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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窗有两个正对的红木方桌，占据屋内近九成的空间。只在进门处留出一小块空地，黑皮沙发紧挨掉皮墙角，前方小几上正摆着两杯冒气的热茶。
不知不觉间，太阳落幕。金辉灿烈的余光撒向地面，老树枝桠黑影斑驳，恍惚摇曳。
九点过三分。
幸好办公室位置不算难找。在教学厅四层走廊靠里侧，出电梯的左手第一间就是。
北辰大学的新生开学早。大概一周前，季繁就已经来过一趟，办理好了相应的入学和走读手续。
“……”
“……不是说这事儿。”季南皱眉，边跟着她往用餐区走，边支支吾吾试探：“我是想问，你和小姨她……”
两秒后下载完成，她抬指，一页一页往下翻。
按常理说，报道次日就该是大一军训。但今年因天气不好的缘故，暴雨连下了好几天，简直没完没了。学校图省心，索性直接将军训时间无限期后延，对外只说具体待定。
要不是自家表哥季南打了电话过来，她险些要彻底鸽掉军训。
“当然是等吃完饭，再去找辅导员报道啊。”季繁用下巴点了点碗，抬步往前走：“买都买了，不吃的话多浪费。”
季繁点点头，全神贯注地捧着汤碗转身。
季繁一条条地看下去，终于在最底端的一行，瞧见了自己被单拎出来的名字。
季繁突发奇想，决定回趟江川。
“小姑娘走路慢点，千万别烫哩！”
这会儿，新生都在军训，年长一些的同学们，要么没起，要么上课。食堂里因此很是空荡。
想到这儿，季繁无奈地叹息一声。
季南：【？】
季繁很快来到目的地。
所以。
就在这时，安静饭堂忽然吵嚷，一堆人自门边鱼贯而入。少年们穿着一致，清一色的藏蓝迷彩军装，脚上搭配长桶皮靴，腰间各系了条黑色方扣铁质腰带，身姿挺拔，神色清爽又精神。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搬去郊区住啊。”季南不是很赞同：“多不安全。”
……
虚掩的办公室门却随即弹开。
对此，季繁没搭茬。
震耳欲聋的声音吵得人头疼。
就见人流汇集的大门牌匾处赫然印刻四个大字：北辰大学。
军训缺席人员：季繁，外语系三班，军体拳方阵八排十二号，备注：三天。
季南比她大不了几个月，今年又恰巧和她一起考进了北辰大学。只不过，两人报了不同专业。
迟到的季繁站定在操场入口。
早晨时间匆忙，她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看清这句话，季繁烦闷一早的心情莫名晴朗起来，她慢吞吞地敲字：【我的意思说，你现在本来不是该在操场上站着军姿吗？】
“要不你学学我，住宿舍呗。”注意到她不虞的面色，季南摆事实讲道理，循循善诱：“不然这往后的早八，你可怎么上啊，来来回回将近一小时的通勤呢。”
语调平平无奇，仿佛真就只是随口一问。
不知是不是凑巧，这话一出，周围喧嚣的喇叭音立即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寒露九月，A市。
季繁沉默地从旁边餐架上拿了个塑料勺子，没再说话。
眼看着馄饨出锅，季繁犹豫几秒，果断地划到挂断，顺带伸手，接过了食堂阿姨递来的食盘。
季繁掏出手机，低眼点进红点布满的微信，调出新生消息通知群里的pdf文件。
像是气消了点儿，他后知后觉为自己的指桑骂槐辩解开脱：“小美女，下次咱再打车，定位还是得避开点拥堵路段哈，不然多耽误你事儿，连带着我也着急，是不……”
随后，季繁漫无目的，孤身在C市主城区晃悠飘荡了一整天。
似乎是觉得打字太过浪费时间，对面干脆给她摇了个电话过来。
当前正是早高峰的时间，路上车辆水泄不通，司机们满腔不耐实质般化作了此起彼伏的笛鸣。
严格意义上讲。
正吵得面红耳赤司机闻言，话音一顿，转回头赞同道：“也可以。”
季南被她转移了话题：【姑奶奶，我但凡能看见，什么时候敢不秒回你消息？】
刚点亮屏幕，季南的消息就跳了出来：【我靠，这谁啊！迟到记都记了，还骂你干嘛！】
母亲见她回来，态度很平静，只冷漠叮嘱道：“成人得学会独立，自己的事要多上心，别整天当个甩手掌柜。”
季繁小心探头，看进去。
和A市的连绵阴雨不同，这边天气极好，习风唤醒初秋特有的花草清香，熟悉感扑面而来。
