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择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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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一只发出一声叹息，什么也没说。
几个近乎融入昏暗街巷阴影中的人型缓缓围了上来，越到近前，越有压迫感，真贴近了，便可发现这些人简直异常壮硕。如果典星看见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他根本没感觉到这里还有其他人。
三天后，正是交租期限之前的那一天。
“有什么关系，老爷们又用不上外面这层皮囊。”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想着小鬼干大的，他们分成也不会少，看在报酬的份上，他还是把这个对他来说还算轻的少男改成了抱姿的拢在身前。
然后他就在小家伙们的话语中知晓了今天发生的谈话。
典星笑着点点头表示他会保密的。
……
典星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无数次想张嘴告知少女，他从“托儿所”听来的关于医师的消息，以及他对于早日能够正常行走的渴求，却又无数次放弃。
“那我应该在什么时候过来……可以见到阿一？”他便顺势继续问着。
然而他并没有遗忘初见时少女对于生命的漠视态度，虽然她最终救了他，但依旧无法抹去那一丝丝，明明微小，却又根本无法忽视的，像芒刺扎在愈合的伤口中一样醒目的——对她的不信任。是的，他既相信宋年不会加害他，又未曾完全信任她。
典星倒是没注意到这些，只知道怕这孩子推着自己走会累，很多次提出，他自己扭轮子完全没问题，阿一可以在前面带路的想法。
“没关系，不累的。”阿一每次都没有同意，继续沉默地推着典星前行。
《和怪物亲密接触后[gb]》
典星拗不过他，也不再坚持，脑子放空地胡思乱想，还真让他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他马上便磕磕绊绊地问身后的孩子：“我都忘记问了，医师的诊金是如何收取的？”他差点问出地上区的货币可不可以这种话，但还算有点机灵，把它咽回了肚子里。
良久。
那边典星被小家伙们热情的迎接进院子，今天雀斑男孩好像没在，他只好把糖果袋子交给了大一些的几个孩子。他们接过去后，倒没有立刻分发出去，而是谢过了轮椅哥哥之后，就把糖果袋子抱回去那座三层小楼。明明有不少小不点眼巴巴地看着那些糖果，但却一点要哄抢的意思都没有，他们只是乖乖地目送哥哥姐姐们抱着糖果袋子进去小楼的背影。
接着，后脖子一痛，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意识。
那孩子思索了一下，眼睛亮亮的，像是分享秘密那般告诉典星：“阿一哥哥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医师，他曾经帮小二十一的肚肚再也不会痛啦！轮椅哥哥找他帮忙吧，他一定可以治好你！”
“出来吧。”他说。
“可以啊，小鬼，不声不响干了票大的。”一个人掀开典星的兜帽，打量着昏睡过去的少男，接着就满意地用蒲扇一样大的手掌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过于巨大的体型差下，阿一没有站稳，晃了一晃，却没吭声。
阿一拔出已经注射完的针管，随意地丢在地上，拍了拍手。
意外的是，小家伙们中，有人接下了这句话。
其实按照物种的天性，他这个年龄的少年人是不会对于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幼崽以外的孩子有太多好感的，但地上区的教育是不同的。几百年来，整个地上区的人都在面对繁衍难题，即便他们科技飞速发展，能够实现完美的体外卵合，可胚胎放回母体后，依旧很容易失去活性。子嗣艰难，幼儿园一个班连十个孩子都难以凑出的情况下，人们开始宠溺到近乎偏执的对待幼崽，哪怕是和自己毫无关系的那些。于是教学里也加入了这些因素，哪怕本身就只是孩子，依然会被教育要呵护关爱其他孩子、更小的孩子、以及怀着孩子的——孕妇。
第二次，机会，他想着。
