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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捱到外面公鸡报晓，张鬼方病殃殃地去找平措卓玛，请她帮忙治手臂。平措卓玛果然还在气愤，狮子大开口说：“找我做事要钱的！”张鬼方说：“要多少？”平措卓玛比了五根手指。
张鬼方闷声不响，听她洋洋洒洒讲了几十味药材，好在都是药铺容易买到的。讲完了，平措卓玛说：“你买完这些，再找一个童男、一个童女，带来这里。”
第11章 分明一觉华胥梦（二）
牙人看他的眼神都飘了，说道：“
阿丑吓了一跳，虽然想，张鬼方自断一臂，对杨俶是大大有利的。但张鬼方手臂伤重，也有赶来救他的原因。他把张鬼方使劲拉着，劝慰道：“这一个大夫不行，别的大夫未必不行。明天去邻县看看呢。”
阿丑毕竟不会医术，对着这条手臂也很犯难。这时张鬼方忽然想到什么，说：“其实还有个办法，或许能去问问平措。”
张鬼方一个也不看，站在门口叫：“牙人呢？给我滚出来！”
张鬼方说：“嗯。”阿丑说：“张老爷要去中原报仇，要是断了一只手臂，还打得过仇家么？”
他们还没走得太远，张鬼方回过头，朝牙行院里的长凳抬抬下巴，说：“喏，以前张老爷想找个短工，坐在那里，就有人过来问……”
张鬼方斜他一眼，没搭理他，但也没再追究，对牙人说：“今日我要买个女人，你这里有没有？”
余光里，张老爷一袭白狐皮长袍，中间扎紧，腰细肩宽，和官老爷们爱玩的书童形象相去甚远。那个人八成是讨厌蕃人，想要羞辱张老爷而已。
静了半天，张鬼方才说：“右手要拿刀。”
两个人争来争去，最后讲到三百两。屋里的确没有官银在，因此张鬼方找了纸来，打一张欠条，跟平措卓玛各自按下手印。
张鬼方摇摇头，听不进去安慰的话。最后他一发狠，猛地睁开双眼，说：“大不了不要这条胳膊了。”说着就要去拿刀。
阿丑觉得他有点可笑，又有点可怜，说道：“张老爷肯定把那人打了。”张鬼方道：“你怎么
就这样走到了牙行。时值年末，出来做工的闲人比之前更多了，将两张长板凳坐得满满的。一见人来，七八个汉子站起来迎接，长短胖瘦都有得挑。
阿丑答道：“回老爷，一文都没花，我自个找上门的。”
这、这个不好买。”张鬼方道：“童男呢？”牙人看看阿丑，再看看板凳上坐的闲汉，犹豫半晌，仍旧说：“这个大概也没有，我们不太做这种营生的。”
平措卓玛这才转怒为喜，说：“这种小伤治起来不难，就是做起药来比较费事。因为讲了价，所以是不包药材的。”
几个闲汉赶紧过来劝架。阿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只怕动起手，闹到衙门，也冲上去使劲扯张鬼方，说：“别管他了，阿丑刚刚想到，还有个地方能买。”
阿丑道：“有区别么？”
张鬼方闹道：“张老爷今晚就要疼死了。”
张鬼方悻悻松开手，一步一瞪地走出牙行。阿丑笑道：“牙人的确不太做那种营生，张老爷干嘛非要找他买？”
怕那牙人说漏嘴，把贴钱卖身的事情供出来，阿丑扯了扯张鬼方袖角，说：“张老爷这么不满意阿丑呀？”
张鬼方一吓：“有没有不吃人的方子？”
张鬼方说：“五十两，好，当场给你。”转身就要去拿银子。平措卓玛拉住他说：“五百两！”
牙人推开他：“老爷，不是我不想卖，是当真没有。要找陪床丫鬟和小、小厮，长安可能好买，鄣县统共才几千户人家，不是时时买得到的。”
这些都是小头，大头在那两个童男童女。张鬼方在集上转来转去，并没见到有谁卖身葬父的，不得已又往牙行走。路上他问：“买你花多少钱？”
张鬼方惊叫道：“你这是土匪！”
阿丑安抚他道：“张老爷身体好，一定抗得过去。”
当初那个牙人慢腾腾挪出来。他还记得清张鬼方，拱手道：“这位爷又来了。”
张鬼方咬咬牙，又道：“多少银子都行。”
张鬼方点点头，放松下来，说：“她会那种乱七八糟的秘术。”又说：“但今早才得罪她，肯定要多收诊金。”阿丑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帮好朋友的忙，还要多收诊金么？
平措卓玛出了气，说：“我的确是呀，萨日，五百两买一条胳膊，难道不赚么？”