四下打量一番，季繁慢腾腾地挪步，行至破旧的沙发前。
预期安排空余出来，季繁无所事事，干脆订了张机票，飞去C市，象征性地看望了一下同样初进大学的好闺蜜。
入眼的装潢是普遍的极简风格，室内陈设与她中学时班主任的屋子相差无几。
季繁再一次向他发问。
估摸对面可能一时半会拿不到手机，季繁也没干等，随手收起手机，转身掉头就去了餐厅。
“我们仪仗队训练的时间比较自由，就想着正好错峰出来吃顿饭。”季南简要解释了几句，突然话锋一转，低眉关切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事要怪就怪，外婆家里还没联网，小镇里面的流量信号也不太稳定。
她拎了包，边开车门边下车，浅浅笑道：“麻烦您了，我看后面没车，您调个头应该就能回去。”
天降假期。
下一秒，季南张扬无赖的面容就明晃晃地堵在了她眼前：“挂我电话？”
脚步停住，她下意识抬头看。
见状，季繁彻底不着急了，双指回拢，默默截了张图，转发给季南：【……早知道已经被记了旷训，我就不赶时间了。现在可好，啥都没落下，还平白挨了顿骂。】
不过，对于季南在电话里所描述的严重程度，季繁却也是秉持怀疑态度。
一直等将李佚笙烦得差不多了。
“……”季繁张了张口。
想是这么想，但季繁当下还是非常怂包地接连应声，麻利收拾好行李后，连夜就滚回了家。
季繁顿感头皮发麻，忙抬手摁亮手机，扫码付款：“诶，师傅。我直接从这里下车走过去就行。”
“你怎么在这儿？”
半分钟后，季繁实在按耐不住，将手扶在出租车驾驶位的后靠枕上，直起了身子。
“就那样吧。”季繁停下来，打断了他后面想说的话，眼眸黑沉：“反正我们俩彼此看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看起来像是早就划分好的方阵。
片刻后，意料之中的吵闹怒骂紧随其来。
午饭很快解决，季南因为要忙着训练，先一步去了操场，季繁只好孤身前往A教。
季南松了口气。
季繁站定在门口，仔细核对了下号牌，直到确定准确无误，才单手握拳敲了敲房门。
天气阴沉得吓人，黑压压一片，无日无云。
季繁才见好就收，趁着她快要发火的前一秒，主动提出告辞，潇洒离去。
季繁安静注视几秒，而后收回视线，伸手整理好着装，刷开门禁入校。
垂眼扫过其中漂浮的茶叶，她思绪
司机大叔没回答，又按了几下喇叭，暴躁地降下车窗，伸头出去破口大骂：“前面能不能挪一挪！tmd都堵在这儿干什么！一个个都不知道学校门口不能停车吗！”
其中一人瞧见季繁，立即悄悄摸摸地脱离出队伍，小跑了过来，熟捻夺去她手中的东西。
说简单点，单单仅凭无故缺席两天军训的理由，学校应该也不至于让她退学吧……
之后的话，季繁没再听下去。为赶时间，她抬手便甩上了车门，闷头朝学校的方向拔足狂奔。
正午时分，急风拨云见日，周遭总算撒了点零碎的阳光下来。
“噢，那就成。”季南挑了下眉：“我还以为，你又一个人躲小角落里哭呢。”
今天算是她正式成为大学生的第一天。
顿了顿，他微微躬下点身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淡淡道：“真没哭？”
“……没有。”
季繁觉得很有道理。当晚便给自家老爸发了条消息。而后独自拖着行李箱，连夜搬去江原郊区的别墅休息。
“……”季繁实话实说：“没手接。”
她略微向前探了点脑袋，礼貌询问道：“师傅，我看是不是快到了啊，现在几点？”
季繁指尖在键盘上短暂停留两秒，好奇发问：【你咋能这么快回我呢？】
于是这一来一回，时间便耽误不少，自然而然也就错过了北辰大学临时通知的收假日期。
整个过程异常迅速，痛定思痛的她丝毫没有考虑到，隔天还要往返主城的现实情况。
天蓝色的迷彩军装急速穿梭在一众黑白色轿车当中，格外引人注目。
屋里依旧静静悄悄，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季繁对校园不太熟悉，只能根据季南微信发来的定位自行摸索路段。
闹钟也没来得及调整。
再往里，满是军装队列好的集堆四方小格：站军姿的、席地而坐休息的、蹲马步打拳的。动作姿势各式，应有尽有。
季繁明显愣了一瞬，抬睫。
没人应声。
季繁就近走到一个窗口前，买了份馄饨。等餐的时候，又掏出来手机。