少年人大多是沉不住气的性子，典星被迫坐了两个星期的轮椅，哪怕有较为便利的生活条件，也早已经觉得不耐烦了。平时没有表现出来，是自小受到的教育带来的良好教养所克制着。他的自愈能力不错，腿上的骨头已经在逐渐生长，然而由于缺乏医师帮助，于是扭曲的骨骼只能错位生长着，带来的便只有疼痛，这疼痛每日都在增强，持续得更久，突发的频率更多。这会儿听见有机会更快的恢复站立行走的能力，他感觉他的心，跳得好快。
门内同样一片漆黑，像嗜人的巨兽张开的大口一样阴森可怖，但几人很是自然的进入，并在门后小小的空间里站好，拉上了门。
天呐，这是什么天使宝宝？简直懂事得令人心疼！大一点的知道防备陌生人给的吃食，小一点的也能够克制自己的渴望，典星简直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泡在蜂蜜水里一样甜。
三天后，按照约定，典星满怀期待地再次来到“托儿所”。
而那个裹着黑袍的小身影却认出了他，这身影在与典星擦身之后，转过身，久久地、深深地凝望着坐在轮椅上逐渐远去的他。
“好，我带你去问问。”阿一点点头，与典星一同告别小不点们，推着他出了院门。在不认识的小路上，拐来拐去，一路行走，周围越发昏暗且渺无人烟了。
有着这层心思在，他最终说服自己，也许这少女确实不认得医师，所以无法帮助他医治伤腿，毕竟，她也不过是个孩子呀。既然那些小家伙让他保守这个秘密，他就不说了，当做一个惊 喜吧，等到时治好，她自然也就知道了。
典星一愣，还在消化小家伙分享的消息，小家伙已经接着补充道：“对了，轮椅哥哥，这是我们鸢尾花英雄小队的秘密，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其他人哦！医师的脾气都怪怪的，而且又很稀有，被其他人知道的话，他可能会直接搬家的。”小家伙很是无奈地摊手耸肩。
在几个大孩子殷切的目光中，摘下黑袍兜帽的雀斑男孩阿一，摇了摇头。
“三天后，全天都可以。”那孩子给出了准确的时间，准确得令典星有些惊讶，继而他又想，也许大一点的孩子会去哪里打工学习经验或者赚取货币什么的，这是在地上区也很常见的情况嘛，没什么好惊讶的。
他回转身子，缓慢而沉重的进到“托儿所”。
这天典星依旧按时告辞了，回去的路上，一个小个子的裹黑袍的身影从暗处走出，与他擦身而过，他没有额外关注。
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阿一跟在后面，身高腿长带来的步伐差距下，他不得不跑起来才能跟上前面这伙人，但他并没有表示不满。反而看着挂在领头那家伙肩上，随着他大步走而晃来晃去的两条腿，特别是其中一条明显不正常扭曲着的那条，他还是开口，说了声：“轻点吧……”
他其实理不清思绪，他知道宋年对他挺不错的，以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的角度。
“走了，干活。”这人根本没在意男孩的反应，招呼着他的同伴，自己上前把典星拦腰扛起在肩上，转身就走。
典星有些好笑，他也不算是小孩子呀，不过这小家伙说得没错，他完全可以先去试试看。
小二十一，就是说话的这孩子，阿一则是雀斑男孩，这里所有的小家伙都只有序号，没有名字，怕孩子伤心，他不好意思问为什么不起名。鸢尾花区是他们所在的这片大区，英雄小队则是小家伙们看儿童绘本后，他们自己起的组织名。这并不是此时的重点，他刚刚，听见这孩子说，有医师可以治疗他的腿。也许，他不用等到回地上区就可以站起来了！
“没问题，这位医师喜欢小孩子，你可以去试试。”说话的孩子有些陌生，好像是大一些的孩子里，不爱往他身边凑的其中之一。
于是在典星的认知里，孩童就是天真无邪，需要被保护着的弱者形象。他对眼前的这些小家伙毫无防备，所以，当在今天愉快的相处中，一个孩子突然问他为什么要坐在轮椅上时，他会认真的回应：“哥哥本来能走路的，是因为腿受伤了所以暂时需要坐轮椅”。
他并没有因为被防备而感到丝毫的伤心，在他看来这再正常不过了。如果孩子们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也会自己先当着他们的面先吃一遍的。但小家伙们自己意识到了这些，他就没有再多事。至于心里面对于幼崽的一通夸夸，他则没好意思真的当着这些不是很熟的小家伙们说出来。
"我……我可以吗？医师会不会不愿意医治我？"典星有些忐忑地问，而话一出口，他便先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这样追问一群小孩子，实在是奇怪极了。
阿一已经在门口等了一阵子，见他真的来了，眸光转暗，面上却还是笑脸相迎，带着他进到院子里。又和小家伙们呆了一阵子，典星寻到空档，忍不住主动提了想去见见医师的事情。
