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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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惜白甫踏进牢门，便被血腥气熏得一阵恶心。

    沈惜白招招手，示意狱卒放开他。

    天牢。

    沈惜白朝狱卒颔首，闭上眼睛，只听刀刃“豁啦”出鞘，于承尚未发出惨叫，头颅便和脖子分了家。

    阴暗的地牢充斥着凄厉的惨叫，各种刑具的碰撞声和骨头断裂的声响交织在一起，阴森鬼魅宛如炼狱。

    沈惜白站得远，滚烫的鲜血还是有一两滴溅到他的脸上。

    沈惜白微微蹙眉，狱卒忙道：“大人，此地脏乱不堪，您还是远离这里吧。”

    “于大哥。”

    无论做多少次，还是没办法习惯。

    张福及时斥退人群，将一件狐裘披到他身上。沈惜白攥紧狐裘，小声道谢：“多谢张公公。”

    沈惜白顿了片刻，又继续说下去。

    他朝张福施了一礼，折身走出了勤政殿。

    “沈大人何须客气。”

    他忍不住苦笑。

    刑狱部酷刑闻名天下，更为他添了几分阴狠毒辣的骂名。

    地上被狱卒压制住的男人死死瞪着他，目光用恨之入骨形容也不为过。

    “不用了，我还有公务要办。劳烦公公找件干净衣裳，我这副模样……”

    于承嘲讽：“同窗之谊，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让我恶心。”

    相伴多年的枕边人，到头来，甚至比不上一个非亲非故的旁人。

    沈惜白憋出一个难看的笑：“圣意难察。”

    


    沈惜白默了默。

    沈惜白几乎是光着下半身，被扔出了勤政殿。

    张福见他面色苍白，也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他不好多说什么，只道：“陛下英明神武，大人尽量不要触陛下的逆鳞为好。”

    “好，好，沈殿，你自诩聪慧，自以为跟了一个明主便能尽享荣华富贵，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等着你的下场，看你能比我好多少！”

    饶是狠毒无耻如沈惜白，也在顷刻红了脸。

    “沈殿，你这个畜生！”

    呼啸刮过的北风砭人肌肤，沈惜白打了个抖，不止身体冻得厉害，心里某处也在慢慢结冰。

    宫殿内外布满侍卫宫人，灼灼目光如利箭般投射而来。

    沈惜白走过一间牢房，里面正在行刑，受刑之人窥见他的容貌，登时破口大骂：“沈殿，你迫害我至此，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咒你这辈子不得好死！呜……”

    沈惜白淡然一笑，笑容里有些自嘲意味：“这地方，我早已来惯了，有什么可嫌弃的。”

    “于大哥，当年你我一同在朝晖书院进学，为着同窗之谊，我本来不想要你的性命，可你竟率领残党刺杀陛下，”

    这辈子恐怕都习惯不了吧。

    沈惜白没有接他的话，反倒提点道：“陛下心情不太好，张公公务必小心伺候。”

    张福朝殿内瞥了眼，担忧道：“陛下又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这会儿又？”

    于承“呸”了声，吐出一口血沫：“闭嘴，你没资格这样叫我。”

    不顾狱卒惶张神色，他迈步踏进牢房，在那人面前站定。

    腹部的作呕感越发浓厚了。

    老太监殷殷关切的声音，听得沈惜白竟是有些鼻酸。

    这里是萧凛特别设立的刑狱部，专用来排除异己，打压反对新朝的旧党人士，名义上由他统领，实权仍攥在萧凛手里。

    “错就错在，你是废太子党，而我的主子，是新帝。各为其主的道理，”

    张福点点头：“老奴省得的。老奴备好了马车，这就送您回府？”

    他强忍着胃部的不适，一步步走进地牢深处。

    “我不求你不怨我，只求你不要带着仇恨上路，下辈子……我当牛做马还给你。”

    骂词实在不堪入耳，狱卒朝那人背上落下狠狠一棍，飞快堵了他的嘴，弓腰赔笑道：“让大人见笑了。”

    换了张福找来的衣服，沈惜白才觉得尴尬窘迫散去不少，张福温声道：“虽说公务要紧，大人还是需要紧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