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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宁七年,八月廿七,寒露,嫁沈怿第七日,别父,于饮春楼大醉。”齐眉提笔,往纸上写下这行字。

    齐眉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杰作,看着看着便看见沈怿耳朵也染上绯色,她抬手捏上沈怿红透的耳尖,“你这人怎么这么害羞啊?这耳朵也是动不动就红。”

    赵氏慈爱十足,“也罢,便随你去。”

    齐眉也并未有过分动作,沈怿一动不动,她垫脚仰着脖颈咬了几下便松口,手却还摁着沈怿胳膊,她抬眼望沈怿,他原本淡色的唇被一番□□染得艳红,泛着水润光泽,看着不复往常清冷,便别有风情。

    沈怿果然回头看她,齐眉微微一笑,“又没人敢亏待我,便懒得管了。”说到底还是有所依仗,便能懒则懒。

    沈怿拿下她手,嗯?一声,齐眉叹口气,“我总觉得你不太高兴。”她说着眉头蹙起来,没等沈怿说话又道:“我就没觉得你什么时候高兴过。”

    齐眉想了想问,“我能不接吗?”

    齐眉顺着话赞一句,“多亏母亲能干开明,不然就媳妇这赶鸭子上架,可不得贻笑大方。”

    他这话说得惹人误会,齐眉却没空多想,她蹙眉摸上沈怿脉象,说出了数日的疑惑,“你为太子挡箭,天下皆知,可你这分明是没得到好的医治方才落了病根,这到底是为何?”

    齐眉一笑,“多谢母亲。”

    齐眉眨眼,顺口便问是哪家姑娘要做她妯娌,婆媳二人絮叨一时,后又叫了沈无忧过来说话,倒也和乐。

    齐眉抿嘴,“儿媳不会管。”她实在一点不想管这后宅之事。

    沈怿忽而也笑叹一声,又有轻微的嗤笑意味,“我哪有不高兴,只不过是……”

    可谓求之不得,只是不知她为何拒绝,便又问道:“画画可否说说为何不想管家?”

    齐眉当真停下动作,她只望着沈怿控诉,“可你说我刁钻!”

    到后来,赵氏又道:“亲家母一人到底孤寂,何不接来府上小住?”

    丞相夫人含笑道:“都是一家人,你只管随意。”她说着示意齐眉取用早摆好了的各色茶点。

    齐父一走,偌大国公府只余秦氏一人,齐眉念父思母便每日过去,经常都是懒懒往秦氏怀里一趴,像极几岁稚儿。

    沈怿看她浅笑道:“想吃便做。”

    细观下,沈怿五官也无一处不精致至极,唇形更是生得好看,他唇瓣轻合不干不湿,唇角平直唇珠微起。暖烘烘阳光像是晒进齐眉五脏六腑,连心里都痒酥酥,她想起话本中形容的那般好滋味,便凑近身子咬了上去。

    赵氏又有些讶异了,她顿一顿道:“管家并不难……”

    看齐眉一头雾水模样,徐氏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可有什么难为的,到时候诸事准备妥当了,你只管高高兴兴和一众夫人小姐玩乐即可。”

    齐眉瞪眼,“此言当真?”

    齐眉眨眨眼,笑吟吟道:“酱蹄髈如何,一说我就馋了。”哪有新嫁娘能要求吃猪脚,也就齐眉当真不带怕的,想怎么就怎么了。

    齐眉看一眼倚着靠椅看书的矜贵公子露出个笑,“那我过去了。”

    齐眉淡淡哦一声,沈怿正欲再把解释吐出来,却身形一晃,齐眉一把把他扶住,沈怿自嘲一笑,声音低缓,“我这个样子哪里还敢嫌弃别人。”

    沈无忧当天经历了人生中最快的打脸,到最后十指油汪汪,啃猪蹄啃得不亦乐乎,吃好后小姑娘看着面前一堆骨头羞红了脸,偏齐眉还要笑她,沈无忧到底小姑娘脸皮薄,一个不好意思便先告辞了。

    她温和笑道:“首先就是从玉腿好了,虽老爷为官清廉,但这等大事,怎么也该摆几桌庆祝才是。日子我找清风观最有名的常慈道长看好了,就近,订在下月初一,道长说是极好的日子呢。虽说我们自家亲戚间聚一聚也就是了,但他们父子几个在朝为官,老爷又身为百官之首,该招待的还是得招待不是。”

    这话一出口就轮到丞相夫人愣住了,她微张着嘴,面上明显显出讶色,可见齐眉的话当真出乎她意料,但她到底变脸极快,一瞬又带了笑,做足予求予的姿态,“自然也可,随画画喜欢。”

    齐眉笑一声,利落说:“我拒绝了。”

    大抵酒量和心情很有关系,那日分明也未饮多少,按齐眉往日酒量来说当真算不得什么,齐眉却偏偏醉了,甚至一连几天都闷闷不乐。

    沈怿轻啊一声,活像要说一句何出此言,齐眉烦躁起来,她抬手揉一把脸,“夫妻一体啊,夫妻一体。”

    齐眉已不太坐得住,她便主动问:“母亲刚说两桩事,不知另一桩是什么?”早点说完,她也好早点回去逗沈怿玩。

    齐眉道:“儿媳驽钝,无为母亲分忧之能。”她说着看向赵氏不好意思笑起来,“只怕是越帮越忙,倒让母亲越发忧心。”

    沈怿抿了抿唇,很是不自在,原本的解释在舌尖绕了绕又咽了下去,反而又撩拨齐眉一句,“刁钻。”