一行人快速到达了一片已经毫无光亮的旧街废墟中，他们却好像不被黑暗影响一样的依然快步行走着，又转过几个弯，走最前面的那人冲刺几步，打开了一扇就藏在废墟中的门。
] 阿一只发出一声叹息，什么也没说。
几个近乎融入昏暗街巷阴影中的人型缓缓围了上来，越到近前，越有压迫感，真贴近了，便可发现这些人简直异常壮硕。如果典星看见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他根本没感觉到这里还有其他人。
三天后，正是交租期限之前的那一天。
“有什么关系，老爷们又用不上外面这层皮囊。”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想着小鬼干大的，他们分成也不会少，看在报酬的份上，他还是把这个对他来说还算轻的少男改成了抱姿的拢在身前。
然后他就在小家伙们的话语中知晓了今天发生的谈话。
典星笑着点点头表示他会保密的。
……
典星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无数次想张嘴告知少女，他从“托儿所”听来的关于医师的消息，以及他对于早日能够正常行走的渴求，却又无数次放弃。
“那我应该在什么时候过来……可以见到阿一？”他便顺势继续问着。
然而他并没有遗忘初见时少女对于生命的漠视态度，虽然她最终救了他，但依旧无法抹去那一丝丝，明明微小，却又根本无法忽视的，像芒刺扎在愈合的伤口中一样醒目的——对她的不信任。是的，他既相信宋年不会加害他，又未曾完全信任她。
典星倒是没注意到这些，只知道怕这孩子推着自己走会累，很多次提出，他自己扭轮子完全没问题，阿一可以在前面带路的想法。
“没关系，不累的。”阿一每次都没有同意，继续沉默地推着典星前行。
《和怪物亲密接触后[gb]》
典星拗不过他，也不再坚持，脑子放空地胡思乱想，还真让他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他马上便磕磕绊绊地问身后的孩子：“我都忘记问了，医师的诊金是如何收取的？”他差点问出地上区的货币可不可以这种话，但还算有点机灵，把它咽回了肚子里。
良久。
那边典星被小家伙们热情的迎接进院子，今天雀斑男孩好像没在，他只好把糖果袋子交给了大一些的几个孩子。他们接过去后，倒没有立刻分发出去，而是谢过了轮椅哥哥之后，就把糖果袋子抱回去那座三层小楼。明明有不少小不点眼巴巴地看着那些糖果，但却一点要哄抢的意思都没有，他们只是乖乖地目送哥哥姐姐们抱着糖果袋子进去小楼的背影。
接着，后脖子一痛，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意识。
那孩子思索了一下，眼睛亮亮的，像是分享秘密那般告诉典星：“阿一哥哥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医师，他曾经帮小二十一的肚肚再也不会痛啦！轮椅哥哥找他帮忙吧，他一定可以治好你！”
“出来吧。”他说。
“可以啊，小鬼，不声不响干了票大的。”一个人掀开典星的兜帽，打量着昏睡过去的少男，接着就满意地用蒲扇一样大的手掌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过于巨大的体型差下，阿一没有站稳，晃了一晃，却没吭声。
阿一拔出已经注射完的针管，随意地丢在地上，拍了拍手。
意外的是，小家伙们中，有人接下了这句话。
其实按照物种的天性，他这个年龄的少年人是不会对于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幼崽以外的孩子有太多好感的，但地上区的教育是不同的。几百年来，整个地上区的人都在面对繁衍难题，即便他们科技飞速发展，能够实现完美的体外卵合，可胚胎放回母体后，依旧很容易失去活性。子嗣艰难，幼儿园一个班连十个孩子都难以凑出的情况下，人们开始宠溺到近乎偏执的对待幼崽，哪怕是和自己毫无关系的那些。于是教学里也加入了这些因素，哪怕本身就只是孩子，依然会被教育要呵护关爱其他孩子、更小的孩子、以及怀着孩子的——孕妇。
第二次，机会，他想着。
少年人大多是沉不住气的性子，典星被迫坐了两个星期的轮椅，哪怕有较为便利的生活条件，也早已经觉得不耐烦了。平时没有表现出来，是自小受到的教育带来的良好教养所克制着。他的自愈能力不错，腿上的骨头已经在逐渐生长，然而由于缺乏医师帮助，于是扭曲的骨骼只能错位生长着，带来的便只有疼痛，这疼痛每日都在增强，持续得更久，突发的频率更多。这会儿听见有机会更快的恢复站立行走的能力，他感觉他的心，跳得好快。
门内同样一片漆黑，像嗜人的巨兽张开的大口一样阴森可怖，但几人很是自然的进入，并在门后小小的空间里站好，拉上了门。
