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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安栖跟着赵云池偷偷地翻上了西边的院墙。

    她现在明白赵云池为什么说要用翻墙的了。

    余姝暗想,男人果真都是不识货的,不过没关系,只要是陆序臣选的,她都喜欢。

    刚从院墙上跳下去,便有一辆马车笃笃跑了过来,停在了两人身旁。

    本来安栖是准备给阿婆写信的,可窗外的暖风裹挟着一股初夏的慵懒吹进来,手中的信笺滋啦作响,催得安栖直打瞌睡,安栖便索性趴下来睡觉了。

    赵云池的神情却变得端正严肃了几分:“事关陆序臣,你不去可别后悔。”

    赵云池却不以为意,将稗子草的茎放进嘴里嚼了嚼,尔后吐出来又道:“我瞧你家门口那守门的不顺眼。”

    赵云池自幼混迹于市井当中,外出出行的流畅度自然不在话下。

    而饰品的材质,西至西域的和田玉,东至东瀛的野生东珠,都可以在这间铺子里买到。

    可茶坊的小二在见了赵云池以后,却十分热情客气地将他们迎进了二楼靠马路旁的一间包厢。

    她看到,陆序臣,正携了一支碧玉簪子,温柔小意地将簪子插进了余姝的鬓发里。

    赵云池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将安栖送回那小宅时,院内安静,秋音和郭安都没有发现安栖曾经出去过,赵云池因有急事,不便久留,只同安栖道,万事有他,便匆匆走了。

    他问她,也不过是因为,想看看她的性子,会不会同她那未婚妻子去争?

    “不正是前些日子去丞相府提亲的南宫侯世子吗?”

    赵云池做委屈状,道:“我在外苦命了一年未有见你,怎么?这一年就不兴我多赚些银子?”

    安栖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睁着乌润杏眸盯着赵云池瞧了瞧,觉得赵云池不像在说笑话,略一思量,便答应了下来。

    安栖摇头,犹不可信。

    最后,陆序臣挑了一支不太起眼的碧玉簪子。

    只见陆序臣走在那抢她糖画的姑娘身旁,同她一并走进了首饰铺子。

    陆序臣的骤然贴近,让余姝的心怦然跳动起来,脸上写满小女子的羞涩情绪

    “那儿。”赵云池用手随意地指了指西边的院墙。

    一小窗,一男、一女,多么和谐美好的画面啊。

    赵云池没有跟过去,而是站在他们定下的包厢门口,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安栖。

    此时,大堂里唱戏的声音戛然而止,包厢里瞬间变得异常安静,赵云池的话也显得清凌凌的,安栖竟从赵云池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忧思。

    马和马车夫都是上等的好手,载着安栖和赵云池飞速地穿梭在京都热闹的街市上,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将他们送到了京都最繁华的、也是京都世家贵族女眷最爱闲逛的永熙街。

    余姝心傲,她有意想在世人面前展示自己和陆序臣的关系,即便那日她知道陆序臣看到了她为难他的那个小妾,她也无所畏惧。

    秋音点头。

    “不去。”

    安栖的脑中自动地捕捉着这些有用的敏感的词汇,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首饰铺子门口的陆序臣。

    这日,安栖正趴在窗边的桌上休憩。

    “你翻墙进来的?”安栖讶然。

    赵云池依旧没动,只守在门口,任由安栖处理自己的情绪,只是眼中平添了一抹厉色。

    一个小妾而已,他应该还犯不着为了一个女子和她闹翻。

    “可别说,男才女貌的,还挺登对。”

    安栖跟着赵云池,走进了一家规模颇大的茶坊,茶坊有大堂,大堂有供人说书和唱戏的台子,看起来颇为高档。

    去丞相府提亲、南宫侯世子、登对……

    安栖不想让赵云池看见,便挑开车帘,朝窗外的蓝天望去,眼眶里的泪水旋了旋,最终从眼角滑落了下去。

    良久,安栖站了起来,不甘心一般再次向对面的首饰铺子望去,却恰好,望进了对面的二楼小窗里。

    而方才陆序臣那边,他前几日既答应了康宁公主,便在今日如约陪同余姝去京都有名的首饰铺子购买定亲礼。

    包厢里的姑娘们纷纷一怔,还未来得及问话,安栖便已脱口问出:“方才,你们谈论的南宫侯世子,可是姓陆?”

    安栖诧异,去看赵云池,赵云池却偷偷朝她笑,告诉她,已经付了定金了。

    赵云池看着有些发懵的安栖,咧嘴笑道:“早料到你会答应,所以一早便租了一辆马车侯着。”

    马车麟麟向前驶去,不知是马乏了,还是没了来时的具体目的,奔走在路上时竟然多了几分随意和懒散。

    安栖本欲再问,可又不敢再问,便朝那姑娘躬身道了谢,退出了包厢。

    这间首饰铺子是京都出了名的老字号,发簪步摇、耳环扳指,应有尽有。

    安栖正想开导几分,旁边的包厢里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想到这,安栖鼻头一酸,眼眶便顿时噙满了泪水。

    可安栖仍是心疼,她知道漕船上劳作的辛苦。

    她不管不顾,推开了一旁包厢的门。

    若从正门出去,郭安势必是会跟着一起去的。

    她紧抿红唇,眼圈逐渐泛红。

    正当赵云池不知所措之时,安栖却扭身推门跑了出去。

    安栖又问,问得有些小心:“可是叫陆……序臣?”

