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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不好?”秦萧打开窗户,让外面的热空气吹进来。

    “暂时没有。”

    凌霜让女孩戴上口罩往里走。

    冰冷发青的面颊,冰封雪冻,伤痕遍布。

    “你换身衣服跟我去上学。”

    秦萧率先汇报尸检结果,凌霜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照片放大后,细节更清楚——

    凌霜回神,接过去,低声说了句“谢谢。”

    “需要纠正一下您的措辞,”凌霜正了正藏青警帽,冷脸走过去严肃道,“在任何一起强.奸案里,不清白的从来都不是受害人,而是凶手。”

    “不听话的东西,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打工,死也没捞个清白死,拖回去都不知道往哪里埋,我白白养了这么多年……”

    凌霜递了个眼色,赵小光立刻出去查看。

    “要是抓不到呢?”张清阳叉着腰,继续挑衅。

    故意编的?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有时候女性对追求者说一万次不喜欢,不敌一个男性假想敌,讽刺但好用。

    “先带他们去冷库等。”凌霜结束会议,换上警服,随秦萧一起去接待张清苗的家人,这种接待处理不好有时会很麻烦。

    “刮痕是被害人死前造成的,死者鼻腔、口腔以及呼吸道内发现少量衣物纤维残留,凶手在实施暴行时,曾有意有捂过受害人的口鼻,这道伤痕是挣扎时留下的……”

    “老大,照我说,徐司前这孙子八成有问题。”赵小光在边上添油加醋。

    “三天内抓不到凶手,我辞职。”凌霜冷瞥过去,语气不善。

    秦萧只掀开袋口,让女孩分辨张清苗的脸。

    “你姐姐和你说过有人追求她的事吗?”

    凌霜大大方方落座,她长发一扎,混在一堆大学生里丝毫不扎眼。赵小光不行,他给自己做了一百八十遍心理建设才勉强坐下。

    凌霜一怔,没有说话。

    还没到冷库,便远远听到一阵哭嚎,仔细分辨,女人哭诉的内容不是心疼女儿的枉死,而是在数落女儿的“罪行”——

    凌霜因为这句话,猛地抬起头来。

    凌霜目光柔和下来许多,她朝女孩招招手,领着她去往冷库。

    凌霜在上面签过字,瞥过一眼旁边徐司前的签名。没想到,疯狗似的人,字却挺端正。

    讲话的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社会青年,黄头发、大花臂,豹纹T恤,体型壮硕,眉眼和张清苗有几分相似。

    “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女孩的眼泪簌簌落下来,紧接着放声痛哭。她想抱张清苗,但被秦萧阻止了。

    他笑了笑说:“你叫凌霜啊,‘愿以鲜葩色,凌霜照碧浔。’是个好名字,说起这句诗,倒是叫我想起政法大学的一个孩子。”他当年就是这样介绍自己的。

    “我更倾向于手腕饰品。”说话间,秦萧调出另一组相片,“死者手心也有类似伤痕。”

    眼前这一幕勾起一段她很久以前的记忆——

    正常人到了这里面都受不了这种氛围,凌霜找秦萧拿了件外套给女孩披上,顺道讲些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你姐姐有和你说过她男朋友的事吗?”

    女孩笃定摇头道:“我姐姐她没有谈男朋友。”

    “案子我们正在调查。”赵小光回答说。

    赵小光嘿嘿一笑:“我今天去哪儿呀?你刚刚没布置。”

    赵小光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哭闹声。

    只可惜,相似的脸,相似的生长环境,却因性别不同,命运迥异。

    “孙警官,你仔细排查一遍张清苗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看看她死之前都和谁密切联系过。”熟人作案的话,这也许是个突破口。

    “杨波和郑伟那边,昨晚有情况吗?”凌霜问。

    凌霜想安慰,吞了吞嗓子,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

    徐司前早走了,审讯室的同事送来一张单子。

    但张清苗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编造一个男朋友谎言,唯一的解释是有人曾追求过她。

    女人立即将金手镯藏到背后,脸色变得有几分难看。

    此时此刻的赵小光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拧成螺丝钻进桌椅板凳。

    “小姑娘,里面可能会有点吓人哦。”赵小光小声说。

    “我见过你哥,”秦萧说这句话时,目光看向很远的地方,“那是一场辩论赛,凌霰、周浔安,犯罪心理系双子星,几乎所有见过他们的人,都会用玉树临风和前途无量来形容他们俩。”

    “可是旁人说她有男朋友。”