    徐氏眉眼笑开,“怀儿婚期将近,府里又要忙起来了呢。”

    两人离得近,齐眉便要微抬着下巴仰视沈怿,她发觉沈怿上睫羽长长微翘,下睫羽竟也纤长至极,胡思乱想着一时有些痴,当沈怿睫羽微颤时,她便目光下移,掠过那直挺俊秀的鼻梁,望见那阳光下颜色浅淡的薄唇。

    齐眉似听非听,徐氏递话过来,齐眉连忙点头称是,“全凭母亲安排便是,儿媳无能,只难为母亲多操劳了。”

    齐眉欢欢喜喜一笑,“谢谢母亲!”既沈怿院子单独开火,那少桩事,她当真开心。

    于情于理都不该如此

    徐氏轻笑,“哪里的话……”

    齐眉弯弯眼嗯一声,随了丫环往青松院去,沈怿那一问分明是说等她一起用饭,她心情好起来,步子都轻快几分。

    沈怿自然不语,齐眉便笑起来,她声音软软带了打趣,眼睛也笑地眯起,她说:“你这倒像极了话本中的娇娇女主,很有些未语先羞的意思。”

    齐眉一叹,只道秦氏不愿。

    沈怿淡笑道:“理当如此。”

    见沈无忧一脸苦相,齐眉乐滋滋笑起来,她直接抓了蹄髈在手啃起来,色香味全,齐眉吃得津津有味,见沈无忧咽了咽口水,齐眉立马怂恿她尝尝。

    沈怿轻笑,“随你吧。”

    沈怿微微别过脸去,耳朵却愈发红起来,连脸上也染了薄粉,齐眉不察,沈怿不答她更是气愤,她把沈怿手抓起来,“还有!你擦嘴是什么意思?你嫌我脏?”

    沈怿放下书回以一笑,“晌午想吃什么,我让厨下准备。”

    数日懒散,除此竟再无别的可写,齐眉刚搁下笔,回想自己是否调戏了沈怿,便有丫环过来相请,道夫人有事相商。

    沈怿错愕回首,他张了张口,一句未曾还未吐出齐眉又凑了上来,这回便不复方才温和,齐眉用力咬了数下略微解气,她松口后退审视着沈怿,活像沈怿若再敢擦一次,她立马便再咬上去一般。

    沈怿微一皱眉,他抬手抹了下嘴,假斥一声,“轻薄。”

    女子是真拿他当夫君看待,甚至他的心情都会影响到她的心情,他顿一下微微低垂眉眼,温柔注视着齐眉,“只不过是看你近日情绪不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齐眉一愣,沈怿这动作比这话还让人来气,她伸手抓住沈怿用来擦嘴的那只手手腕,便要与他分辨一二,“什么叫轻薄呀,我亲你就叫轻薄?”她瞪着眼不可置信,她亲的是她正经夫君啊!

    齐眉一听果然又要恼,沈怿怕了她了,忙道:“莫再胡闹。”

    齐眉有些气喘,却还抓着沈怿手不放,她望着沈怿面容,目光又移至微肿唇瓣,有些懊恼自己过于用力,以至沈怿唇角渗血,却又觉得沈怿自找的怨不得她,其间心思百转,复杂难言,齐眉一时想不分明。

    两人正走至檐下,沈怿一回头,暖黄的阳光落了他一脸,齐眉抬起手捏住沈怿双颊,在沈怿明显愕然的视线里把人脸颊扯来扯去,笑叹一句,“你怎么总假笑假笑的。”让人捉摸不透。

    夫人赵氏生得鹅蛋脸庞,慈眉善目,见齐眉并未问叫她过来所为何事,便开门见山道:“娘好容易盼来儿媳妇分忧,画画聪慧,对府里应该也有所了解了,近日便跟着管家如何?”

    沈怿早被她看得不自在,这时更是后退不止,只可惜他忘了身处檐下,他一退后背便抵住墙壁,齐眉伸手摁住他两臂,他淡笑一下,便由着齐眉动作。

    两人距离不过咫尺,沈怿招架不住把刁钻吞了回去,安抚道:“你莫恼,我说着玩的。”

    沈怿略略尝了些,齐眉并不勉强他,两人往房里去,齐眉便把赵氏一席话说给沈怿听,“今天母亲让我帮忙管家。”

    沈怿居处清幽,离主院稍远,齐眉步子利落并未花多少时间,丞相夫人看着倒像等她一时了,齐眉行个礼,随沈怿恭敬称了一声母亲。

    这日午间,秦氏催促下齐眉提前回了丞相府,沈怿自然是和她一道,两人刚回自己院子不久,沈怿拿了书看,齐眉按习惯记下近日事迹。

    赵氏也笑,“叫你过来,本还有两桩事,但你不愿管家,便说给你一听罢,也好叫你知晓。”

    她说着背过身去,“你也不高兴,我也不高兴,”还特意在不高兴上加了重音,听起来倒像是说书,她又拉了调子,“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赵氏这么快就把管家的权利递上来,齐眉倒是愣了一愣,赵氏见此笑道:“娘也不是就要做甩手掌柜,只画画先接过一部分就行,若有不懂只管来问。”

    沈无忧年纪不大,却早已跟着赵氏学着管家,知道齐眉不愿管家也很是愣了一番。

    回停云小筑时,赵氏让沈无忧相送,齐眉便和她说说笑笑回去,到用饭时一听说大嫂嫂竟要吃猪蹄膀急匆匆便要走,齐眉将人留下,先不先便让人给小姑娘夹了蹄髈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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