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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摇头。

    书案后的人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笔,静静欣赏了一会儿,他轻哧一声,“老而不死是为贼,父皇怎么还不明白。”

    “还有,”黛玉看了眼窗外,压低了声音,“这封信是不是被人拆过?”

    何嬷嬷简略说了说府里的情况。

    探春无奈道:“二哥哥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都不关心。

    如今也只有林姐姐这里清静一些。她们每日结伴过来跟着林姐姐养花,躲一躲闲。

    林管家道:“我也问过了。姑娘放心,老爷的身体也是调理过的,面上看不出来,却是比以前要强健许多的。只是入了夏以后,天热起来,还是跟以往一样苦夏。”

    不说林管家查的如何,只说他送出的信刚出京畿又被截下了。截信的人一字不少将信中内容抄录了一份,再次把信原样封好。

    等于是直接承认了她的话。

    她能分辨出每个人身上各种各样的味道,尤其是熏香的味道。绝大部分熏香都是草木制成,她对此格外敏感,甚至能闻出来每一种熏香中哪种草木掺了多少。

    林管家虽看不上贾府的规矩,却也没有自信到林家下人各个都清清白白,没有联合起来糊弄主子。况且,夫人嫁过来时,也带了陪房、丫鬟等,这些年过去,他们或娶或嫁了林家的家生子,在林家扎了根。保不准就将贾家的一些习惯带了过来。

    宝玉更稀奇了,丢了拐杖要蹲下来跟她一起看。

    需得他私下里查。

    从信封和信纸上,她闻出了一种特别的味道,是一种带着腥气的铁锈味。这种味道,她在白妈妈那里闻到过,很淡,那会儿厨房里的人刚杀了两条鱼和一只鸡,白妈妈身上染了一些。

    黛玉不大懂这事,点点头。

    “是谁拆的?”

    黛玉忙道:“有姐姐嬷嬷们在,我也很好。是府里不安生,我不大出去走动,索性便称了病。每日姐妹们都来陪我,说笑一日也开心。”

    宝玉谢过她,伸手要捞水里的壳子,惜春不让,说是留着有用,怕他再下手,端着莲瓣洗往抱月亭去。

    “原来如此。”林管家道。这么说来,他们家少不得也要查一查才是。

    来贾家也有三四个月了,她陆续给扬州寄了几封信,这还是第一次收到爹爹给她的回信。

    宝玉回神,道:“林妹妹没同你们一起?”

    “信虽是重新封好了,但信纸上有不同的折痕,想是有人拆开看过,又重新折了塞回去,只是信太厚了,折不成原来的样子。”

    宝玉已经被惜春手里的莲瓣洗吸引,压根没听到她的话,缠着惜春问里面泡的是什么种子。

    半晌,他卷起桌上的字,投进博山炉中,看着它燃烧殆尽。

    “二哥哥就是听到了,也只当四妹妹是好意,又不会生她的气。”探春弄好了自己的花盆,远远问道:“二哥哥又来给林姐姐送种子了?”

    却不想当真出了意外。

    林管家也是看到了三春的,道:“今日进府,确实不同以往。是出了事?”不过他看着不像是坏事,一路从二门外过来,见到的下人都规矩了许多。

    “笃——笃——”

    《红楼之黛玉修仙日常》

    探春连忙道:“你快别折腾了,才刚醒没两天,背上的伤还没好全,当心扯到皮肉再加重伤势。”又命人给他搬了椅子,垫上软和的厚垫子,才让他坐下。

    黛玉小心叠好信纸,让芙蓉收起来,道:“爹爹既然都好,怎么当时不曾回信?”

    “定是二哥哥来了。”探春拿着小铲子给花盆松土,听到一声近过一声的敲击声,笑着道。

    黛玉从头读到尾,忍不住落下泪来。

    “你不知道?林姐姐家的管家来了,正说话呢。”探春道。

    林管家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姑娘怎么看出来的?”

