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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没有,当然没有。”少年嗓音嘶哑,红红的眼眸回看着她,说完,愣一会,又想起什么般扯着嘴角轻轻笑了下。

    这是闻见头一回抓她的手腕,也是头一回抓女生的手腕——然而没有任何心跳加速的感觉,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被孟瑾硬生生从他的胸膛里拿走了。

    ……

    闻见也看着她,许久,终于轻轻滚了一下喉结,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冷的缘故,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很白,是那种接近透明的白,说话声音也变小了,断断续续的,还有些咳:“我……咳咳咳……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我不用你喜欢我,你……你也别管我……”

    孟瑾又盯着他看了两秒,把眼睛别开了。

    都说被暗恋就像有一团火在身边烧,那么热,那么暖,自己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然而孟瑾觉得闻见的暗恋不像火,也没有烧到她,暖到她。因为闻大班长他的性格本身就很高冷,虽然没有什么拜高踩低,看不起别人的爱好,但他的骨子里,总归还是不喜欢和别人有什么太亲密的关系,或者是举动的。

    扶着沙发慢慢站起来,低着头,脚步经过厨房,却被里头的人出声叫住。

    这次两人凑巧遇见,然后闪婚,搬进他家里一大堆事情忙完,孟瑾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曾辜负过他的事。

    话毕,闻见忽地转开头,没有再看她,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他手里的伞却还撑在她的头顶,静静的,依旧纹丝不动。周遭狂风骤雨还是不减半分,雨滴拍着伞面发出很重很重的,“啪嗒啪嗒”的声响。

    孟瑾想:自己该回去睡觉了。

    “孟瑾,”闻见手里端着一小碟烤得精美的饼干,隔着厨房门宽大的透明玻璃,他抬头一笑,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刚刚唤我,不是有话要说么?”

    至少在孟瑾看来。

    所以两人的相处模式基本就是,他没事就过来找她,跟着她,看她发呆,然后,有时候自己也发呆。

    “我都说了我不要你喜欢我,你听不懂吗?”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依旧平静。

    闻见又点了一下头,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然而他盯着对方看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想到反驳的话。

    孟瑾问完没再说话,像是在等他的回答。

    直到高考结束,孟瑾跟着唐婉清出国,两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他也如自己承诺的那般,没有再去找过她。

    那是孟强东走的第二天,但是闻见什么都不知道,因为那起案子涉及到了未成年,所以警方要求在案件水落石出之前,所有的相关信息都要保密。

    然而时光飞逝,一晃这么多年都过了,她也不确定闻见还记不记得那件事情,退一万步讲,即便他还记着,他的心境与感情也早已不是当初那少年了,若她此刻贸然提及,反倒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走了没有几步,他又蓦地停下来,透过十来米的大雨滂沱,和周遭恍恍惚惚的昏黄路灯,闻见看着那个骄傲耀眼从不曾低头的少女,竟也慢慢垂下了头,看着自己脚下一团黑影,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连孟瑾自己也不知道。

    哪怕是不可控地梦里,闻见都尽量不去打扰她。

    孟瑾抽回自己的手,她的表情还是很淡,她并没有刻意给谁摆脸色,但很多时候她不做表情,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冷脸。

    所以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忍住说:“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可以吗?”

    所以他们俩的相处,其实是很无趣的。

    因为孟瑾说她不想让他喜欢她,那他就留给自己一些“怀念”,也就足够了。

    她说完转身要走,闻见却又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孟瑾没有再接他的话,因为她觉得俩人实在没有什么闲聊的必要。

    比如知道她喜欢狗,闻见就每次都喊她去跟旺财玩,比如知道她喜欢一个人发呆,他就每次过来都不打扰她,只是安安静静蹲在边上,陪着她。

    他当然知道孟瑾不一定会用,也知道东西早晚都会过时,可是那又怎样呢,他就是这样一个什么都不会说,却一直在做的人。

    靠近他那一侧的身体也后知后觉,开始慢慢变得冰凉。

    她转过身来,认真跟闻见说:“我没怎么,我就是不想让你跟着我,我喜欢一个人呆着,这你也知道。还是说,我不让闻大班长喜欢我,就是我不对,我有错?”