    外面暑气蒸腾,阳光刺眼,冷库中肃杀阴冷,昏暗萧条。

    他们来的时间有些晚,已经上课了,教室里坐的满满当当,没位置可挑,只有第一排。

    秦萧在她们俩说话时,到最里面打开了金属门,一阵混合着福尔马林气味的凉风迎面扑来。

    环阶三号教室,周一上午的第一堂课:社会经融与国家税收。

    她很想他接着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稚气未脱,很瘦,一双眼睛通红,她是这堆人里唯一一个关心张清苗的人。

    中年女人和张清阳都没有这个想法,扭扭捏捏不说话。

    “废话,这还用你说啊?”等这个案子结束,她再找他慢慢算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是张清苗弟弟,准确来说是她的孪生弟弟张清阳。凌霜记得,张清苗就是因为他才逃家来南城的。

    “我们法医今天在,你们要去看看张清苗吗?”赵小光问。

    “三天,”凌霜不悦道,“三天肯定可以抓到凶手。”

    “左撇子?”赵小光有些不解。

    小姑娘搜肠刮肚思索半天,摇了摇脑袋沮丧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凌霜敛眉道:“这个案子这几天就会破?”

    张清阳没想到凌霜会这样说,扭头吐了口唾沫,算作同意。

    “这两位穿蓝衣服这位同学,你们叫什么名字?”

    “什么?案子都还没破,你们就打电话喊我们过来?”

    “警官,杀害我姐姐的凶手在哪里?”

    女孩挺直腰板,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怕,姐姐是我的亲人。”

    上课后例行点名,老教授点完一圈,发现讲台底下坐着的两个人一直没吭声。

    凌霜眸光转暗,缓慢吐了口气:“凶手是大概率是左撇子。”

    过了一会儿,他气喘吁吁跑进来说:“凌队,张清苗家人来了。”

    “收到。”

    凌霜因为这句话抬眉看了过去——

    凌霜垂眉布置工作:“老王今天继续去工地待着,摸清楚杨波的人际关系,看看他有无不良嗜好,或者最近是不是特别缺钱,如遇特殊情况,直接控制。另外,走访一下工人里有没有左撇子,不要打草惊蛇。”

    凌霰死的那天,也被人这样装进黑色裹尸袋。

    十五分钟后,凌霜和赵小光驱车达到南城大学。

    凌霜在脑海中还原出案发时的场景:女孩被人推倒在地,凶手欺身而上,她高声呼救,被凶手捂嘴制止,遭到反抗后,凶手改用皮带捆绑她的手腕,再次用衣物塞住她的嘴,之后对她施暴。

    “和你突然当警察有关吗?”

    “只是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情。”

    “几天?十天半个月也叫几天。”张清阳咄咄逼人,“住宿费、伙食费你们出啊?”

    秦萧点头同意:“从死者身体伤痕分布情况来看,基本集中在右侧,机械窒息也是由左手发出,凶手惯常使用左手,或者右手不方便,但是他使用的是老式皮带,一只手很难扣上。”

    凌霜点头,说了几种可能:“眼镜、衣物、手腕饰品。”

    秦萧快步上前替她们开门。

    人死了就成了石头,成了板凳,被人搬上搬下,挪来挪去,再无尊严可言,即便那曾是政法大学里最英俊的美少年。

    “秦医生,张清苗右侧眼睑到耳边的细长刮痕是由什么造成的?有无生活反应?”

    “放下过去,会更自在。凌霜,你看看窗外,也可以看看我。”他声音很干净,和这拂面的暖风一样。

    尸体解剖后,秦萧进行过缝合,张清苗被装在白色的裹尸袋里。

    凌霜握着烟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早上七点,重案组集合召开当天的案情分析会,凌霜主持。

    凌霜正要叫赵小光去查案,一直躲在中年女人后的小个子女孩忽然走了出来,说:“警察叔叔,我想去看我姐姐。”

    秦萧说完,不等她回答,在她肩膀轻拍一记,转身走了。

    “啊?上学?上什么学啊?”

    凌霜也觉得丢脸,一手遮脸,一手掏出警官证往讲台上送。

    我草!我草……

    凌霜视线扫过女人手腕,不咸不淡地说:“您手上的金镯子很漂亮,是女儿买的吧?”

    女孩停下脚步说:“那肯定是她不想谈朋友,故意编出来的,她以前就这样。”

    凌霜将烟蒂摁灭,吸了口气往外走。她没时间在这里抑郁,眼下还有案子要破。

    中年女人闻言,抹掉眼泪,转身,对上女孩寒潭般的目光,下意识噤声。

    送走女孩后,凌霜立在窗边点了根烟。

    7.

    机械性窒息,手腕勒痕,身体多处淤青……这些之前都看过,她的视线停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老教授也是经历过事的人,看过证件,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什么时候湿了眼眶,秦萧递来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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