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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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一个话题引申到另一个话题，塔夫和拉斐尔一直讨论个不停，拉斐尔也差点要违背食不语的原则：“暂时休息一下，先吃晚餐？”

    有些奇怪的是，明明没有见面，她却觉得和拉斐尔更熟悉更亲密了。回想他夸赞自己专注和自律，还有那天他令人感动的反应，她心里总是泛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在母亲和姐姐之外，她似乎也不想让拉斐尔对她失望。想到他也让自己又多了一份激励。

    “或者类似会议室，”塔夫更加哭笑不得，“甚至你在赛艇队的休息室也可以呀。”

    塔夫又咕哝着说一句，但没有拉斐尔的参与，她觉得一下少了很多意思——哪怕她和他观点并不总是相同。她又后知后觉地惊呼：“我们下午完全没有复习。”接着安慰自己，“至少讨论了一点你的期末论文。”

    拉斐尔想找到两全其美或折中的方法，却都被塔夫用他今晚的话巧妙回应过去，她甚至还调笑着说：“我也不愿意的，可你魅力实在太大啦。”

    直到能够远远望见一栋有尖顶和拱形窗的红砖房，塔夫才问出那个问题：

    “但公共场所和你的房间，哪怕有其他人在，也还是不太一样。”

    《魔鬼交易[西幻|博德之门3]》

    她其实也并没有只是一心学习。

    拉斐尔叹口气，伸手抱住她又在头发上吻了吻：“如果一直没有再见面的话，提前祝你考试顺利。”

    她说着又把诺亚挖苦了一番。

    最后，他只能无奈瞧着她：“如果你改变主意……”

    塔夫：“……”

    “这怎么会一样？！他可是要出轨啊！你是觉得这种事想想也没问题吗？”

    .

    拉斐尔嗯一声，见她跃跃欲试，笑着问：“你怎么看？”

    她心里感动，一边重新拿出书本笔记，一边问起昨晚。拉斐尔果然是轻描淡写的态度，塔夫却觉得他唇角是有些上扬的，正想再打趣着感激他几句，拉斐尔放下的书和羊皮纸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过，她出于某种说不清的理由一直没有再和拉斐尔见面。

    这段时间，她也会想到他吗？

    他复习看书时会想知道她的观点，训练时会想和她一起看清晨的冲萨河。他比以前更加想知道她的过去，她的成长经历，她的心情想法……细节越多，就越能够拼凑出一个完整真实的她。而越了解她，他就越喜欢她，接着又想知道更多。这过程几乎令人上瘾。

    拉斐尔明明应该也是讨厌诺亚的，此时却不置可否：“内在约束和外在压力，最后都体现为某种控制。内在控制或许更为稳定，但外在控制也并不见得低于内在。”

    他当然贪心想见到她，但也想看到她因为专注努力而光彩自信的样子。

    拉斐尔昨天就已经可以放松下来，但他知道塔夫有一门考试是在今天下午。她和他约定明天比赛后碰面，然而他还是忍不住离开房间

    “我的住处。没有其他人。”

    “如果你的问题直接指向‘我’，”拉斐尔像是想到什么，笑着叹口气，“我承认歉疚的力量会带来变化，也不会违背对伴侣的承诺。”他又变得严肃些，“但我同样认为，规范行为比控制想法更实际可行。我刚才的立场更偏向公共事务而不是私人情感问题。”

    复习周正式到来。塔夫花了小半个上午重新进入复习状态，而且似乎比之前更有干劲。

    塔夫可以这样干脆地提出两周后再见，没有任何犹豫或不舍，也没有任何迹象会来找他。

    “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拉斐尔说，“但对于很多人，内心道德也是由外部规则内化而成。恐惧、害怕被发现、以及‘真的’会因此受到惩罚的预期，才是更有效果的约束手段，比依赖个人的道德要更实际。”

    可是他又多么希望成为令她开心的原因！而不仅仅是在一旁欣赏钦佩。

    不，他甚至不在她身旁。

    “与其寄希望他改变内心，不如建立更完善的秩序和更清晰的惩罚，让他在衡量后果后选择不犯错，最后得到相同的结果：没有造成伤害。”

    塔夫和拉斐尔沿着冲萨河边走边聊。

    他接着飞快地解释说，那栋房子对他来说那只是一个住处，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但因为安静，所以适合复习。他刚才没有什么额外期待，或想要给她任何压力的意思，不过总归是他没有考虑周全。

    拉斐尔咀嚼停顿，过了会才再次开口：“那并不是期末论文。”

    ……

    塔夫很快便道：“不如换一种更直接的说法，因为出于良心所以不做一件事，与因为害怕受到惩罚而不做一件事，前者当然要比后者更好，就比如诺亚。”

