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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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凤焉只觉他跟只病弱的猫儿似的磨蹭，不由得面庞绯红，推了推他的脑袋，沈惜白双眸紧阖，嘴里低低地叫道。

    从那之后，顾凤焉就明白了，沈殿不是兔子，是一只尖牙利嘴的小猫，看着绵软可欺，趁你不备就会狠狠咬你一口，在你身上留几道抓痕。

    顾凤焉没说什么，实则心里是鄙夷不屑的。

    顾凤焉伺候人的功夫不地道，清水沿着沈惜白的颊侧灌进颈窝，水温冰凉，沈惜白打了个抖，不住地找寻着身旁的热源。

    右相沈殿。

    他定定心神，恰好此时有人推门而入，顾凤焉一怔，张福看见顾凤焉同样一愣，

    大晟以孝治天下，沈殿气晕生父的事一传出去，立马被天下人戳了好几年的脊梁骨，更有传言称，沈殿是帝王榻上的玩物，因着一身服侍人的好本事扶摇直上。

    不仅不凶恶，瞧着还有些娇气。规规矩矩站在大臣里面，个头娇娇小小，被旁边高大凶猛的武将一挤，顿时就找不到人影了。

    不过，沈殿好像并不高兴，第二日来上朝时，一脸怏怏不快，顾凤焉忍不住想，是谁又欺负他了？

    顾凤焉一向清高，对此等靠着身体爬上去的奸臣不屑一顾，在他心里，沈殿的形象早已和烟视媚行，风骚妖娆的妖孽挂钩。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欺负身高九尺的大汉，真有脸说。

    张福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大抵是沈殿委屈巴巴的样子刻在了心底，此后每逢见着沈殿，顾凤焉总会用各种尖酸的话语刺他，沈殿一脸的吃惊又受伤，顾凤焉的心一下子软了，刚想道歉，沈殿忽然变换了脸色，冷冷一笑：“顾大人自恃清傲，和我这等人交言，也不嫌脏了自己的嘴？”

    沈惜白这张脸，和难看二字相差了足有十万八千里。

    顾凤焉很久之前就听说过这个名字，准确来说，是恶名。

    当然，这些都是朝野秘闻，无人敢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提起。

    张福摇头：“多谢顾大人相助。”

    顾凤焉心头一突，瓷碗险些摔到地上。

    旁边的人瞧着顾凤焉有些怔忪，指着沈殿忿忿不平：“顾大人看，这奸相又在仗势欺人了。”

    朝他行了个礼：“顾大人怎么会踏足天牢的？”

    要是不说，还以为是哪家受尽宠爱的小公子。

    他拼尽全力挤出来，踮着脚尖好让自己不被挡住，青涩稚嫩的眉眼染上云霞般的绯色，大概是生气了，气呼呼地和挤他的人理论。

    沈惜白昏昏沉沉的，仅凭张福一人难以搬动，顾凤焉想也没想就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所以，见到沈殿的第一眼，顾凤焉是有些不相信的。

    “有件案子没处理罢了。”

    就算顾凤焉对他如何厌恶，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此人容貌丑陋。

    张福：“圣上有旨，要老奴带沈大人出去。”

    顾凤焉没事人一般站起，拢拢方才被沈惜白弄乱的衣襟：“张公公有事吗？”

    沈殿恶名昭彰，与他光明磊落的哥哥形成巨大的落差，听说他的父亲曾经被他气到吐血，整整几个月都下不了床。

    他心下暗暗叫苦，这顾凤焉帮忙就帮忙，动什么手啊，不知道圣上最不喜别人触碰沈殿么？

    “萧凛。”

    服侍二字浸着满满的恶意，让顾凤焉下意识想到他曾经见过的娈童之流。

    “哦，那本官就不打扰张公公了。”顾凤焉轻咳了声，正要离去，张福朝地上的沈惜白看了眼，目露难色。

    顾凤焉看他：“有问题吗？”

    那边厢顾凤焉已经抱着人出了牢门，张福只得跟上。

    沈殿是沈侍郎的幼子，庶出，生母不得宠爱。他行事乖张，走了和沈家截然相反的路子。沈家扶持太子萧沉，沈殿偏偏站到暴戾阴沉的六皇子萧凛那边，君臣携手夺了皇位，逼死先帝害死太子。

    顾凤焉绮丽旖旎的联想立刻摔得粉碎。

    顾凤焉记得，当初刚刚看见沈惜白的时候，他的心脏极其清晰地漏了两拍，感觉到异样的悸动破茧而出。

    武将声音雄壮，他似乎被威慑到，大眼睛里凝结着雾气，鼓着腮帮子，一副被欺负狠了的小媳妇样儿。

    脚边的沈殿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顾凤焉托起他的脖颈，给他喂了点清水。

    顾凤焉本来想着替他教训那名武将，他还没来得及出手，那名武将就摔断了腿，休养了三个月。

    肤白胜雪，唇瓣沁着嫣然的红，眉眼绰约盈盈生辉，能想象的出来含着笑时会是何种风情。

    顾凤焉脑子里蹭的冒出一只要咬人的白兔子模样。

    生平初次体验到心动的滋味，结果旁边的人指着他给顾凤焉介绍：“这是沈相。”

    顾凤焉蹲在沈惜白身侧，没有施救，静静盯着他看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