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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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他真的接着说：“还……还洗了裤头。”

    宋年突然便笑了起来，少男倒是个讲究人，她心情很好地同他解释：“别担心，洗衣机我弄的最新款，和地上的一样，男女分洗，大小件分洗都可以设置。”

    其实路线没什么好记的，直直的沿着街走到这个繁华的十字路口，不走进其他的岔路就完全没问题。

    “对了，你记一下路线，到这个街区就是你能逛到的最安全的路线。我不一定能经常陪你出来，但只要路没错，你自己来逛也没问题。别的地方就不要去了。”宋年突然想起这件事，提了一嘴。

    宋年仔细的检查他的伤口，确认只是伤口被挤压后的正常渗血，放下心，嘴里随意地回应他：“还有呢？”

    典星腼腆地摇头并笑了笑，他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裤头和两位女士的一起放进洗衣机，更不好意思让少女帮他手洗，所以他忍着痛自己洗干净了。

    奈何少女平素话就少，小脑袋里各种想法转了好几个圈，也没在到家前想出什么骗他眼泪的说辞。

    宋年见他回来，扫了一眼，接着就皱起了眉，她闻到了血的味道。她照顾他这些天，他身上的擦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有的已经结痂并脱落后长出嫩粉的新肉，有的还没，但以他这么怕疼的性子，应该不至于手欠去扣。膝盖那儿是内里的骨头受伤，外伤很轻微，剩下唯一可能出血的，就是手上的伤口了。

    回到卧室，宋年又照惯例要去兑热水，典星赶紧把人拉住，扭捏着问她，他可不可以去洗个澡。典星身上倒是被她照顾的很好，但他觉得脑袋有点痒，他想去洗个头。

    他有些好奇的问少女，你们都没有用过这个吹风机吗？

    “需要帮你洗个澡吗？”宋年看没事做了，好心地问他。

    宋年察觉到他的不安，她抬起手，按在他的头上，颇用力的隔着兜帽揉了揉他的头。

    “他们，被称为游魂。是自出生时就残缺的人，被丢弃之后，靠本能求生，他们主动的行为只有吃和睡。所以，只要你不去主动打扰他们，不往他们周围的地上丢食物的话，你们都只是彼此的空气。”

    “来。”她招呼他过来，弯腰捧起他的手，拆掉手套，解开纱布，果然看到伤口有些渗血，挑了挑眉。

    然而当少女给他打湿头发，抹上洗发水，一双微凉的小手开始轻柔地在他头皮上划过一圈又一圈时，他居然感到轻松惬意。他也不想着睁开眼睛了，只觉得自己眯着眼睛都快陷入沉睡——如果脑袋不是那么难受地仰着的话。

    她摇摇头，答曰：“没用过，我和房东奶奶都不爱吹头发。”

    宋年没有说话，利索的把人推到洗手池前，给他围好脖子，调好水温，让他后仰贴着洗手台，压低并扶着他的脑袋，开始往他头发上浇水。

    典星愣愣的张合了几下手指，看着软软垂下的多余的部分，滑稽得让他有些想笑。

    这个姿势并不好受，但典星也没太多选项可以。要么仰头，要么低头，那他宁愿选择仰头，至少他可以在宋年给他头上揉泡泡的时候睁开眼睛，获取一些光亮。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他自小时候到如今，都蛮害怕洗头的时候无法睁开眼睛的感觉。每次给自己洗头他都感觉心里毛毛的，有时候哪怕脸上还糊着洗发水的泡沫，他也要睁开眼睛看一遍周围才敢继续洗。

    典星得到她的肯定，心情莫名便沉重起来。连幼儿都不受保护的地界，其混乱程度可见一斑。

    那必须不需要啊！典星果断拒绝，然而真等进了盥洗室，他就傻眼了。其实安娜奶奶家淋浴间的适老化设施挺完备，但这是相对于地下区的情况来说的。地上区的他家已经用上了洗浴帮扶的机器人，这里却没有这个条件。低头看看自己缠着纱布的手，他的手伤离愈合可还有挺长时间，这会儿碰水，还是有可能伤口恶化的。本来信心满满想洗个澡的少男，最终只能灰溜溜地摇着轮椅出去找宋年，劳烦她帮忙洗个头。

    典星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宋年点头，调好风筒，继续给他吹头发，很快就给他吹得快干了。                                                短头发洗吹起来都好方便哎，宋年有些羡慕地想。

    站直身体，她抬手揉了揉他刚洗净的，分外柔软蓬松的发顶。手感很好，少女满意地眯起眼睛，狠狠地又揉了一会，她继续说：“毛巾我会去收拾，你擦干就用干毛巾，没问题的。”