    青雀觉得自己聪明了很多,瞬间乐滋滋的,何嬷嬷瞅了她一眼。

    惜春端着一个糯青莲瓣洗,里面装了一半清水,水上稀稀疏疏浮着一层棕褐色的壳子,又有淡紫色椭圆状绿豆大小的东西沉在水下。她将莲瓣洗微微倾斜,有几个“绿豆”咕噜噜滚到边缘,大约只有三四颗“绿豆”牢牢扒在莲瓣洗中间。

    “看了大夫不曾?”

    信上的味道比信封上要重很多,是长时间接触才能染上的。爹爹总不可能写完信,给厨房的人看一遍再封上。

    迎春拍下手中的散土,朝司棋招手,司棋捧了个盆过来,她洗干净手,见宝玉在三丈远的地方停住不动,倚在拐杖上,又不知看什么入了迷,对惜春道:“亏他离得远,没听到你在背后排揎他。”

    只能说君心难测,圣命难违。

    林管家道:“老爷说,他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京,许是在如今的位置上还要再呆三年。”

    林管家见状就知道老爷没跟姑娘说过这事。他跟着姑娘一起来京的时候,老爷私下跟他说过,说他已经走动了关系,谋求调任回京,那时已经有些眉目了,不出意外,今年年底就能回京。

    博山铜炉中燃着香,氤氲的香气充斥殿中。

    他没一味说好,黛玉反倒信了七分。

    见林管家不说话,黛玉又问是谁来传的口信,林父身体如何,家中是否安好等等。

    “姑娘与老爷一样,最是受不得热的,我进来时仿佛听说姑娘又病了?”林管家细细观察黛玉的脸色,好像是苍白了一些。

    也不知当今是怎么想的,若说不是因盐政猜忌老爷,为何要私下里拦截老爷的家书。若说有了疑心,又为                                                何还要老爷再管三年盐事。

    跪在书案前的人一顿,悄无声息离开,没有惊动殿外的人。

    回到林府,林管家就叫了人把信送出去,又另给在扬州的儿子递了口信,就着手排查起库房。

    她一瞬不瞬盯着中间的“绿豆”,嘴上道:“也只能是他了,谁杵着拐杖跟他一样,老是拖拖拉拉在地上磨蹭的,他腿又没伤着。”

    几人在这里玩闹,被他们提到的黛玉正在读信。

    ......

    林如海什么都好,就是亲事结的不怎么样。盐政上他也算尽心,还是先把他放在外面,免得回京沾上贾家的烂摊子。

    “下去吧。”

    黛玉抿唇。换成几天前,她是看不出差别的,但现在她眼力好了许多,能够轻易看出不同。其实折痕不是最明显的,最明显的是信纸上留下的味道。

    信很厚,似是攒着一起送来的。

    这自然是不能当面与黛玉说的,有对夫人不敬之意。

    前几天,她被青雀一番话点拨,打坐吐纳了一晚,竟真的融合了绛珠草,虽然只融了一点点——绛珠草上挂着的一串红珠少了两颗。只这一点,她身上就有了明显变化。她的五感敏锐了许多,尤其是嗅觉。

    林管家轻叹一声,道:“不想姑娘这般聪明。”

    林管家:“这就不大清楚,不过老爷又派人送了口信,虽没明说,但许是跟......脱不了干系。”

    又说了一会儿话,林管家带着黛玉写的信,和白妈妈写的几张开胃膳方离开贾府。

    惜春被他问烦了,只说是林姐姐给的稀罕种子,是种在水里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儿。

    “姑娘莫哭。”林管家道:“老爷一切安好。”

    因着这点,她最近都不爱出门了,爱上了养花。实在是外面人来人往,味道太杂,又互相沾染,混成新的味道,冲人的很,闻多了头疼。

    林父心中都有写,自然是都说好的,但黛玉已是知道信被拦截的事,便不怎么相信信中的内容了。

    林管家不知道其中内情,他轻声道:“老爷的信确实叫人拆过。”

    他比划了一下,青雀一下子就看懂了,何嬷嬷之前也这么比划过——跟皇帝有关。

    说着,他又拖着他的拐杖“笃——笃——”地往前走。

    府里压抑得紧,老太太命着上上下下查人,还是从他屋里起的头,他却跟个没事人似的,还有心思到处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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