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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扬来到病床前,发现周米花已经醒了,只是两只眼睛泉水一般留着眼泪,把脑袋下面的枕巾都打湿了,可怜巴巴的。

    秦扬饶有兴趣地一家家打量着,醒来后只顾着救人了,他现在总算有心情缅怀一下这些童年画卷。

    有两个碗装满了玉米糊,还有一个碗已经空了,应该是父亲吃完饭出去干活了。

    秦扬忽然想起什么,跑到排水沟旁掀起靠着门口的几块石头,果然发现石头下面压着一把黄彤彤的钥匙。

    秦扬连忙又踮着脚往她脑袋旁边靠了靠,小声问道:“米花,你说什么,大点儿声!”

    秦扬愣了愣,大声抗议道:“妈,我还没吃呢,你怎么把碗端走了?”

    路两边都是红砖蓝瓦房,也夹杂着一些泥墙小院。

    “别忘了,一会儿出门的时候记得掩上门!”嘱咐完一通后她就要离开。

    秦永堂这时走了过来,见秦扬趴在床沿上打着小呼噜,他抱起秦扬打算将他放到旁边另一张床上,忽然发现两个孩子的手握得很紧。

    伸手给周米花擦擦脸上的泪水,秦扬轻声安慰道:“不怕不怕,米花最勇敢了!”

    “别去屋里看啊,很吓人!”起身追到堂屋门口,没看见母亲的踪影,秦扬忍不住翻个白眼。

    大舅家里是做木匠活计的,父亲秦永正在农闲时会去那边干木匠活,有时候也会去镇上砖窑卖力气。

    这都七月份了,秦扬记得家里葡萄很高产的。

    被关在昏暗的厨房里这么多天,没吃没喝的,关键是那种孤独,就算是秦扬他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能熬过去!

    秦扬在院子里环视一圈便钻进堂屋,迎面是八仙桌四件套,看起来陈旧得很。

    大门口一侧有窄窄的排水沟,一直延伸到村子主路两边的排水沟里。

    旁边小方桌上摆着碗筷,菜是炖土豆块,饭是玉米糊豆。

    秦扬忍不住埋怨道:“妈,你饭还没吃呢,又干什么去?”

    院墙也是红砖垒砌,墙头也就一人半高,墙边的泥地围成菜畦,种着香菜和小葱,靠近门口还有一棵大槐树,若是四月,树上会挂满槐花。

    葡萄树就靠着厨房院墙,正对大门这面墙上贴着一张【迎门见喜】红联,同样红色几乎褪尽,黑色的毛笔字倒是十分清晰。

    她一边嘀咕一边走到堂屋里放的碗厨旁,拉开门拿出一个碗和勺子来,放在了秦扬跟前桌面上。

    将暖水壶放在小方桌旁,她对秦扬嘱咐道:“糊豆装暖水壶里了,你吃完饭提到卫生室里,让米花喝点热乎的,别忘了拿碗和勺子啊!嗯,算了,我还是给你拿过来吧,省得你忘了!”

    周米花眼睛眨了两下,就这么一直看着秦扬哭,眼睛红红,梨花带雨的。

    紧接着她又提了个暖水壶出去,没一会儿又提进来。

    秦扬舒口气,往外抽了抽自己的手,结果发现手被周米花握着,他这么一动,周米花的身体忽然猛地颤了一下,然后人又醒了,看看秦扬,她嘴巴一瘪又开始哭。

    “我去周老邪那里看看去!”话刚说完,人已经走出了大门。

    除非有手机!

    这次秦扬没再问为什么石榴结的不多。

    再转头看看门口大槐树,和他眼睛差不多平齐位置的树干上,有刀子刻画的笑脸痕迹。

    进门往左看,院子南墙边种着一些蔬菜,吊南瓜、茄子,还有一棵小孩胳膊粗的石榴树,树上的石榴两只手就能数得清。

    听着母亲的絮叨,秦扬咧咧嘴,后悔自己多问这一嘴。

    靠着猪圈则是鸡窝,里面养着几只鸡鸭。

    秦扬咧咧嘴,腆着脸嘿嘿笑了笑。

    几分钟后,母子俩来到自家门口。

    “都凉了,喝锅里的!”

    尽管记忆模糊,但想想肯定是属于自己的杰作。

    满意地点点头,秦扬又将钥匙放了回去,用石头重新压好。

    直到几分钟后,周米花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跟在母亲身边,一大一小慢慢朝村北头走去。

    感觉着自己的手被握得更紧了,秦扬心中叹口气:这咋还被赖上了啊!

    唉!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刚把人放到病床上去,就见秦扬翻了一个身,一侧胳膊和腿搭在周米花的身上,那只手还条件反射似的抓了抓。

    两棵榆树栽种在院子里,整齐排列,中间拉了一根晾衣绳,绳上挂着衣裳。

    秦扬有些无奈,这咋还哭得更厉害了!

    唉!算了,多陪一会儿吧!

    秦扬劝说了几句也没什么效果,只好拉着她的小手在旁边默默陪着。

    像个小大人一样哄着周米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秦扬也很快睡了过去。

    秦扬嗯一声,走到床边把暖水壶和碗放下,他趴在床沿前靠近周米花,轻声劝慰道:“小米花,不哭哦!”

    此时卫生室除了秦永堂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应该是都去周传贵那边热闹去了。

    只是上面葡萄却不多,寥寥几串还都是青绿色。

    秦扬顿时无奈,继续安慰道:“奥奥奥,不哭了啊,继续睡继续睡!”

    琢磨了一下,秦永堂干脆直接把秦扬放在了周米花旁边,方才他也看出来了,周米花似乎对秦扬有点儿依赖。

    秦永堂撇了撇嘴,这孩子怎么睡觉跟大人一个毛病,指定是跟他爹学的!

    看一座座院子,看一棵棵大树,看你追我赶的黄狗,看坐在大门口晒太阳的老人。

    周米花小脑袋微微侧了侧,眼睛盯着秦扬看了两眼,她小嘴巴瘪了瘪,眼泪流的更多了。

    有细微的声音从周米花嘴巴里传出,秦扬认真听着,传进耳朵里的是两个字:“我怕!”

    西南角是猪圈,听到人的动静,一头小猪从门洞里探出头来,哼唧哼唧讨要吃食。

    “还不是让你这个兔崽子给吃光了,猪窝里藏不住食儿,让你等葡萄熟了再吃熟了再吃,就是不听,自己偷偷拿竹竿子打……”

    秦扬拿起筷子正要吃饭,王明霞这时走进来,伸手端起两个盛着玉米糊的碗就走。

    疑惑地回头看母亲一眼,秦扬好奇问道:“妈,咱家葡萄怎么结的这么少?”

    秦永堂看到秦扬来了,招呼一声道:“扬扬来了啊,和她说说话,醒来就一直哭!”

    把玉米糊回了一下锅,没一会儿王明霞又重新盛了一碗给秦扬端了过来。

    正要再劝两句的时候,忽然见她嘴巴嗫嚅几下,似乎是在说话。

    秦扬一个人吃着饭,等吃完之后,便拿着碗勺拎着暖水壶去了村卫生室。

    伸手拍拍大槐树树干,秦扬便走进大门,入眼便是一株葡萄树,弯弯绕绕爬满头顶的绳架,葡萄叶子在风吹动下哗啦啦响,阳光投射而过,留在地上一片斑驳。

    黑色的木板大门,油漆已经掉的斑驳,过年时贴的春联只剩下右门框一截,原本写春联的红纸早就颜色浅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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