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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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昨晚的怀疑度只有百分之三十，那现在他有八成的把握确定，朱港明对那个牛角包里的微型定位器是知道的。

    但很快，这就是笔小钱了。

    所以他今天才这么口渴。

    微型定位器被他用之前装耳塞的小盒子装了起来，此刻就带在身上。

    朱港明在算他的存款。

    陆禾五指收拢将东西藏好，免得祂一会儿又出尔反尔。

    他低头，看到自己白皙清瘦的脚踝被套上了一圈深紫色的触手，吸盘吻着凸起的踝骨，留下圆形的痕迹。

    “陆禾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朱港明像是十分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是胃难受？”

    陆禾说：“不知道，我昨晚开始就觉得消化不太好，胃里一直有些发涨，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但就在这布满陈旧痕迹的楼层里，却有一处显得格格不入。

    陆禾心情急切，想要把这唯一的线索留下来，而“祂”一直以来不论是智慧还是力量都远超陆禾这个在人类里都算弱小的普通人。

    脚步声和说话声很快就到了面前，正如所预料的那般。

    朱港明眼神渐渐失去了聚焦，他望着面前的虚空，脸上泛开一个愉悦到极致，以至于有些扭曲的笑容。

    加之触手后半段的径宽过大，以至于唇变得有些红和肿。

    张朗死亡的，那间男洗手间。

    陆禾将裤子口袋里那只装有微型定位器的小盒子，将盒子拿出来看了一眼。

    要是再来一次，陆禾觉得自己真的要崩溃了。

    而连带的影响，与朱港明有关的，也只有一件——张朗的死。

    因为从小没被宠过，也没有人可以依赖的缘故，陆禾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无意识的那种行为，在其他人的眼里，其实被定义为“撒娇”。

    陆禾一急，另一只手抓着那钻在自己掌心里的腕足。

    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

    目光发直地看着前方，陆禾伸手去摸那个微型定位器，但只摸到了桌板。

    陆禾伸手将那定位器抢过来，但抢到一半，手腕被从旁伸来的触手圈住，又一次拽了回去。

    教室冗余，顶楼的几间教室都是空的，前后大门大喇喇地敞开，窗边挂着其他实验室用久了后拿过来替换的破旧窗帘。

    腕足定格了一瞬。

    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陆禾早已生了防备，暗中观察着捕捉到了一切。

    他的经过悄无声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个不能毁掉。”陆禾认真地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带有一种怎样的气质。

    “不要毁掉。”陆禾认真地说，“我还有用。”

    手腕上缠着的触手缓缓松懈了力道，那颗被拆出来的定位器也落回了陆禾掌心里。

    正如陆禾所想。

    朱港明说：“最近的天气是比较干燥。”

    祂是打算直接毁掉！

    否则也不可能破译了密码，还替他把光脑升级了。

    因为没人，打扫也就不必要，连走廊地板上都积了一层灰。

    几张银行卡的活期余额，存款，以及不同的支付软件上的零钱……零零总总加起来，大概九万。

    “陆学长，又当水牛啦。”

    一个眼里含着泪光，红唇微张着努力呼吸，不断往外吐着热气的漂亮脸蛋。

    比如现在。

    “早啊大家。”

    双手抓向颈部的触手，但还没碰到就被另外两根触手卷住。

    “那你如果不舒服的话叫我，我陪你去校医那边。”朱港明道。

    当年去野外考察的时候，陆禾亲眼看到一只野驴在吃了有微型定位器的甘薯后，接近一周都没怎么进食，基本上都是在喝水。

    陆禾眉毛一挑，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口袋。

    所有的变化皆有因果，而陆禾回忆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生活里的唯一变化就只有一样。

    “医院太贵了，我早上去了趟校医，开了点药。”陆禾摇摇头，又喝了小半杯水，“就是有些渴。”

    虽然相比起周围的富二代来说，这点小钱或许都没有人家一个包、一顿饭贵。

    《被触手实验体当成食物了》

    校医院的设备简陋，只能开点基本的用药，胃镜之类的设备更是没有。

    他转头看去，就见一根触手已经将那定位器外面的胶质物撕开，拿出里面的电子元件，另一根触手高高举起。

    陆禾还有第二步计划。

    下午的四点半，正好卡在后两节刚上课没多久。

    力量猛地增大。

    祂的出现。

    昨天晚上“祂”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后面大半个小时，触手一直在往陆禾的嘴巴里钻。