    敏感而富有同情心的少男一听这些是被抛弃的人，立刻就变换了心情，怜悯同情的神色爬上脸庞，虽然仍不敢仔细看那些人，至少他不会觉得那么害怕了。

    地下人的生活用水水质并不好，典星能清晰的闻见水流淌过时刺鼻的味道，这味道几乎遍布地下区，他的鼻子本来都已经习惯了，但用水时却又格外浓烈起来。典星唯一能分辨出来的就是硫磺味儿，他很是乐观的想，就当在泡温泉吧！

    典星闻言，摇了摇头，示意她确实可以回程了。

    宋年的动作熟练迅捷，给他上完两遍洗发水又冲干静也不过十来分钟，这让典星的脖子不会太受累。扶起他的脑袋，接着她自然而然地拿起干毛巾给他裹着头发吸水，然后拿吹风机呼呼地给他吹起头发。

    “嗯。”宋年回应，不止开放，在各个场所各个项目里，不论是参与方还是被参与方，少女少男，都更受欢迎。对于不少人来说，未成年的，才是鲜活的生命。这听起来有些变态，但地下区，从未缺少过变态。

    遗憾地咂咂嘴，宋年掏出钥匙，打开门，推着他回到了比外面街道明亮干燥，舒适得多的小院子。再回到这里，典星竟觉得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外面假装照顾植物，实则偷偷关注这边动静的安娜奶奶乐得老脸笑成了一朵皱巴巴的花，她怎么不知道这丫头啥时候这么会照顾人了。哎呀！肯定是小伙长得俊，她就开窍了。事实上，如果她去问少女从哪儿学的照顾人，少女会告诉她，是在《如何照顾你的大型犬科宠物》的兴趣选课上学的。

    宋年起身找药的动作一顿，奇怪地瞥一眼典星，对他说：“有洗衣机。”

    “不不不用了，有这个手套就足够了！”典星赶忙拒绝，把少女送出盥洗室，他才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典星忍不住，在风筒的大风吹拂中，努力地喊她：“太……太烫了……风……太大了……”

    听到少女不陪着他出来，他还是有些怕，但又确实不好意思总麻烦别人，于是他点点头表示会照做的。

    宋年点点头，只是打量他一番，有些不放心，问他：“要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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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的是，宋年的目光无数次落在他仰起脖子而伸长的脖颈上。少男的喉结已经发育得很明显，平滑的曲线便带上了一个凸起，因为有锻炼身体的习惯，严格来说他的脖子并不纤细，拉长以后更具有特殊的美感。不少水珠顺着这条好看的弧线蜿蜒而下，滑过喉结，隐入她给他裹好的毛巾里。这种毫无防备的姿态下，她甚至仿佛能听见他凸起的血管下，每一次血液涌动的声音。多么脆弱，却又极具生命力的地方，就这样展现在她掌下，真是引人犯罪，字面意思的。

    典星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伤口出血了，看她停下动作只盯着他的手看，他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主动解释：“我……我拧了毛巾，可能太用力了，对不起……”

    那你买这个吹风机图啥啊！典星想着，但没好问出口，万一少女曾经养过什么宠物，这个风筒就是为它准备的也不一定。

    宋年收起吹风机，典星眼尖的瞥见了吹风机上标着“大宠专用超强力高速吹风机”的字样。果然，即便地下的物件都显得落后些，可再怎么说，以这个风筒的力度，也根本就不该是人用的产品。

    走到人少的地方，他还是憋不住问她：“那些……娱乐场所，也向未成年开放吗？”这在联邦法律里是不被允许的，虽然他也知道这里没有法律了，但是保护幼儿不应该是物种的天性吗？

    这个澡洗的可不容易，哪怕他做好了简单洗一下的计划，可也无法避开例如拧毛巾这样的操作。等最终关掉水，收拾好自己后，他又出了一身汗，也不知道这个澡洗的值不值。宋年给他准备好了换洗的长袍和裤头，有扶手帮忙支撑，他还算轻松的穿好了衣服，转着轮椅出了盥洗室。

    回去的路上，典星发现来时开着的店铺基本都落了锁，黑袍人也不见踪影，那些蹲在角落的人却多起来了，甚至他们之间挨挨挤挤的才能坐下。昏暗的巷子里，不少地方挤着几团煞白的人形，好生吓人，他悄悄闭上眼睛，不愿再看。

    这是个简单的请求，宋年爽快地答应了。她刚刚也想到了他的手伤，翻箱倒柜的给他找手套，可惜找到的要么太过破旧已经不能防水，要么就是她或者房东奶奶的尺码，对他来说太大或者太小了。正好他过来寻求帮助，她也就不再找了，拿起一个大号的胶质手套就给他套在了伤手上，再把自己马尾上的橡皮筋也薅下来，帮他扎紧手套口。

    真好哄啊……宋年想着，虽然她说的确实是真的，就是总觉得再说可怜些他怕是又要哭了，有点想编点什么试试。

    他心里悄悄的做了个决定：还是少出去逛了吧，在院子里待着就挺好的。

    “嗯？”宋年疑惑地关掉吹风机，他刚刚喊的什么她可一句都没听清，但显然他是有意见的，她打算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