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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叔叔……”格里芬把创口贴拿在手里,可是还没等他做出下一步反应,警察立刻反手将他双手扣在背后,一脚将他蹬倒在地,芝被这一幕吓得蜷缩在角落。

    “似乎死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街边一只人见人嫌的下水道老鼠。”

    她把芝丢到那些武警和领导面前,犹豫了一瞬说道:“去,给大家磕头认错,有多少个人你磕多少个头。”

    “怪兽来了,我就‘啪’地一声,掏出变声器,大喊一声我的名号。”格里芬抬起左手,做了个飞天的动作,“然后我就这样变身成光之巨人,飞上天空打倒怪兽……”

    “呐,

    斯通从一开始的兴奋到后面的沉默,才读了几页,他手脚却俱已冰凉。

    母亲跟着一堆人进了基地实验室,他们因为是孩子,所以特许进入参观;里面的人穿着打扮,言行举止,都让他们大开眼界,脚底的玻璃居然还是由飞艇舰板改造而成的,上面刻着看不懂的军用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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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说是她被激怒,不如说是她那时在绝望中不甘心发出的阵阵低吼声,如一头年老体衰的母豹,被磨牙嗜血的豺狗团团包围住;芝在茫然后也嚎啕大哭起来,戴尔菲娜又是一巴掌把她一颗门牙扇飞了出去。

    “我错了……对不起……”

    “我的额头因为那天的磕头,而落下了无法消除的疤痕;在我的母亲对我的殴打中,我的一只手臂和腿骨骨折,肋骨断了两条,一只耳朵永远失聪,左眼弱视。”

    这次格里芬百般恳请才得到外出的机会,他们今天要去基地看人造人实验报告。

    而芝在窒息感里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她的瞳孔甚至都有放大的迹象。

    吃完了饭,芝·柏德抓着妈妈的后衣摆,站在门口穿好她的小皮靴,格里芬连忙穿上外套和围巾跟了出来。

    “我觉得像奥特曼里的怪兽。”格里芬其实什么也不知道,故作严肃地说,“每个动画里都会有那种科学基地,专门研究怪兽的,我们以后就是哦。”

    芝仔细地打量着这张衰弱苍白的脸,这才发现不知从何开始,她印象里漂亮聪明的母亲已经变得如此不堪;然而自四岁那时开始,她暴力的形象就时刻存在于她的心胸,日日夜夜。

    一群手持防爆盾的黑衣武警感觉是从墙壁里突然冒出来的一样,齐刷刷的脚步声,无数人交织在一起的怒骂声,警棍和防爆盾将刚刚站起来的格里芬瞬间撩倒在地;格里芬头上的血越流越多,他大声哭起来,朝着芝这里挣扎着伸出了手。

    格里芬一边说,一边手里不停比划,“你没认真看!每次奥特曼出现时,都会有飞行机轰炸怪兽,所以我还是有用武之地的;而且再说了,万一我天姿卓绝,被奥特曼选为人间体呢了。”

    格里芬是她的哥哥,因母亲的要求,他很少有出门的机会,就连学习都是在家里拿着打印的芝的卷子和课本来学习。

    直到临死前,她竟然都忍不住地向往着科学,芝的内心又好气又好笑;看着她那双孩子一般澄澈的眼睛,芝掏出唯一一张格里芬的照片,那是他婴儿时期的照片。

    “哎呀我觉得不太行,就你的笨脑子,怎么可能和妈妈一样呢?上次数学你才考了80分,我可是拿了满分,说老实话吧,这段话背了多久啊?”芝在台阶下扯着他的围巾当跳绳的绳子甩着玩。

    高大的警察掏出插在腰间的枪和对讲机,同时拉响了警报,“报告报告,A区实验室外廊上,发现失踪实验体A0001,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我已经决定了,等我长大以后,我要和妈妈一样做个科学家,报效人类,促进地球文明的发展,征战宇宙。”格里芬义正辞严,站到高他一个脑袋的台阶上,像个要发布就职宣言的总统,实际上他说的话全是从妈妈的《科学家守则》里背下来的。

    她的文笔竟然很不错,寥寥几句话就勾勒出场景,百年后的人们站在这里也能感受到文字的力量,想象出当时的模样:

    “有奥特曼就行了,要你做什么啊?”

    “……芝?”

    “笨蛋格里芬,动作快点!”

    “十四年后,我来到密封的病房里。”

    “但是我最忘不了的,还是和我一起长大,做了四年亲人的哥哥格里芬,竟然是妈妈出于想要儿子从基地偷偷带回来的实验体;而他的死亡,是那么突然,而其他人的反应,比一个花瓶打碎,还要习以为常。”

    “我就是想告诉她:你在我眼里,不,在所有人眼里,也就是个死人了。”

    她未预料到自己的女儿会出现在这里。

    “格里芬,你说的没错。”

    芝嘴角流出鲜红色的血。

    那时她四岁。

    “还敢哭吗?”