    “那行,我先回家了,我妈还在家里等我。”他又说。

    闻见也抬头看着她,他看着一如既往平静冷淡的孟瑾,心里又一次产生了:他果然一点都不了解孟瑾,就连让她情绪有一点失控,都做不到。

    ”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孟瑾像是迫不及待等着他问一样,闻见才刚说了两个字,她就蓦地出声打断他,声音很平静,脸上的表情更平静,她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

    “你也别再喜欢我,不要有事没事就跟着我了。”

    那天回家,闻见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晚上,他没有找谁诉说,也没有用做题的方式麻痹,他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因为他想感受一下,孟瑾那种不做任何事情,只安静独处的感觉。

    闻见轻轻捏了一下抓着伞柄的手,有点紧张地说:“那你……”

    孟瑾不知何时松开了拉着闻见的手,因为她发现自从自己唤了一句对方的名字,他就开始发呆了。

    《瑾年见闻》

    这话说的,已经完全没有高冷学霸的感觉了,甚至听着都有一点央求的意味。

    后来随着渐渐长大,遇见的人和事儿也越来越多,加上她常年居住国外,也不太能碰到之前的高中同学,一来二去的,孟瑾就把自己辜负了那个少年的事给忘了。

    孟瑾:“是,我早就发现了。”

    至于她是怎么发现闻见暗恋她的,那是因为,他的暗恋实在太明显了,虽然没有火在身边烧,但有个高冷男学霸整天在身边冷着,也是很难被忽略的。

    她说话语气还是很淡:“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但他发呆估计很多时候,都是在想那道题可以用更简便的方法做,而能节省时间,做更多的题。

    孟瑾静静地坐着,直到此刻,她也没有打算去找闻见说什么,侧头盯着墙上嘀嗒作响的钟,她才恍然意识到,坐在身边的人已经不知何时悄然离开了。

    知道她喜欢听歌,又不能拿手机,他就趁周末短短半天时间跑遍安城大大小小所有的音响店,就只是为了给她买一台音质最好,当下最流行的随身听。

    毕竟,和她沾上关系的人都会变得很不幸,就像前年因为大雨滚下山崖的外婆和大黑,就像昨晚被人用铁链子活活勒死的,她的爸爸孟强东——所以闻见还是不要再喜欢她的好。

    少女的眸子比方才更红,她透过漫天大雨看着他,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点点塌下脊背,眼里的光也被雨水浇熄了。

    可他又想争辩一句,因为暗恋她,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他不渴望结果,也不奢望得到她的回应,难道这样都不行吗?

    孟瑾越听越烦,直接一把扯开他的手,直接站起身来看着他。

    闻见反应了很久,然后慢一拍地说:“你发现了?”

    他怎么会像她的大黑呢?

    后来渐渐地,他就习惯了独处,习惯了什么都不做地发呆。

    也因此,从案发当天到所有事情结束,整整半个多月                                                ,唐婉清都没有给孟瑾请过一天假。

    闻见盯着看了不知多久,反应过来时,他只听到自己不算清明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给对方什么承诺般,说:“孟瑾,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回头,我都在原地等你。”

    “等……等一下,”他的声音嘶哑,眼睛也好红,甚至比她的还要红:“孟瑾,你怎么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她抿了抿唇,大概也能想到是什么原因,当初孟强东走的那天,恰好赶上外婆两周年忌日,尽管孟瑾不迷信,但那么多事情压在一起,加上当时年纪尚小,各方面心智也不够成熟,一时情绪上头就跟闻见说了那些话。

    然而这想法只在她脑袋里停留了一秒,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自己有多荒谬了——闻见,闻大班长他那么高冷,那么优秀,那么意气风发,老师、同学、家人,甚至是陌生人见了都会喜欢。

    也因此,他连暗恋这件事都能做得很高冷,别人要是喜欢谁,至少碰上都会打声招呼,或者说两句话,但是闻见不会,他虽然几乎每天都会来找她,但主动说话却很少,孟瑾自己也不是个爱说话的。

    孟瑾回头看过来,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很不合时宜的想:闻见怎么那么像家里的大黑呢?又没脾气又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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