] 近窗有两个正对的红木方桌，占据屋内近九成的空间。只在进门处留出一小块空地，黑皮沙发紧挨掉皮墙角，前方小几上正摆着两杯冒气的热茶。
不知不觉间，太阳落幕。金辉灿烈的余光撒向地面，老树枝桠黑影斑驳，恍惚摇曳。
九点过三分。
幸好办公室位置不算难找。在教学厅四层走廊靠里侧，出电梯的左手第一间就是。
北辰大学的新生开学早。大概一周前，季繁就已经来过一趟，办理好了相应的入学和走读手续。
“……”
“……不是说这事儿。”季南皱眉，边跟着她往用餐区走，边支支吾吾试探：“我是想问，你和小姨她……”
两秒后下载完成，她抬指，一页一页往下翻。
按常理说，报道次日就该是大一军训。但今年因天气不好的缘故，暴雨连下了好几天，简直没完没了。学校图省心，索性直接将军训时间无限期后延，对外只说具体待定。
要不是自家表哥季南打了电话过来，她险些要彻底鸽掉军训。
“当然是等吃完饭，再去找辅导员报道啊。”季繁用下巴点了点碗，抬步往前走：“买都买了，不吃的话多浪费。”
季繁点点头，全神贯注地捧着汤碗转身。
季繁一条条地看下去，终于在最底端的一行，瞧见了自己被单拎出来的名字。
季繁突发奇想，决定回趟江川。
“小姑娘走路慢点，千万别烫哩！”
这会儿，新生都在军训，年长一些的同学们，要么没起，要么上课。食堂里因此很是空荡。
想到这儿，季繁无奈地叹息一声。
季南：【？】
季繁很快来到目的地。
所以。
就在这时，安静饭堂忽然吵嚷，一堆人自门边鱼贯而入。少年们穿着一致，清一色的藏蓝迷彩军装，脚上搭配长桶皮靴，腰间各系了条黑色方扣铁质腰带，身姿挺拔，神色清爽又精神。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搬去郊区住啊。”季南不是很赞同：“多不安全。”
……
虚掩的办公室门却随即弹开。
对此，季繁没搭茬。
震耳欲聋的声音吵得人头疼。
就见人流汇集的大门牌匾处赫然印刻四个大字：北辰大学。
军训缺席人员：季繁，外语系三班，军体拳方阵八排十二号，备注：三天。
季南比她大不了几个月，今年又恰巧和她一起考进了北辰大学。只不过，两人报了不同专业。
迟到的季繁站定在操场入口。
早晨时间匆忙，她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看清这句话，季繁烦闷一早的心情莫名晴朗起来，她慢吞吞地敲字：【我的意思说，你现在本来不是该在操场上站着军姿吗？】
“要不你学学我，住宿舍呗。”注意到她不虞的面色，季南摆事实讲道理，循循善诱：“不然这往后的早八，你可怎么上啊，来来回回将近一小时的通勤呢。”
语调平平无奇，仿佛真就只是随口一问。
不知是不是凑巧，这话一出，周围喧嚣的喇叭音立即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寒露九月，A市。
季繁沉默地从旁边餐架上拿了个塑料勺子，没再说话。
眼看着馄饨出锅，季繁犹豫几秒，果断地划到挂断，顺带伸手，接过了食堂阿姨递来的食盘。
季繁掏出手机，低眼点进红点布满的微信，调出新生消息通知群里的pdf文件。
像是气消了点儿，他后知后觉为自己的指桑骂槐辩解开脱：“小美女，下次咱再打车，定位还是得避开点拥堵路段哈，不然多耽误你事儿，连带着我也着急，是不……”
随后，季繁漫无目的，孤身在C市主城区晃悠飘荡了一整天。
似乎是觉得打字太过浪费时间，对面干脆给她摇了个电话过来。
当前正是早高峰的时间，路上车辆水泄不通，司机们满腔不耐实质般化作了此起彼伏的笛鸣。
严格意义上讲。
正吵得面红耳赤司机闻言，话音一顿，转回头赞同道：“也可以。”
季南被她转移了话题：【姑奶奶，我但凡能看见，什么时候敢不秒回你消息？】
刚点亮屏幕，季南的消息就跳了出来：【我靠，这谁啊！迟到记都记了，还骂你干嘛！】
母亲见她回来，态度很平静，只冷漠叮嘱道：“成人得学会独立，自己的事要多上心，别整天当个甩手掌柜。”
季繁小心探头，看进去。
和A市的连绵阴雨不同，这边天气极好，习风唤醒初秋特有的花草清香，熟悉感扑面而来。
四下打量一番，季繁慢腾腾地挪步，行至破旧的沙发前。
预期安排空余出来，季繁无所事事，干脆订了张机票，飞去C市，象征性地看望了一下同样初进大学的好闺蜜。
入眼的装潢是普遍的极简风格，室内陈设与她中学时班主任的屋子相差无几。
