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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吗?有这回事儿?”

    两人之间视线交汇,她不可避免,径直撞进他的眼,心因此变得无比慌乱,手指不自觉蜷起。

    季繁蓦然抬头。

    两人正说着,家里的门铃响了声。季繁把水杯磕在桌上,右手还维持着举手机的态势,趿拉了双拖鞋,走过去开门。

    季繁习惯性张口,正要回应,脑子里突然闪过昨夜她信誓旦旦扬言要相忘江湖的几桢零散画面。

    边说着,他边探手过来,作势要碰她的额头。

    听见这话,陈硕象征性勾了下唇角,睨她一眼,并未再有言语。

    陈硕“嗯”了声,紧接着收回手。

    她抿唇,毫不犹豫地摁下挂断。

    “嗯?”

    季繁先缓解好心情瞥了眼备注,确定是他以后才没再磨蹭,快速接通微信。

    薄皮内双,眼尾微微上翘,睫毛浓密,带着自然的弧度。笑时深邃,不笑时蛊惑,横竖都是蓄满了春漾。

    古老的机器,下坠的锤摆都渍了锈。此刻,摆陀一摇一晃地律动,任凭时间荒唐流逝。

    季繁慢腾腾地坐直身子,再低眼时,恰巧看见了语音通话的邀请界面。

    冰与热相碰,季繁咬了下唇,换了个角度继续劝说:“你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大明星,要是再像以前那样传了绯闻出去,怕是影响不太好。”

    “嗯。”

    陈硕冷不丁地叫她。

    话落,窗外悄然溜进一抹凉风。

    然后开门见山地陈述事实:“我病了。”

    “我绝对不可能喜欢他。”

    “喂?你到哪儿了……”

    电话一瞬间被掐断。

    季繁不明所以,闷声咳嗽了几下:“懒得跟你吵架。”

    “干嘛呢。”

    季繁暂时想不起来。

    “岁岁。”

    家里房子装修那会儿,季繁鬼使神差地,非得求着自家老爸在客厅摆一台落地钟。

    他迅速调整好情绪,恢复了贯往吊儿郎当的姿态,唇角扯开起身。

    陈硕捧了杯冲泡好的感冒灵颗粒回来,不轻不重地往桌子一放,玻璃碰撞,发出轻微叮响。

    “我不是跟你发消息说过了吗?”季繁话出口便感觉嗓子一阵发痒。她视线转了一圈儿,赤脚踩住拖鞋,往前探了点身子,单手去够茶几上端放的水杯,“自己打车回来的。”

    不料陈硕手下一转,径直捻起她黏腻在鬓边的发丝,顺了顺,帮她捋至耳后。他并不接话,自觉扮演起听众的角色。

    “陈硕呢?”

    少年眼睛生得极为好看。

    “这话应该我问你。”

    说到这儿,他忽地顿了下,话题一转,问道:“所以,你到底怎么回去的?”

    一秒、两秒,光阴点滴淌过。

    季南注意力被转移,语气明显是压着火:“昨晚回去吹风了?”

    陈硕视线未挪,直起身,所幸就着这个姿势,环起双臂抱胸,懒散往后一倚,靠站在了钟表侧边的墙上。

    “我让你住宿舍,偏不听。这下报应来了吧。”

    闻言,陈硕直勾勾地看着她,脸上神色难辨喜怒:“哪儿不合适?”

    良久,可能是风吹得狠厉,亦或是额间退烧贴起了作用,季繁总算察觉到热感消散,头脑也跟着清醒,她再次鼓起勇气抬眼,与他相对。

    季繁身上发了汗,浑身黏腻腻地蜷缩躺在沙发上,又突闻耳边震动频响,意识才得以稍微恢复。

    来电记录最新栏显示只有一串无规则的数字号码,不是季南。

    然而季繁此时脑袋迷糊,并没有听清,只自顾自地继续问:“你在药店吗?”

    凉水沿着喉咙呛进气管,季繁缓了又缓,还是没能压住胸腔里乱撞的心跳。

    季繁:“?”

    “你不知道,今早大家都在传陈石页就是陈硕,我就说不可能有人这么傻.逼.,本名和艺名弄这么像,跟闹着玩似的。”

    陈石页这家伙,估计看狗都深情。

    他额上刘海被吹动,露出精致的眉骨。眉下多半寸,桃花目含情,眸色黑亮而纯粹,与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般无二。

    屋内的空气静默至极。

    “……算了。”最终还是陈硕妥协。

    九点二十五分。

    “陈硕!”季繁万分恼怒地抬眸瞪向始作俑者,忍无可忍道:“你昨夜答应我要保持距离,忘了?”