    余姝左挑右选,始终拿不定主意,便走到陆序臣面前,为难道:“序儿哥哥,姝儿挑了这么久,眼睛都乱了,你帮我出出主意,看哪一件最适合我?”

    安栖倚靠在车柱上面,双目紧闭,心痛的感觉开始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这包厢本不隔音,巧的是那大堂里唱戏的也没了声,这女子又同他们一样,正倚在窗旁说话,所以说出来的话便异常清晰地传进了安栖的耳朵。

    她看着赵云池黝黑的肌肤和因为肤色而显得棱角异常分明的下颌,道:“花钱容易赚钱难,以后还要攒银子娶媳妇的,你悠着点,你不知道隔壁倪镇救人捡媳妇的事吗?那娶媳妇的聘礼可不轻。”

    进了包厢,安栖质疑赵云池:“平日里连饭都吃不饱的人,什么时候有银子付茶坊包厢的定金了?”

    此时,台子上的戏子正咿咿呀呀唱个不停。

    赵云池却矮身下来,离安栖靠得近了一些,神秘兮兮道:“我带你去个地方,不过要用翻墙的。”

    安栖回了包厢,顿时觉得全身失了气力一般,瘫坐在了圈椅上面。

    两人稍稍一合计,便有了主意。

    安栖再不能往下看下去,拾起沉重的双腿跑出了包厢,又跑出了茶坊,上了方才来时搭乘的马车。

    “去哪?”安栖恹恹的,不想理会赵云池,便随口问道。

    安栖一惊,猛地直起身来,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只是这一探,安栖便如被天雷击中一般,浑身不能动弹。

    难怪那日那姑娘抢她糖画,陆序臣明明从远处看见了,亦从窗户里认出了那姑娘,却没有主动说出来,不过是因为,那姑娘是他的未婚妻子。

    那姑娘又点了点头。

    “去了便知。”

    安栖渐渐清明过来,睁着乌湛湛的眼眸去看赵云池:“这便是你今日带我出来的目的?”

    赵云池紧跟其后,同马车夫说了几句话,便跟着上了马车。

    况且,今日相见,陆序臣待她十分客气,彬彬有礼,这几日因为陆序臣提出纳妾的事情而感到不虞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睡得正酣,安栖感到鼻尖一股毛茸茸的痒意传来,微睁开眼一看,发现赵云池正嬉笑着站在窗旁,手里拿着一根稗子草在挠她痒痒。

    陆序臣携了簪子,走到余姝面前,又绕到她的身后,将手里的碧玉簪子慢慢地插进余姝的鬓发里。

    安栖叫来秋音,同她道:“我乏了,想睡一个时辰,我没醒来便不要来打扰我。”

    ……

    那靠在窗边的姑娘率先反应过来,朝安栖点了点头。

    “你们快看,那下马车的是不是余姝?”

    赵云池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安栖恍惚察觉了一些,可待再去看赵云池时,他已经慵懒地倚靠在窗栏上,漫不经心道:“我居无定所,一个人自在惯了,哪个姑娘跟着我都是受罪,倒还不如不娶。”

    戏台子上的旦角又开始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掩盖了一旁包厢里的说话声。

    戏台上唱的是《霸王别姬》,方唱到虞姬提剑自刎的桥段,一时悲乐响起,安栖的眼角,到底是落了几颗晶莹的泪滴下来,不知是在为自己,还是在为戏曲里的人。

    好半晌,安栖都没有回过神来。

    安栖翻了个白眼,不打算理赵云池。

    赵云池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铺子的掌柜十分客气地迎接了他们,并把他们请到了二楼的贵宾包厢,又让人去将铺子里上等的珠宝首饰取来以供余姝挑选。

    陆序臣眯了眯黑眸,从圈椅里站起身来。他缓步走到那盛满了各色首饰的紫檀木托盘面前,慢慢地挑选着。

    安栖从小地方来,从没进过这种地方,是以在看到赵云池走进这家茶坊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发怵,不敢抬脚上前。

    毕竟,陆序臣既然已经上门提亲,便是认可了她与他门当户对的关系,他既愿意给她正妻的名头,便也是认同她给他带来的声名和好处。

    一听到丞相府三个字,安栖便想起了那日抢她糖画的姑娘,下意识地便往窗外探去。

    “好像是她,旁边那男子是谁?”又有女子接话。

    若赵云池从正门进来,她理应听到赵云池的敲门声才是,可方才是极安静的,连秋音都没有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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