而温馨。她每天帮祖母翻晒草药，制作药丸，闲下来的时候就读书、弹琴、荡秋千，过着天真烂漫的日子。大约休养了半个月后，钱潇的伤已基本平复。

    黄祖母看着钱潇文质儒雅又谦逊有礼的样子，心里真是喜爱极了，心里感叹着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小伙子，小桃子也真是有福气，还有这么好的亲戚。

    叶桃点头进了门，笑盈盈地反手关上门，刚要转身离开，又忍不住打开一条缝往外看，果然看到苏沐还在那里站着没有转身离开。

    “钱大哥临走前，给祖母磕了头，认了祖母做干祖母，说以后还要回来，接我们去西府，要给祖母养老，没想到……”叶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眼里的光也黯淡了，“他走后没多久，家里就发生了变故……”

    “你最近见到郁大哥了吗？”叶桃也关心黄莺。

    “恭喜你，又多了一个亲人，真替你开心。”黄莺走过去握住叶桃的手，真心地说。

    路不好走，但和心爱的人走在一起，格外地舒心畅意，感觉一瞬间就走到了黄家门口。

    马车在一间羊汤铺子门口停了下来，老板娘热情招呼他们。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再没有比喝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羊汤更让人身心舒泰的了。

    “太漂亮了。”黄莺赞叹道。

    到了巷口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叶桃正准备下车，苏沐拉住了她。

    “你干哥哥家里是做什么的？看起来条件很不一般啊，随手就送你这么美丽昂贵的衣服。”黄莺说着，朝她搭在衣架子上的斗篷点了一下头，又看了看地上的羊皮小靴。

    他和陈平记挂着家乡的事，也担心家人记挂，于是伤好差不多后就告辞了。

    钱潇感谢大家对叶桃这么长时间的照顾，要不是她们，叶桃不可能现在过得这么好。

    “恭喜你啊姐姐，找到这么好的郎君。”叶桃笑道。

    “哎呀，叶桃回来了，快来坐下。”黄伯母首先开口了，“这衣服鞋子都是你们铺子里买的吗？好漂亮，看起来好暖和好舒适。”

    两人走在吱吱扭扭的雪地小巷，苏沐让叶桃紧紧捉住自己的胳膊，怕她滑倒了。

    “我们，挺好的呀，他今天又去接我了，你看，”叶桃说着打开包袱，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给黄莺看，“这些衣服都是苏沐让人给我做的，姐姐，你看好看不？”

    “进去吧，早些睡，天太冷了。”苏沐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小脸，同时把手里的包袱递给她。

    她心里哼着小曲儿进了院子，先到正厅去给黄祖母她们打招呼问好。

    “这……”叶桃的声音一下子沙哑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都是给我的吗？”

    ”这都得感谢你和苏公子，没有你们，我早掉进火坑了，更别提遇见郁大哥了。你和苏公子怎么样了？”

    叶桃静静地靠在苏沐怀里，继续回忆那美好又残酷的过去。

    叶桃的语调平静而温柔。www.luhuage.com她看着车窗外的漫漫大雪，回忆着那温馨烂漫的春天

    叶桃点了点头，说了声“是”，黄祖母说的确实在情在理，是站在她的角度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