    回去的路上，塔夫狠下心，对拉斐尔说：“我大概不能和你一起复习了。”她说着又好笑起来，

    塔夫说着有些难为情。拉斐尔向她敞开私人空间，这大概说明他已经下意识地更信任更接纳她？但她还没有做好这种心理准备，之前忍不住想要邀请他回农场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他是分散她注意力的诱惑。不去打扰她才是他能够给予的支持。

    塔夫不同意：“但那只是控制行为，并没有改变内心的选择。还是那个男人，如果没有惩罚，或者没有被发现的可能，他不就仍会放任自己了吗？”

    她同绘画部见了一面，把他们按时完成的海报和剧目小册子一起送去印刷社影印。

    “我们这是去哪儿？”

    “我刚好还有另一个例子！”塔夫立刻说。

    “我住的地方。”拉斐尔说。

    她说着又举一个例子，“比如一个男人出轨了，承认错误保证不再犯并不是因为伤害到了妻子，而只是懊恼被妻子发现、出于比如外在的经济损失考虑不得不这样做，这种‘不做’就还是很令人厌恶。”

    他在想什么？他刚才真的没想到这些？他现在是在猜她想到了什么除了学习之外的亲密相处吗？

    “什么？”塔夫一下停住脚，“当你说‘阅读室’的时候，就是指你的房间，而不是……比如赛艇队的阅读室？”

    “我现在相当赞同你的观点。我的内心不太可靠——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肯定会想和你聊天，所以只好通过外部控制了。不过我不又想接受什么惩罚，那应该是意味着成绩不理想。因此我不得不选择第三条路：远离诱惑。”

    拉斐尔看着她，耳朵慢慢染红，又微微偏过头。

    他毫不怀疑她一定能实现她的目标，她会为此开心和满足。

    这让她一下想起对诺亚的“惩罚”，好奇：“那论文题目是讨论，畏惧神明与畏惧人类相比哪个更高尚吗？”

    .

    可他一直会想到她。

    两周时间格外漫长。

    “男生宿舍？！”

    “我知道去哪里找你。”塔夫笑着接道，“而且这次不仅仅只是去赛艇队了。”

    二人又绕一圈，来到学生餐厅。

    塔夫脸颊微微发烫，但看着拉斐尔也局促的样子，又忍不住调侃他：“那我反倒要可惜起来，错过了参观‘那个拉斐尔’的私人房间的机会。”

    “当然。”拉斐尔立刻回答，“这是个好主意。”

    .

    这让塔夫很惊讶于他的态度：“一个是内心的道德选择——这是主动地追求，直接体现了一个人的自由意志！一个是外部的约束惩罚——只是被动地为了避免损失，是屈服于别人定下的规则。无论如何，都是前者更好吧。”

    “你也是。”

    她下定决心晚餐后总是要开始复习，结果一聊起来就停不住，这样度过一整晚。

    他也会。

    “在你住的地方，就算只是学习，感觉也会更亲密呀。”

    ……

    她也顺便得知弗兰找到了临时酒保（“没有诺亚那样俊俏，人也有些沉默，但目前来看足够可靠。”）

    她和影心为缓解压力夜跑了几回，并总算是阻止了她冲动跳进冲萨河夜泳。（“哈尔辛一定会和我一起！”，“但我不是他！”）

    她时不时会想起他，尤其是在没有复习的时候。还有那天，她和菲拉几人从镇上说笑着回学校的路上                                                ，她忽然格外想见他。

    她还同菲拉几人去镇上为剧团采购一次。

    “所以你并不是介意独处，而是周围没有其他人在。”拉斐尔理解地点点头，“如果你觉得不自在，我们可以打开门，请男仆守在门外。”

    她怕他当真按字面理解要回去，立刻补充，“我们快去自助餐厅吧！”

    好几卷《法律的道德性》《公共秩序的权威基础》，羊皮纸上则大概是他的期末论文题目《罪与罚：畏惧神明或畏惧人类》。

    塔夫终于知道，拉斐尔每次送她回宿舍都要穿过大半个校园，想必今晚也会如此，可他从没有提过这些。

    “赛艇队没有阅读室。”

    里萨仍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灯光效果，泽希诺也想多加些细节装饰，于是她们又决定期末结束后的那个周日一起去博德之门（周六则要看赛艇决赛）。塔夫不会同去——以防她们没有及时赶回来，周一上午的排练需要由她做好一个人组织的准备。

    拉斐尔一开始是有些失落的。

    塔夫也更加窘迫起来，连忙提议：“或者我们可以去学生餐厅的那个房间？足够安静，晚上吃饭也方便。”

    除了一直以来的目标，她又多了几个鼓舞：她不能白白“牺牲”掉和拉斐尔相处的机会。同时也想向自己证明，她有能力在感情和学业中找到平衡。

    周五下午，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校园里一下子有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