    “活该。”

    她实在是没想明白,自己那时已经把话摊开明说,他怎么还能堂而皇之地去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沉默几秒,季南略恼的声音顺着电流传出来:“失心疯?”

    “……没干嘛。”

    此时,季繁坐着,他站着。

    不清楚季南究竟知道了多少,季繁不敢擅自回应。她讪讪笑了两声,顺着他的意思继续八卦。

    显然,她有些惊慌失措。

    他在喊她的乳名。

    对此,当事人反应很大。

    话音落下的一霎间,锁响门开,熟悉的皂香伴着冷风呼啸贯入。

    “不是,姑奶奶,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季繁慢腾腾地行往正门,半晌内未听见对面言语,她心下逐渐了然,平复住呼吸以后,谎话张口便来。

    过程中,也不知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指腹轻蹭过她的耳垂,然后停了几秒,才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红了。”

    “呵。”对方似乎轻嗤了声。

    估计……是打错了吧。

    “亏你昨天还兴致勃勃地去报名。”

    冰凉屏幕刚一触上还隐约发热的脸颊,季繁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而后拖着浓重鼻音开口。

    像很久以前无数次那样,却又似乎在某处不经意的细节上多了点不同。这一回,他唤得低沉暗哑,嗓子如若沙砾滚碾而过。

    “最近很火的一位歌手。”季南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听说也在北辰,而且和我们俩还是同一届。”

    为防止自己色迷心窍,她悄悄攥拳,用指尖掐了下掌肉,出言询问:“你……盯着我看什么?”

    嗓音飘若蚊讷,随风化融进摆钟的阵阵敲击声中,了无踪迹。

    他在等什么。

    仅谈现在,却对往事闭口不提,仿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不自觉吸了吸鼻子,嘟囔:“你应该知道要买什么了吧,昨晚……”

    季南语气听上去很幽怨:“无缘无故旷训三天,今天再请一整天的病假。我看你这军训是彻底不用参加了。连带着后天汇演,估计也得泡汤。”

    总算找到IP标志:【C市,江川。】

    对上来人如布冰霜的面容。

    难怪初中时,许嘉述他们总是笑骂。

    季繁不动,缓缓摇了摇头:“不合适。”

    联想到昨晚陈硕的话,季繁感觉心里像被人狠狠砸了一拳,感冒带起的胀痛感顷刻涌上。

    她深呼吸几口,还是没能压抑住眼角鼻腔泛起的酸意,细声抽噎道:“可能是着凉了,你等会儿过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带点感冒药。”

    “哦,你是说昨天那个男生啊,就见过一面。”季繁躬身,低眼找了会儿钥匙孔。

    “我不认识。”她说。

    于是,一句“我在”就这么卡在了喉咙,不上不下,她生硬地吞了吞口水。

    她撑着酸痛的胳膊摸起手机,也没看是谁,便凭借惯性将电话贴在耳边接了起来。

    之后又是一阵静默无言。

    她只能凭借现下的听感猜测,他当前的心情应该不妙。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噢,那看来是他们乱讲。”

    没两秒又响。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

    拨开铁锁的划片,她推门:“再说,估计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咳咳咳——”

    “我们的身份不合适。”她说。

    季繁仰头望他。

    后半句话,她越说越小声。

    只不过那个新手司机没要她钱。

    季繁被刺耳的音响惊醒,混乱思绪顿时回了大半。她一脸莫名地扯开点手机,却在正准备回拨过去时猛地止住动作。

    顶着她目不转睛的注视,陈硕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倾身把杯子往前推至她的眼皮底下,复又屈指敲了几声桌面:“把药喝了。”

    “你和陈石页谈了?”

    “……”

    听见这个名字的瞬间,季繁怔了怔,旋即很快又恢复正常。她轻抿了口茶,道:“那是谁?”

    侧窗还没来得及关上,风总是有意无意地撩拨起纱帘,空气中隐约闻有暗香浮躁。

    明明他的目光很淡,却能如有实质地穿透皮囊,令她无处遁形,渐垂了脑袋。

    “嘟——”

    季繁喝了口水。

    这次终于是轮到季南。

    季繁眼睫颤了颤。

    江原区的别墅房布局很大,门铃是从屋外连通进来的。室内的房门之外,是一片开垦出来的小花园,需要走过辟出的单道长廊,方能绕过。

    意识到这点,季繁指尖微动,往下翻了翻。

    趁她不说话的空档,季南反应了几秒,想起正事来:“诶,我问你。”

    “?”

    季繁蹙眉,视线凝在身上披着的黑白夹克外套上,颇为不自在地动了动。

    季繁不露痕迹地自然侧身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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