    “我问你话呢!!小贱人!说啊!!”戴尔菲娜似乎是急了,她掐住了芝细弱白皙的小脖子,指甲片深深地凹陷进了皮肤。

    “对不起……”

    他咽了口口水,翻开了另一页;是她随手记下的日记,有些文字很稚嫩,像少女的思绪,有些则透着看尽世事的老成,字里行间行走着疲惫发霉的中年人。

    警察掏出自己口袋里的创口贴,刚要给格里芬贴上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移到了格里芬那失去了围巾遮掩,露出的脖子上:那里有着一个打印出来的编号:A0001。

    戴尔菲娜看着提着格里芬尸体,向她逐步逼近的武警,她神经质地扯了扯嘴角,忽然揪起芝的领子,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格里芬之死,对我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人们常说,小时候的记忆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忘却,可是格里芬断气时的绝望表情,和他额头上的那个枪眼,却一直停留在我的心中,无法抹去。”

    芝玩笑似的拍了一下他的腿,没想到金鸡独立姿势的格里芬一个不小心,从台阶上一个没站稳摔了下来,和芝一前一后地摔作一团;他的额角被台阶的凸起磕破了,鲜血汩汩而出,流到了妹妹的嘴里。

    “母亲积劳成疾,戴着呼吸机,面容平静地望向我;她快死了,在她被秘密处决前,我从我的丈夫那里争取到了最后一次探望她的机会,只能在里面待十分钟。”

    仿佛找到了倚仗,芝抱住戴尔菲娜的脚哭起来,手指着那里的方向:“妈妈!格里芬,格里芬他……他被坏人……妈妈……快去打败那些坏人……”

    芝对她微笑,然后把预先买好的花圈和白菊,以及悼词放到了她的枕边,这一举动无疑是激怒了她,芝看着她敢怒无法言的模样,内心涌起复仇的快意。

    “海王星车模型,我可以摸一下吗?”

    此时有一个人得到了传话机里上级的指示,拔出一支特制的枪支,是很好看的淡银色,朝着格里芬的额头开枪!

    他们的妈妈戴尔菲娜弯腰,正了正格里芬脖子上为打闹而歪扭的围巾,“说了多少遍,什么时候都要戴好围巾。”

    面对戴尔菲娜眼里快要喷出来的委屈和怒火,芝则是坐下来单方面聊了聊最近发生的事;最近国际上又发生了哪些大事,关于她的婚姻和孩子,她最近在做的科研项目……只有最后一个让戴尔菲娜眼里的情绪变为好奇和憧憬。

    “天气又不冷,干嘛总要戴这个?”格里芬咕咕囔囔地抱怨起来,不过还是乖乖地任凭妈妈摆布。

    “什么话?可恶你那是什么眼神?好吧,那你做基地的科学家,我体育比较好,我来做打击怪兽保卫地球的驾驶员。”

    “我叫你哭!我叫你哭!!”

    楚斩雨极力控制下的冷漠声音,将他唤了回来,然而斯通手指都在颤抖。

    漆黑的血洞里渗出一丝丝白色脑浆,格里芬的头有气无力地摔倒了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一个人这么快死在自己眼前,芝什么都做不了,说不出一句话,即使是面对格里芬的求救,她所能做的也只有害怕地往后退……一直到撞上了一双腿;她转过头来,看见了面色铁青的母亲。

    “继续翻吧。”

    “我开动了!”

    “哇,你看那个显微镜,好大好高啊。”

    “没事吧,孩子?”

    母亲戴尔菲娜以前和一个中国的老师学过中国饭的做法,而且一直都很好;那天中午,她们家吃的是菠菜汁胡萝卜炒饭,一盘生菜和辣味大鸡腿,粉蒸排骨,爆炒猪耳朵,青椒炒茄子,黑芝麻和流心煎蛋。

    但是年少时的她和兄长显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芝聚精会神地向哥哥描述她偶然瞥到的场景,“格里芬,你说那个又像狗又像人的怪物到底是什么啊?”

    “芝……救命……”

    那天她面对的有一百多号人。

    芝在日记里写道: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母亲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但是,那一天,我很快就知道了,未来世界的真相。

    “你这个小贱人!!”

    他越说越高兴,站在台阶上手舞足蹈起来,一边的行人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模样,纷纷投来无奈的目光:那是年长者对年幼者不讲道理的溺爱。

    芝被扇懵了,紧接着戴尔菲娜尖锐的高跟鞋,也是一脚窝在了她的肚子上,“谁让你这么干的?谁让你把实验体放出来的?!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芝和格里芬拉着手跟在母亲的身后,戴尔菲娜自进入基地的那一刻开始就忽然变得异常沉默,显得身后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像她养的两只小鸡。

    在旁人无人敢上前阻止的殴打里,芝逐渐变为了逆来顺受的啜泣。

    挣扎中,原本围在格里芬脖子上的围巾,也悄然飘落在地;有小孩子摔出血,周围路过有空的大人连忙把他们扶起来。

    “谢谢妈妈!”

    芝被她提到半空,愣愣地摇了摇头;她浑身的骨头都像变成了粉蒸排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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