牙人朝屋里看看，说：“有、有，有一个四十的奶娘，一个五十的嬷嬷。”张鬼方摆摆手，叫牙人过来，贴着他耳朵说：“要年轻的，你有没有？”牙人道：“长啥样的？”张鬼方面红耳赤说：“长啥样都行！要童女，清清白白的，知道么？”
阿丑听他讲过这个故事，但那时是用吐蕃话，和平措卓玛讲的。阿丑故意问：“说什么？”张鬼方恨恨道：“他问张老爷给不给玩。怎么当时做那种生意，现在不做了？”
平措卓玛哈哈大笑，踮起脚拍拍张鬼方肩膀，道：“好娇气。”张鬼方恨恨地不答，平措卓玛说：“这就是不吃人的方子，你带活的回来，死的用不了，知道么？”
张鬼方皮笑肉不笑，照长凳一指，说：“你原先不是讲：牙行要关门了，那个阿丑是今年最后一个人？” 牙人倒也不尴尬，嘻嘻笑道：“事情有变，人算不如天算嘛。”
阿丑不情愿待在家里，跟着张鬼方出门抓药。几十味药材统共花出去半两银，碾碎、切片的工费要加十文，花用的都是张鬼方压箱底的钱。
阿丑奇道：“平措会这个？”
阿丑站在旁边看着，这么一想，平措卓玛总笑嘻嘻地开玩笑，笑张鬼方进牢房，但从不关心他的伤势，也不会帮他的忙。其实两个吐蕃来客并非多么好的朋友，甚至算不上一路人。同吃同住，顶多因为要对付汉人，住在一起比较有利罢了。
张鬼方浑身热得像个火炉，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法讲理。阿丑道：“砍了手臂更疼，更容易死。”跑去水缸敲了一块冰，用布包好，给他敷在手臂上。酒也热了，阿丑斟出小半碗，端给他喝。
敷了一会，又喝了酒，张鬼方冲动劲儿过去，烧退了一些，总算安静下来，蹲在墙角发愁。阿丑道：“张老爷的刀这么威风，其实是双手握的吧？”
张鬼方摇摇头。阿丑问：“还切手臂吗？”张鬼方说：“不切了。”
张鬼方脸红到脖子根，抓过牙人前襟，一字一顿说：“谁说我是要找陪床了。”
张鬼方一面点银子，心疼得不得了，说：“能不能再有两个找上门的？”阿丑暗暗想：“想得美！”
活烂死的。www.depulinong.com要是我也死了，可就没法去中原报仇了。还好是烂在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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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鬼方闷声不响，听她洋洋洒洒讲了几十味药材，好在都是药铺容易买到的。讲完了，平措卓玛说：“你买完这些，再找一个童男、一个童女，带来这里。”
第11章 分明一觉华胥梦（二）
牙人看他的眼神都飘了，说道：“
阿丑吓了一跳，虽然想，张鬼方自断一臂，对杨俶是大大有利的。但张鬼方手臂伤重，也有赶来救他的原因。他把张鬼方使劲拉着，劝慰道：“这一个大夫不行，别的大夫未必不行。明天去邻县看看呢。”
阿丑毕竟不会医术，对着这条手臂也很犯难。这时张鬼方忽然想到什么，说：“其实还有个办法，或许能去问问平措。”
张鬼方一个也不看，站在门口叫：“牙人呢？给我滚出来！”
张鬼方说：“嗯。”阿丑说：“张老爷要去中原报仇，要是断了一只手臂，还打得过仇家么？”
他们还没走得太远，张鬼方回过头，朝牙行院里的长凳抬抬下巴，说：“喏，以前张老爷想找个短工，坐在那里，就有人过来问……”
张鬼方斜他一眼，没搭理他，但也没再追究，对牙人说：“今日我要买个女人，你这里有没有？”
余光里，张老爷一袭白狐皮长袍，中间扎紧，腰细肩宽，和官老爷们爱玩的书童形象相去甚远。那个人八成是讨厌蕃人，想要羞辱张老爷而已。
静了半天，张鬼方才说：“右手要拿刀。”
两个人争来争去，最后讲到三百两。屋里的确没有官银在，因此张鬼方找了纸来，打一张欠条，跟平措卓玛各自按下手印。
张鬼方摇摇头，听不进去安慰的话。最后他一发狠，猛地睁开双眼，说：“大不了不要这条胳膊了。”说着就要去拿刀。
阿丑觉得他有点可笑，又有点可怜，说道：“张老爷肯定把那人打了。”张鬼方道：“你怎么
就这样走到了牙行。时值年末，出来做工的闲人比之前更多了，将两张长板凳坐得满满的。一见人来，七八个汉子站起来迎接，长短胖瘦都有得挑。
