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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陈述满手的血迹,他深深的皱起眉,沉声问道:“怎么搞的?”

    陈述面无表情的把还滴水的芋头倒进滚烫的油锅里,水珠四溅,锅子里噼里啪啦的响,他却感觉心里面静得发慌。在抽油烟机的轰鸣中,透过厨房的玻璃门,把他依稀听见盛庭祯的手机在响。

    指尖的伤口又裂开来,绵绵的,一直痛到心口。

    盛庭祯只想吻他绯红的眼尾:“你说什么?这座桥上的什么?”

    陈述本想询问他是否还记得那一夜的烟花,然而他却担心过于直白的发问会暴露自己潜藏的心意。

    “哦,是吗?”盛庭祯漫不经心地反问着,手却更加放肆。他的指尖圆润漂亮,然而指腹却有一层粗糙的茧,那一层浅浅的茧,一点一点的挠在陈述的肚腹上,煽风点火。

    那实在太过羞耻。

    这个念头,像是一盆冰水狠狠的泼在陈数身上,冷得他整个人蜷缩起来,他张开嘴却失了声,努力许久,才挤出来几个字来:“就是、就是这座桥啊,那天晚上这座桥上……烟花……”

    而此刻的盛庭祯已经趴在他身上睡着了,可是陈述却再也睡不着了。

    陈述是巴蜀人中的异类,口味相当清淡,做菜放的油和盐并不多。然而架不住盛庭祯偏好浓油赤酱,于是他便学了一手地道的川菜和湘菜,绞尽脑汁想把盛庭祯喜欢的菜做得健康一些。

    “记得……记得这座桥吗?”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眼角眉梢早已出卖了这一份绵延的情意。

    盛庭祯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忍不住抱怨起来:“我早就说了可以请阿姨做饭,为什么要逞能?多休息一下不好吗?”

    就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他以为的刻骨铭心的一切,只不过是盛庭祯随手挥洒的赠予,对于他而言很宝贵的东西,在盛庭祯看来或许可有可无,甚至一文不值。

    “记得什么?”

    陈述觉得心里堵得慌,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盛庭祯不记得了。

    此刻,他用柔软的指尖轻触冰冷的车窗,呆愣愣地看着栖霞漫飞的天空,幻想天边逐渐远去变成黑色小点的归雁,是烟花在视网膜上灼烧后留下的暗点。

    【035】痛意不绝

    盛庭祯见他执意要做,也没再阻拦,便坐回沙发上又开始看起文件来。

    然而这样的安慰却只让陈述更觉得心中悲凉。那么多年来的努力,他甚至没有想过要被盛庭祯夸赞,他的全部愿望便是盛庭祯能在自己这里感觉到舒心。

    此刻,陈述窝在盛庭祯的怀里,两人的身躯紧密相贴,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亲密,然而他却感觉到他们的心隔了很远。

    陈述见他神色漫不经心,便知道他没有刻意逗弄自己。

    他也并不想强撑疲惫走进厨房洗手做羹汤的。

    “不是说不让你做,我只是觉得这没有必要。”

    盛庭祯没有注意到,陈述嘴上说着“注意安全”,温软的笑容却近乎崩溃。

    见陈述久久不说话,盛庭祯的一腔怒火瞬间凝固,他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吻吻陈述的额角。

    这个认知让他突然醒悟过来。

    他好像是忘记了。

    陈述面无表情的拿着双氧水对着伤口浇下去,药水侵蚀着伤口,痛得他脸色发白,然而他嘴上却说:“伤口很浅,没关系的,饭很快就做好了。”

    而盛庭祯的掌心火热,他暧昧地摩挲着陈述的腰:“怎么了。”

    等陈述烧完最后一个菜的时候,屋子里面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望着这一桌自己并不喜欢吃的菜,陈述缓缓的笑了起来,眼角有泪滑下。

    神思漫游之际,手里的芋头滑了出去,锐利的刀锋落在在他指尖上,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淌满了白色的砧板。陈述吃痛后扔下手里的菜刀,听见刀落在地上的声音,盛庭祯大步走进厨房。

    陈述悲凉地明白过来,还是这一场点燃他生命的烟花,从未被对方放在心里过。盛庭祯根本就不曾记得,所以也提不上忘记。

    陈述被击中了,于是很多年以后他再也不能欣赏烟花了。因为那一晚,盛庭祯已经给他看过了世界上最美的烟花,往后遇见的,不过是拙劣的复刻品。

    压抑不住的疲惫忽然又趁机而入,从每一个寂寞的缝隙里面钻了出来,最终将他淹没。陈述眼里的光涣散了,他平静的回答道:“没有,没有什么烟花。”

    思绪又飞了很远。

    然而对方却说:这不重要。

    陈述的眼神眼神闪躲着,任由盛庭祯肆意挥洒,身体释放之际,他忍不住发问:“先生,您还记得吗?”

    陈述若无其事笑着,温顺的回抱他:“路上注意安全,少喝酒,早些回来。”

    盛庭祯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很轻,可是也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忽然就穿过了层层叠叠的屏障,落入陈数心里面最宁静的湖里面,掀起轩然大波。

    陈述只觉得命都被他攥住了。

    过了一会儿,盛庭祯推门进来抱了抱他:“晚上有一个局,我先走了。”

    “刚才你休息了那么久,现在是不是也该让我休息休息了?”盛庭祯在他耳垂上留下牙印,手指灵活,一颗一颗的解开了他衬衫的纽扣。

    “什么烟花?”盛庭祯餍足地抱着他,皱了皱眉,似乎是在努力回想什么,而他却很快沉沉的睡去,放弃继续思考。

    盛庭祯竟然问他:什么烟花。

    他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地的顺着陈述的耳道爬进去,一直钻到陈述的心尖上,挠得他肝儿都痒得缩起来。他质感沙哑的尾音仿佛狐狸的尾巴撩动撩动着草丛,布下让鸟雀迷失的陷阱。然而陈述却甘愿自投罗网,他双手附上盛庭祯的手背,小声喘息:“我没看什么。”

    “没事的。”

    他说:“阿述,你笑一笑。”

    是不是因为他给很多人都放过烟花,所以才唯独想不起来这一场。

    他的那句询问一直在陈述的脑海里萦绕不散,即便是已经过去了三天,陈述站在厨房里面洗菜的时候,耳侧还是会时不时回响起盛庭祯的疑问。

    盛庭祯的胃早年落下了病根,应酬又多,陈述总是担心他胃病复发,所以只要是盛庭祯真在这里,不管再累,陈述也会走进厨房去为他做一顿可心的饭菜。

    陈述低着头看不见神情,只是平静地解释:“芋头太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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