    但于朱港明的生活品质而言，已经是六七年能存下来的最一大笔积蓄了。

    陆禾一路上到了最顶层。

    陆禾深吸一口气，朝洗手间的大门走了进去。

    牛角包，似乎是唯一的答案。

    然后勾上了陆禾的舌尖。

    陆禾起身，还想着找个东西把定位器装起来。

    在感受到陆禾的抗拒后，“祂”竖起一根触手，打了个弯，十分清楚地表达了不解的情绪——这个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要留着？

    *

    不过还好没有一开始取那个微型定位器的时候那样直接进到食道里。

    *

    陆禾经济拮据，根本不舍得花钱去医院做全方位的检查，再熬个几天，那东西就会永远无声无息地留在陆禾胃里，直到死也察觉不到。

    陆禾抬起手，掌心里的那颗微型定位器，此刻正闪烁着工作状态下的红色小点。

    但最后排却有一个很精神的面孔。

    目送着“朋友”的背影回到工位，陆禾一直按着口袋的手缓缓抓紧。

    “早啊，陆禾。”

    但还没迈出两步，脚踝上传来一股力道。

    陆禾扯了扯嘴角。

    他趴在床上，双腿脚踝各被一根触手固定住，第三根触手从后绕过来，带着恰到好处让他需要抬起头张嘴呼吸的力道，勒住了他的脖子。

    手里的微型定位器飞出一个抛物线，落进了沙发缝隙里。

    脖颈上的那根触手圈紧陆禾，腕足尖端高高翘起。

    一人一……怪，你拖我拽了好几个来回。

    这是全部属于祂的瓷娃娃。

    陆禾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哪怕只能听懂简单的部分，但话语里的情绪和意思，应该也是能理解的。

    朱港明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他面不改色地把自己的水杯装满，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这是他上大学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

    他抬起头的时候，手掌捂着胃，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有些难受的神情。

    连同着其他的一起被那触手吃了个干干净净。

    额前的碎发被薄汗濡湿，乌黑的发丝衬得肌肤更加雪白，此时此刻的陆禾看起来，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陆禾沿着空荡荡的走廊到尽头的楼梯口，整栋学院楼的情况和他们实验室差不多，基本上没什么人，也就零零散散的五六个学生，大部分也都坐在工位上。

    祂居高临下地观赏起来。

    陆禾啊了一声，整个人直接被反向吊起，拖回到了床上。

    触手上的力道加大，就要从陆禾的掌心里把那定位器抢走。

    因为其他的本科生研究生同门都去上课了。

    陆禾刚把位置记下来，下一瞬人就被翻了个身。

    朱港明笑着到了陆禾身边。

    老师在讲台边坐着念PPT，学生在台下昏昏欲睡。

    陆禾不明白朱港明为什么要这样做，无缘无故要监控他的动向。

    “不要！”

    只要他找到陆禾犯罪的线索，从张朗的妈妈那里拿到那笔承诺的酬金。

    但尽管没有那么严重，陆禾还是流了不少失控的泪水。

    至于朱港明的行为是否和张朗的死有关。

    “港明。”

    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下午四点四十分。

    “留给我嘛。”

    陆禾没说话。

    “吃早饭了吗？”他问。

    他一边思考一边出了实验室的门。

    所以该表现出怎么样的反应，他比谁都清楚。

    以至于话出口的时候，陆禾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可怜兮兮的祈求味道。

    既然“祂”有着能碾压人类的智慧，陆禾猜测，其实“祂”也能听懂人类的语言。

    陆禾端过水杯喝了一口，再像是拿不稳一般放下。

    他握着腕足，轻轻摩挲了一下。

    博士生的时间安排相对自由，陆禾不时会有一段时间自己一个人在实验室里。

    也不枉他跟条狗似的在张朗身边讨人欢心那

    而且朱港明背后的人是谁，也有待观察。

    方才被触手洗胃，一双干净漂亮的眼睛还带着轻微的血丝和泪光，在室内的灯光下亮莹莹的。

    “等等！”

    洗手间。

    陆禾被祂完完全全控制住。

    “那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啊？”朱港明睁大了眼睛，看着陆禾问道。

    首都大学公共教学楼里。

    虽然牛角包的确是朱港明给的，但他是否知情，还需要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