天呐，这是什么天使宝宝？简直懂事得令人心疼！大一点的知道防备陌生人给的吃食，小一点的也能够克制自己的渴望，典星简直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泡在蜂蜜水里一样甜。
三天后，按照约定，典星满怀期待地再次来到“托儿所”。
而那个裹着黑袍的小身影却认出了他，这身影在与典星擦身之后，转过身，久久地、深深地凝望着坐在轮椅上逐渐远去的他。
“好，我带你去问问。”阿一点点头，与典星一同告别小不点们，推着他出了院门。在不认识的小路上，拐来拐去，一路行走，周围越发昏暗且渺无人烟了。
有着这层心思在，他最终说服自己，也许这少女确实不认得医师，所以无法帮助他医治伤腿，毕竟，她也不过是个孩子呀。既然那些小家伙让他保守这个秘密，他就不说了，当做一个惊 喜吧，等到时治好，她自然也就知道了。
典星一愣，还在消化小家伙分享的消息，小家伙已经接着补充道：“对了，轮椅哥哥，这是我们鸢尾花英雄小队的秘密，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其他人哦！医师的脾气都怪怪的，而且又很稀有，被其他人知道的话，他可能会直接搬家的。”小家伙很是无奈地摊手耸肩。
在几个大孩子殷切的目光中，摘下黑袍兜帽的雀斑男孩阿一，摇了摇头。
“三天后，全天都可以。”那孩子给出了准确的时间，准确得令典星有些惊讶，继而他又想，也许大一点的孩子会去哪里打工学习经验或者赚取货币什么的，这是在地上区也很常见的情况嘛，没什么好惊讶的。
他回转身子，缓慢而沉重的进到“托儿所”。
这天典星依旧按时告辞了，回去的路上，一个小个子的裹黑袍的身影从暗处走出，与他擦身而过，他没有额外关注。
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阿一跟在后面，身高腿长带来的步伐差距下，他不得不跑起来才能跟上前面这伙人，但他并没有表示不满。反而看着挂在领头那家伙肩上，随着他大步走而晃来晃去的两条腿，特别是其中一条明显不正常扭曲着的那条，他还是开口，说了声：“轻点吧……”
他其实理不清思绪，他知道宋年对他挺不错的，以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的角度。
“走了，干活。”这人根本没在意男孩的反应，招呼着他的同伴，自己上前把典星拦腰扛起在肩上，转身就走。
典星有些好笑，他也不算是小孩子呀，不过这小家伙说得没错，他完全可以先去试试看。
小二十一，就是说话的这孩子，阿一则是雀斑男孩，这里所有的小家伙都只有序号，没有名字，怕孩子伤心，他不好意思问为什么不起名。鸢尾花区是他们所在的这片大区，英雄小队则是小家伙们看儿童绘本后，他们自己起的组织名。这并不是此时的重点，他刚刚，听见这孩子说，有医师可以治疗他的腿。也许，他不用等到回地上区就可以站起来了！
“没问题，这位医师喜欢小孩子，你可以去试试。”说话的孩子有些陌生，好像是大一些的孩子里，不爱往他身边凑的其中之一。
于是在典星的认知里，孩童就是天真无邪，需要被保护着的弱者形象。他对眼前的这些小家伙毫无防备，所以，当在今天愉快的相处中，一个孩子突然问他为什么要坐在轮椅上时，他会认真的回应：“哥哥本来能走路的，是因为腿受伤了所以暂时需要坐轮椅”。
他并没有因为被防备而感到丝毫的伤心，在他看来这再正常不过了。如果孩子们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也会自己先当着他们的面先吃一遍的。但小家伙们自己意识到了这些，他就没有再多事。至于心里面对于幼崽的一通夸夸，他则没好意思真的当着这些不是很熟的小家伙们说出来。
"我……我可以吗？医师会不会不愿意医治我？"典星有些忐忑地问，而话一出口，他便先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这样追问一群小孩子，实在是奇怪极了。
阿一已经在门口等了一阵子，见他真的来了，眸光转暗，面上却还是笑脸相迎，带着他进到院子里。又和小家伙们呆了一阵子，典星寻到空档，忍不住主动提了想去见见医师的事情。
一行人快速到达了一片已经毫无光亮的旧街废墟中，他们却好像不被黑暗影响一样的依然快步行走着，又转过几个弯，走最前面的那人冲刺几步，打开了一扇就藏在废墟中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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