阿丑答道：“回老爷，一文都没花，我自个找上门的。”
这、这个不好买。”张鬼方道：“童男呢？”牙人看看阿丑，再看看板凳上坐的闲汉，犹豫半晌，仍旧说：“这个大概也没有，我们不太做这种营生的。”
平措卓玛这才转怒为喜，说：“这种小伤治起来不难，就是做起药来比较费事。因为讲了价，所以是不包药材的。”
几个闲汉赶紧过来劝架。阿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只怕动起手，闹到衙门，也冲上去使劲扯张鬼方，说：“别管他了，阿丑刚刚想到，还有个地方能买。”
阿丑道：“有区别么？”
张鬼方闹道：“张老爷今晚就要疼死了。”
张鬼方悻悻松开手，一步一瞪地走出牙行。阿丑笑道：“牙人的确不太做那种营生，张老爷干嘛非要找他买？”
怕那牙人说漏嘴，把贴钱卖身的事情供出来，阿丑扯了扯张鬼方袖角，说：“张老爷这么不满意阿丑呀？”
张鬼方一吓：“有没有不吃人的方子？”
张鬼方说：“五十两，好，当场给你。”转身就要去拿银子。平措卓玛拉住他说：“五百两！”
牙人推开他：“老爷，不是我不想卖，是当真没有。要找陪床丫鬟和小、小厮，长安可能好买，鄣县统共才几千户人家，不是时时买得到的。”
这些都是小头，大头在那两个童男童女。张鬼方在集上转来转去，并没见到有谁卖身葬父的，不得已又往牙行走。路上他问：“买你花多少钱？”
张鬼方惊叫道：“你这是土匪！”
阿丑安抚他道：“张老爷身体好，一定抗得过去。”
当初那个牙人慢腾腾挪出来。他还记得清张鬼方，拱手道：“这位爷又来了。”
张鬼方咬咬牙，又道：“多少银子都行。”
张鬼方点点头，放松下来，说：“她会那种乱七八糟的秘术。”又说：“但今早才得罪她，肯定要多收诊金。”阿丑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帮好朋友的忙，还要多收诊金么？
平措卓玛出了气，说：“我的确是呀，萨日，五百两买一条胳膊，难道不赚么？”
牙人朝屋里看看，说：“有、有，有一个四十的奶娘，一个五十的嬷嬷。”张鬼方摆摆手，叫牙人过来，贴着他耳朵说：“要年轻的，你有没有？”牙人道：“长啥样的？”张鬼方面红耳赤说：“长啥样都行！要童女，清清白白的，知道么？”
阿丑听他讲过这个故事，但那时是用吐蕃话，和平措卓玛讲的。阿丑故意问：“说什么？”张鬼方恨恨道：“他问张老爷给不给玩。怎么当时做那种生意，现在不做了？”
平措卓玛哈哈大笑，踮起脚拍拍张鬼方肩膀，道：“好娇气。”张鬼方恨恨地不答，平措卓玛说：“这就是不吃人的方子，你带活的回来，死的用不了，知道么？”
张鬼方皮笑肉不笑，照长凳一指，说：“你原先不是讲：牙行要关门了，那个阿丑是今年最后一个人？” 牙人倒也不尴尬，嘻嘻笑道：“事情有变，人算不如天算嘛。”
阿丑不情愿待在家里，跟着张鬼方出门抓药。几十味药材统共花出去半两银，碾碎、切片的工费要加十文，花用的都是张鬼方压箱底的钱。
阿丑奇道：“平措会这个？”
阿丑站在旁边看着，这么一想，平措卓玛总笑嘻嘻地开玩笑，笑张鬼方进牢房，但从不关心他的伤势，也不会帮他的忙。其实两个吐蕃来客并非多么好的朋友，甚至算不上一路人。同吃同住，顶多因为要对付汉人，住在一起比较有利罢了。
张鬼方浑身热得像个火炉，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法讲理。阿丑道：“砍了手臂更疼，更容易死。”跑去水缸敲了一块冰，用布包好，给他敷在手臂上。酒也热了，阿丑斟出小半碗，端给他喝。
敷了一会，又喝了酒，张鬼方冲动劲儿过去，烧退了一些，总算安静下来，蹲在墙角发愁。阿丑道：“张老爷的刀这么威风，其实是双手握的吧？”
张鬼方摇摇头。阿丑问：“还切手臂吗？”张鬼方说：“不切了。”
张鬼方脸红到脖子根，抓过牙人前襟，一字一顿说：“谁说我是要找陪床了。”
张鬼方一面点银子，心疼得不得了，说：“能不能再有两个找上门的？”阿丑暗暗想：“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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