季繁再一次向他发问。
估摸对面可能一时半会拿不到手机，季繁也没干等，随手收起手机，转身掉头就去了餐厅。
“我们仪仗队训练的时间比较自由，就想着正好错峰出来吃顿饭。”季南简要解释了几句，突然话锋一转，低眉关切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事要怪就怪，外婆家里还没联网，小镇里面的流量信号也不太稳定。
她拎了包，边开车门边下车，浅浅笑道：“麻烦您了，我看后面没车，您调个头应该就能回去。”
天降假期。
下一秒，季南张扬无赖的面容就明晃晃地堵在了她眼前：“挂我电话？”
脚步停住，她下意识抬头看。
见状，季繁彻底不着急了，双指回拢，默默截了张图，转发给季南：【……早知道已经被记了旷训，我就不赶时间了。现在可好，啥都没落下，还平白挨了顿骂。】
不过，对于季南在电话里所描述的严重程度，季繁却也是秉持怀疑态度。
一直等将李佚笙烦得差不多了。
“……”季繁张了张口。
想是这么想，但季繁当下还是非常怂包地接连应声，麻利收拾好行李后，连夜就滚回了家。
季繁顿感头皮发麻，忙抬手摁亮手机，扫码付款：“诶，师傅。我直接从这里下车走过去就行。”
“你怎么在这儿？”
半分钟后，季繁实在按耐不住，将手扶在出租车驾驶位的后靠枕上，直起了身子。
“就那样吧。”季繁停下来，打断了他后面想说的话，眼眸黑沉：“反正我们俩彼此看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看起来像是早就划分好的方阵。
片刻后，意料之中的吵闹怒骂紧随其来。
午饭很快解决，季南因为要忙着训练，先一步去了操场，季繁只好孤身前往A教。
季南松了口气。
季繁站定在门口，仔细核对了下号牌，直到确定准确无误，才单手握拳敲了敲房门。
天气阴沉得吓人，黑压压一片，无日无云。
季繁才见好就收，趁着她快要发火的前一秒，主动提出告辞，潇洒离去。
季繁安静注视几秒，而后收回视线，伸手整理好着装，刷开门禁入校。
垂眼扫过其中漂浮的茶叶，她思绪
司机大叔没回答，又按了几下喇叭，暴躁地降下车窗，伸头出去破口大骂：“前面能不能挪一挪！tmd都堵在这儿干什么！一个个都不知道学校门口不能停车吗！”
其中一人瞧见季繁，立即悄悄摸摸地脱离出队伍，小跑了过来，熟捻夺去她手中的东西。
说简单点，单单仅凭无故缺席两天军训的理由，学校应该也不至于让她退学吧……
之后的话，季繁没再听下去。为赶时间，她抬手便甩上了车门，闷头朝学校的方向拔足狂奔。
正午时分，急风拨云见日，周遭总算撒了点零碎的阳光下来。
“噢，那就成。”季南挑了下眉：“我还以为，你又一个人躲小角落里哭呢。”
今天算是她正式成为大学生的第一天。
顿了顿，他微微躬下点身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淡淡道：“真没哭？”
“……没有。”
季繁觉得很有道理。当晚便给自家老爸发了条消息。而后独自拖着行李箱，连夜搬去江原郊区的别墅休息。
“……”季繁实话实说：“没手接。”
她略微向前探了点脑袋，礼貌询问道：“师傅，我看是不是快到了啊，现在几点？”
季繁指尖在键盘上短暂停留两秒，好奇发问：【你咋能这么快回我呢？】
于是这一来一回，时间便耽误不少，自然而然也就错过了北辰大学临时通知的收假日期。
整个过程异常迅速，痛定思痛的她丝毫没有考虑到，隔天还要往返主城的现实情况。
天蓝色的迷彩军装急速穿梭在一众黑白色轿车当中，格外引人注目。
屋里依旧静静悄悄，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季繁对校园不太熟悉，只能根据季南微信发来的定位自行摸索路段。
闹钟也没来得及调整。
再往里，满是军装队列好的集堆四方小格：站军姿的、席地而坐休息的、蹲马步打拳的。动作姿势各式，应有尽有。
季繁明显愣了一瞬，抬睫。
没人应声。
季繁就近走到一个窗口前，买了份馄饨。等餐的时候，又掏出来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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